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該你們進去

  柯褘良擰著眉頭，覺得心累，這兩人怎麼如此鬼心思。

  「你們倆這是幹啥呢。」

  「我幹啥，你們倆個狼狽為奸，哄騙我妹妹拿走了家裡的錢！我們當然要請警察同志為我們主持公道。」

  

  今天高一夫並不在家裡，巴圖桑卻在。原本在菜園子裡除蟲，見警車過來趕緊跟著他們進了屋，又聽張二虎夫妻在那裡撒潑。

  「我呸！」

  巴圖桑中氣十足地怒嗆一聲，讓程麗榮嚇了一跳。

  「你們兩個當長輩的欺負兩個孩子，有點臉面沒有！」

  張二虎夫妻也是虎的，找茬兒找上了人家裡，巴圖桑又不是大善人，平日裡自己再罵高一夫，那也是親閨女。

  張二虎夫妻和巴圖桑年齡相仿，做法卻實在離譜。

  巴圖桑噴他們一臉的口水，程麗榮梗著脖子就開始罵起來。嘴巴不利索的巴圖桑很快敗下陣來，民警見慣了這樣的場面，麻利的插進雙方中間，將兩撥人分開。

  「有什麼事情坐下來談，不要罵人不要動手。」

  柯褘良將巴圖桑拉到身後，對著張二虎夫妻長長嘆一口氣，再和民警複述一遍。

  民警聽完長長地「哦」了一聲，這種事情在親戚之間發生了頻次實在不低，他覺得疲憊，找了個板凳坐下來，慢吞吞地道：「都是親戚朋友鄉里鄉親的，別折騰了哦。」

  民警下望向張二虎夫妻：「你倆這站不住理兒啊，做事兒呢要講法律，不能你們想幹啥就幹啥知道不！」

  民警又簡單地為張二虎夫妻科普了一番相關法律，總之一句話總結下來：錢不管去哪裡告，怎麼折騰都是張五的，想怎麼花，都是人家的自由。再繼續鬧事的話，進派出所的有可能就是他倆。

  張二虎瞬間熄了聲，三十一媳婦之前說了找警察辦這事兒指定妥了的，怎麼警察說該完蛋的是他倆？

  「你說啥？我倆怎麼可能進去！」

  程麗榮尖叫著反駁，又看了眼民警身上的警服，不由咽了咽口水。其他人說的話他們可以不信，可穿了這身衣裳的說了，他們不得不信。

  但是，讓她們白白損失了大幾千塊錢，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警察的話他不敢反駁。程麗榮甩開握著她的手，怒氣沖沖地跑到三十一家裡。

  「美惠！我按你說的怎麼一點不管用？」

  三十一正往嘴裡送酒，好懸沒灑在身上。美惠也停下手裡的事情看向她，程麗榮噼里啪啦地講述完了剛剛的事情。

  「你們這些老娘們，不懂法還給人亂出主意！」

  三十一先行給自己老婆找了台階兒下，斥了一句。美惠順著梯子就下：「哎呀我就是看你難過的出出主意，我也沒想成了這樣兒。」

  程麗榮語噎，她能說美惠的錯嗎，說不出來！

  年輕一代可以磋磨，面對比她資格老在村子裡說一不二慣了的三十一還真沒什麼勇氣叭叭。

  抿著雙唇，瞥一眼三十一，悻悻地離開了三十一家。錢註定要不回來，警察站在那兩人一邊，程麗榮實在想不到還能找誰。

  可惜了大幾千，還有後面多少年的補助啊。

  三十一瞥著美惠，忍不住的冷哼一聲：「你個沒腦子的。」

  美惠也來氣，誰知道這麼不堪重用，屁事兒沒辦成，還來質問她。她還一肚子的氣不知道往哪裡撒呢。

  原本是圖著一大家子人，怎麼也能給主任找找不痛快呢，沒想到也沒怎麼折騰就已經翻篇。

  美惠還在琢磨著，越想越生氣。

  三十一呡了一口酒，他倒是沒那麼生氣，梅山的低保沒了，對他影響又不大，老婆生氣又不撒在他身上。

  人都走了，民警也沒有再繼續留著的必要，走前拍了拍柯褘良的肩膀。

  「好好干。」

  柯褘良覺得尷尬，他和民警一連好幾次都能碰上，都不是因為什麼好事兒。

  民警的眼神都好像有些意味深長，柯褘良無語凝噎，還是要撐著送別民警老熟人。

  「再見！」

  民警也挺累心的，誰不想早早回家休息。1

  巴圖桑坐到炕上，等柯褘良回來了，沉默了良久才吐出來一口濁氣，叫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詳細講清楚。

  柯褘良想了想，還是講了一遍，上一回在建國和金良老太小兒子打架的事等等從頭到尾說了個遍。

  巴圖桑聽著，只覺心口堵得慌，想點一根煙，卻怎麼都點不燃。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皺成了一團，原來有許多她不知道的小事情，每一件都是努力的呈現。

  若說以前只是看到了覆在表面的一層，通過張二虎夫妻和柯褘良，才終於看到她的信念。

  「我一直以為，她是一時興起，在城市裡待煩了回來折騰一頓。等折騰得煩了，或許又會改變主意。」

  巴圖桑的煙被柯褘良拿著打火機點燃，可他一口沒抽。

  「是我錯了。」

  兩個人都沉默著，柯褘良同巴圖桑一樣，一直無法真切地理解高一夫對於這片土地的情感。

  「叔叔，我...」

  柯褘良也不知道怎麼接茬兒，屋子裡只剩冗長的沉默。

  煙慢慢燃盡，煙屁股燙到了手指頭，巴圖桑這才回神掐滅。

  「孩子，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會盡全力幫她的，也希望你能幫幫她。」

  「我會的。」

  氣氛並不美妙，在這一刻，兩個人好像都有了共同的目的。

  巴圖桑自認不算有大愛，是一個很自私的，狹隘的人。同樣的，他只希望孩子能好，城裡最好，實在不去也無妨。能開心就好了，如果不能開心，那也不要難過。

  「嗯~~」

  高一夫哼著歌，慢悠悠地走回家，一進屋就看見兩個男人坐在屋裡大眼瞪小眼。

  「唉，你倆幹啥呢。」

  柯褘良站起身道別，高一夫疑惑不已：「幹嘛我一回來就要走啊。」

  「村委臨時有點事兒，拜拜。」

  柯褘良微笑揮著手走了，巴圖桑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唉，你眼睛怎麼有點紅啊。」

  「讓煙燻的。」

  ......

  她不知道這兩個人談論了什麼，讓氣氛如此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