第53章 不要這樣的爸爸

  「我爸不是犯罪，我不是罪犯的女兒，我不是……」

  嚶嚶的哭泣聲，帶著難過的嘶吼，清晰地傳入巷口。

  「大妮，我的大妮。」陸雲娜呢喃一聲，哭著跑開。

  喬依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碰的一聲。

  陸雲娜丟了手中的自行車，撒腿朝著喊叫聲跑了過去。

  能讓陸雲娜如此心焦，看來，她口中的大妮，就是她和李滿國的大女兒了。

  喬依扶起地上的自行車，推了過去。

  到了家門口，就看到陸雲娜摟著一個比自己高了半頭的女孩，正在哭泣。

  女孩扎著高馬尾，一身碎花的確良襯衣，趴在陸雲娜肩頭，哭得傷心，一邊哭，一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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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我爸，我沒這樣的爸，他天天打你，打我和妹妹，你為什麼就是不肯離開她，是不是要被他打死，你才肯走啊！」

  「大妮，媽不是不肯走，媽……媽不能讓你們沒爸爸。」

  在村里，沒爸爸的孩子有多可憐，陸雲娜心裡地知道的。

  哪怕李滿國再混帳，但有他在，村里人起碼不敢明目張胆地欺負她們母女。

  「我寧願沒爸！」大妮吼了一聲，推開了媽媽，眼睛紅紅的，咬著嘴唇，委屈而又倔強地盯著媽媽。

  她雖然有父親，可卻從不知道，什麼叫父愛，從她記事開始，父愛就是毒打和責罵，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媽媽，父親都是這樣。

  如今，他被抓了，父親的感覺，又多了同學和村里人的嘲諷。

  看到媽媽散亂的頭髮和紅腫的眼睛，她眼角的憤怒慢慢散開，變成了哀求，「媽，離開他好不好，沒他，我們過得還好一些，我不想要這樣的爸爸。」

  「大妮……」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在學校，都沒心思上學，我天天都在擔心，他會不會打你。」大妮走過來，晃動著媽媽的胳膊，「媽，我長大了，我現在18歲了，我不想上學了，我去南方打工，我來養活你和妹妹。」

  這樣心驚膽戰的日子，大妮一天都不想要。

  陸雲娜眼角的水霧瞬間化成了淚水，如水簾一般，不斷流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擦掉臉上的淚，抬起手，用自己粗糙的指腹，幫女兒擦了擦眼淚，「說什麼呢，媽有手有腳，能養得了你們倆，不上學的事情，不許提了。」

  「媽！」

  「你媽說得對。」看到大妮的堅持，喬依推著自行車走過來，說，「學業重要，半途而廢毀的是自己的將來。」

  看著大妮眼底的心疼和倔強，喬依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狗蛋的影子。

  都是內心純善的孩子，卻因為家裡的事情，而影響到了成長和性格。

  要不是她頂替了原主來到這裡，狗蛋長大以後，怕是和大妮一樣，小小年紀，心裡便承載了遠超過她這個年齡，該承擔的責任。

  喬依話音落下，大妮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冷聲說道，「我和我媽說話呢，多管閒事。」

  這個舅媽，是她除了父親之外，最討厭的人。

  當初她嫁給舅舅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這個女人不是個好的。

  果然，舅舅一出事，她就立馬原形畢露，天天不是罵舅舅，就是打狗蛋和二丫。

  這樣的女人，就該休了，舅舅是保衛國家的英雄，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大妮的態度，讓喬依有些意外。

  不過，很快她便反應過來。

  這孩子，大概是一開始就對她印象不好嗎，如今對她討厭，也是正常。

  「大妮！」陸雲娜板著臉，呵斥道，「怎麼這麼跟舅媽說話，快，陪個不是，說你錯了。」

  大妮扭頭看著喬依，眼底的不屑和厭惡藏都藏不住，甚至還白了她一眼，「沒錯道什麼歉，聽村里人說，她花舅舅的錢，背著他在外面偷人，真是不害臊，我要是舅舅，現在就和她離婚，這樣的女人，還留著家裡幹什麼，等過年嗎？」

  「不許胡說！」陸雲娜眼珠子都快氣地瞪出來了，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話，怒氣沖沖地上去，拉著她的胳膊，「道歉！」

  「我就不，我又沒錯，道什麼歉。」大妮說著說著忽然哭了起來，「我不會和你一樣，明明沒錯，被我爸一打，你就不停地道歉，我不道歉，我就不！」

  「你！」陸雲娜氣得身子搖晃，怒氣衝到頭頂，抬起手就要打女兒。

  這是弟媳啊，女兒作為晚輩，這麼能這麼說話。

  這以後，她哪有臉面對弟媳，哪有臉面對弟弟啊。

  大妮看媽媽要打她，閉著眼睛，咬著牙，眼淚直流，梗著脖子等著她打。

  「大姐！」就在陸雲娜巴掌打氣，就要落下的時候，喬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孩子沒錯，為什麼要打她。」

  大妮睜開眼，聽到喬依替自己說話，眼裡雖有意外，但是卻沒有其他的表情。

  她不相信，她是真心在幫自己。

  這樣的女人，從嫁進來，就自私自利，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哼。」

  她冷哼一聲，轉身進了門。

  這是她舅舅的家，她想進就進。

  看著女兒如此，陸雲娜氣得指了指她的背影，見她沒反應，又看著弟媳，滿臉歉疚，「弟妹，對不住，孩子不懂事，你別和她一般計較，我會好好批評她，讓她給你道歉。」

  「大姐，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孩子沒錯，不用道歉。」

  陸雲娜愣住了。

  喬依接著說，「大妮已經18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大姐儘量不要打她，尤其是臉。」

  女孩子到了這個年齡，不僅有了自己的思想，更要臉面和自尊。

  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對她心裡造成的創傷，難以預估。

  喬依說完，推著自行車進了屋。

  進了門，就看到大妮滿屋子找什麼，找了半天沒找到，又朝著門口喊，「媽，狗蛋和妹妹們呢？」

  陸雲娜本想吵兩句，但想到弟妹的話，耐著性子說，「狗蛋上學了，兩個妹妹在劉嬸家。」

  話音剛落，大妮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

  喬依停好自行車，就聽到嬉嬉鬧鬧的聲音響起。

  很快，大妮便一手拉著一個走了進來。

  二丫一看到喬依，撲騰著兩個胳膊就跑了過來，抱著她的腿，展示著手裡的玩意，「媽媽，快看，大妮姐姐給我疊的四角。」

  看到二丫和喬依如此親近，大妮有些意外，喊了一聲，「二丫。」

  然而，話音剛落，她另一手上的三妮忽然抽出小手，也朝著喬依跑過來。

  她雖然不會說話，但臉上笑嘻嘻的，跑過來，同樣抱著喬依的腿，晃動著手中疊好的四角，和喬依一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