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雪來的有些早

  高一夫過來那一聲喊，正好分散了八日的注意力，一晃神之間，二道販子直接掙脫了束縛，從另一頭的車窗跳下了車。

  

  八日惱羞成怒，轉過頭盯著高一夫的眼神十分兇狠。

  「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有事好好說。」

  二道販子跑到艾毛刀身後，實在是八日的眼神看得飯發憷，再對上的話，怕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我們好心好意幫你，怎麼還能對我們撒氣呢。」

  梅花兒嗓門大，尖著聲音對著八日就是一頓輸出。

  「你個老婆子嚷什麼。」

  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二道販子趁著八日注意力被轉移的空檔，鑽進車兒子裡，一溜煙兒跑了。

  「你最好小心點。」

  眼見人跑得沒影了，八日衝著梅花兒怒吼一聲，氣洶洶的走了，活像一隻氣鼓鼓的熊。

  三十一最近的心情也不太好，夜裡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烙餅一樣，怎麼也睡不著。美惠被他弄得心煩，「騰」一下坐直了身體。

  「你到底睡不睡覺！」

  三十一長長嘆了一口氣：「唉——」

  他哪裡還能睡得著，苞米地里還有那麼多沒有掰棒子的玉米堆著呢，價格越來越低，賣捨不得賤賣，不賣那麼多東西囤著幹啥，他家才養了兩頭奶牛，每年囤下的糧食那麼多，兩頭牛要吃到猴年馬月去。

  在他一次次的翻身之後，美惠再也無法忍受，抱著被子去了隔壁房間，留下三十一獨自一人感傷。

  「唉——」

  長長的嘆氣聲即便在隔壁房間都能聽見，讓美惠怎麼都睡不好，氣急敗壞地站到三十一跟前。

  「你要再不睡，今天晚上就不要睡了，讓我好好睡一覺！」

  每天幹活累得團團轉，卻還得不到好的休息。三十一從被子裡坐起來：「我哪兒睡得著，就你覺多，啥事兒都不關心。」

  美惠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因為今年賠得夠嗆心情不咋地，天天放牛做飯打掃家務餵豬餵雞的，就他關心這家裡的事情，自個兒做了這麼多仿佛都是空氣。

  「行行行，就你操心，反正給我消停點，我得休息。」

  兩人不歡而散，三十一對於自家裡的女人話說不到一塊去，只能自個兒繼續感傷。

  乾脆打開電視機開始看新聞，挑了很多個頻道還是沒找到能看的東西，一會兒就覺得無趣。睡覺又睡不著，還是接著調了幾個頻道。

  走追溯還是停留在新聞頻道，看著新聞里的糧食價格持續走低的新聞，覺得心塞得很，怎麼就能一瀉千里呢。

  越看越心煩，乾脆關了電視機，躺回了炕上。

  整體大環境不好，再加上個體的差異，新河村的大傢伙兒可真的是遭了。

  眼看天氣越來越冷，大家的心也逐漸跟著跌到了谷底。

  大家已經停止了賣苞米，因為就在今天價格又在往下跌，大家乾脆賣了，囤著等年後賣。

  還有很多人家乾脆沒有收割，一顆顆玉米杆子還杵在地里，就那麼放著。

  高一夫也看得心急，但整體的趨勢，他也奈何不了，只能想想一些曲線救國的方法。

  夏天「十個全覆蓋」蓋房子村民們掙了些錢，秋收才停了一段時間，最近實在沒得可干，大家索性繼續蓋房子，好歹能掙一點過年的錢。

  反正，苞米註定是賠的。打定了主意先不賣，就得另尋其他能掙錢的路子。

  可突如其來的一場雪讓大家慌了神，明明昨天還是艷陽高照，稍有降溫但仍舊溫暖。

  三十一接連失眠幾天，老婆乾脆和他分房睡，他就乾脆每天夜裡看電視，一直看到天亮，等白天了再睡一會。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大家都睡得熟了，萬籟俱寂時分，三十一好像聽到了什麼窸窸窣窣的動靜，屋裡燒了火牆還是覺得有些冷，只能裹著被子坐在火牆邊看電視，過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很冷。

  「奇了怪了，怎麼這麼冷。」

  從被子裡鑽出來，準備出門拿點柴火回來燒。出了門一打開手電筒就發現白茫茫一片，下雪了！

  三十一有點慌，自家的苞米倒是掰了棒子，卻還在地里堆著呢！有水分倒是不怕，就怕受潮發霉。

  趕緊進屋喊了老婆起床。

  「快起快起！下大雪了！」

  美惠原本被三十一叫醒了還有氣呢，一聽下雪了什麼也顧不得直接坐起來胡亂套了兩件衣裳趕緊跟上三十一出門。

  一開屋門迎來一股冷氣帶著塵土，嗆得人鼻子疼。夫妻倆慌慌張張跑向地里，手電筒的光亮晃在暗夜裡。

  「快點快點走。」

  三十一催促老婆的嗓門不小，驚動了隔壁鄰居，禁不住好奇心起身一看。

  「呀！下雪了。」

  這下也顧不上看不看熱鬧睡不睡覺的，趕緊去地里。

  這下子村子裡的人都有不少人驚醒，大傢伙兒一個個急忙下地搶救還沒搬回糧倉的苞米。

  高一夫夜裡一點才出診回來，一聽見村子裡的動靜，也跟著起身。

  巴圖桑這會兒也被弄得睡不著，父女倆起床碰了個著正著。

  「唉，雪來得也太早了。」

  是啊，來得太早了些，剛剛十一月就下了雪，現在看起來不大，但對苞米還是有不小的影響。

  「我去給大家幫忙吧。」

  高一夫轉身穿翻出來去年的舊毛衣和棉衣，匆忙跑去地里。

  巴圖桑也拿出來自己的鑰匙，開著自己即將退休的老車子去幫忙，鄉里鄉親的，有困難總不能光看著。

  父女倆一南一北的，往兩片不同的耕地幫忙去了。

  柯褘良聽見動靜起身的時候，滿倉正好開著車子突突突一路往村口過去。

  「叔，這是咋了？」

  「下雪了，地裡頭還有很多沒有掰的棒子，全窩在那兒，不趕緊拉回來攤平了得發霉！」

  「您家的也沒掰？」

  「我去幫忙去，不然怕雪越下越大。」

  柯褘良啥也不說了，趕緊跳上車，一起幫忙去。

  村子裡從不同放向傳來的亮光，往耕地處匯集，將原本黑暗的凌晨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