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補助

  高一夫的樣子實在不好跟上救護車。

  回了家，巴圖桑看見她這副模樣也是嚇了一跳，忍不住關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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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咋了，掉糞坑了？」

  「嗯，掉了牛屎堆。」

  巴圖桑忍不住笑起來：「你可真是牛人吶！」

  高一夫配合著表演，裝作被自己熏到了也不忘拖著一身泥漿往屋子裡沖。

  巴圖桑擰著眉頭，挑起掃帚就要問候，虧得她跑得快。

  洗澡出來，發現自己屋子的桌上多了一份薑湯。

  她正捧起湯碗正要喝起來，巴圖桑背著手走進來。

  「給我借點錢。」

  呸，高一夫夜奔送到嘴邊的薑湯直接放回了桌上，巴圖桑吹鬍子瞪眼。

  「臭丫頭！」

  說罷，揚起巴掌就要往她腦袋上拍，高一夫手忙腳亂爬上了炕，連連搖頭。

  「我沒錢。」

  巴圖桑知道她手裡面有錢，開店的成本早已經轉賺了回來，養個店員也是不差什麼的。

  高一夫也不是真的摳門到底，她也有逗逗自己老父親的意思。

  巴圖桑想給毛女蓋房子，這一會順理成章，她想多花點錢，蓋得好一點，大一點。

  「我手頭還有三萬，你看著借我點。」

  巴圖桑直接衝著高一夫把手攤開。

  高一夫把自己的手送到巴圖桑掌心：「五萬？」

  「成交，把薑湯喝了吧。」

  *

  艾毛刀清醒過來的時候，良花還是一副緊張關心的樣子，可等聽到醫生說，大部分是因為驚嚇，良花對他已經沒有了那麼憐愛的關心。

  「你他娘的丟死人了！」

  艾毛刀也覺得委屈，他當時真的怕黃二條給他打了，誰知道一激動就會暈過去？不能怪他啊。

  良花瞥他一眼，選擇視而不見。

  艾毛刀沒挨上巴掌，一是良花嫌他丟人，連揍的心思都沒有。二是她還想著高一夫那一身的泥漿子，過意不去的很。

  她戳著艾毛刀的腦門，恨鐵不成鋼。

  「你說你怎麼總愛跟個小姑娘計較來計較去的，以前不是還誇她。」

  艾毛刀的心思不好說出口，反正看不慣是真的，人總會在某一個時刻迸發出邪惡的念頭。

  他不是個菩薩，也做不成菩薩，乾脆隨著性子來，把心頭那口氣撒出來得了。

  良花月橋越瞧不上自家男人，不給他一個正眼瞧，扭扭捏捏大半天，屁都沒放出來個啥。

  高一夫和柯褘良說起這件事兒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哪怕是砌院牆也是有補貼款的，難怪了黃二條和艾毛刀為此爭執不休。

  高一夫還想著再說點事情，辦公室門口出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看著柯褘良和高一夫兩個人怯生生的，扶著門框不敢進門。

  「姐姐，哥哥好。」

  「你好呀，快進來吧。」

  是張五嬸兒的小孩子，這會兒應該是放了暑假。

  「媽媽叫姐姐哥哥去家裡吃飯。」

  高一夫開心地逗著小孩兒，也不拒絕，反正蹭飯對高一夫這樣經常到處跑的人也無所謂了。

  兩人去了張五嬸兒家，一桌的好飯好菜，三素一葷，已然是高標準餐食。

  醋溜白菜、土豆絲、干煸豆角、過油肉。

  「年輕人愛吃肉，你倆多吃。」

  張五嬸兒將那一盤的過油肉往兩人方向推過來，小兒子盯著那盤肉目不轉睛，張五嬸兒瞧著有些生氣，拍開了他蠢蠢欲動的手。

  「像是八輩子沒吃過肉一樣，瞧著算什麼樣子。」

  高一夫將幾筷子過油肉叨到小兒子碗裡，都快堆成了小山。

  張五嬸兒十分不好意思，卻被柯褘良搶先道：「小孩子愛吃肉是天性，我們反倒是平日裡吃得太好，需要減肥。」

  「說的什麼話！」

  張五嬸兒有些不高興，低下頭扒了兩口飯，想了許久才開口。

  「我去鎮上賣雞蛋，聽說我的殘疾證能領補助，我...」

  高一夫放下筷子，盯著張五嬸兒，語氣溫和：「嬸兒你想說啥就直說，不管是柯主任還是我，能幫忙肯定幫。」

  張五嬸兒放下碗筷，垂著頭，恨不得將自己縮進了桌子地下，躲著不出來才好。

  「殘疾補助我這麼多年都沒收到過。」

  「啥？」

  柯褘良也皺著眉頭放下碗，快速嚼完嘴裡的飯咽下後也忍不住撐著身體前傾。

  「怎麼會，補助金都是直接打到所屬人的銀行卡里，你這麼多年領不到是不是因為銀行卡錯了。」

  張五嬸兒搖搖頭，她也很迷茫，這麼些年她只知道買車票什麼的能優先，少排隊，其他的用處一概不知。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這裡頭怕是有貓膩，可張五嬸兒除了聽到了說有補助以外，其他的問題一句話說不出來。

  張五嬸兒期盼的眼神落在高一夫身上，著實殷切。

  想起來梅山的資產問題，他可還是建檔立卡貧困戶，享受著各項政策帶來的好處。

  張五嬸兒的小兒子吃得嘴角流油，喜滋滋地捧著飯碗，眉梢都是歡脫的樣子。

  一頓飯下來，一盤過油肉都被小兒子吃得乾淨，張五嬸兒有些不好意思，唯一的一道葷菜，全便宜了自家孩子。

  盤底還剩下一點底油，小兒子還有些意猶未盡，眼巴巴地看著，想把自己碗裡的米飯倒進去拌飯吃。

  高一夫看懂了他的心思，將盤子再往前推一推。

  「吃吧，我們都吃飽啦，吃不動了。」

  小兒子這才開心地將碗裡的米飯扣在盤子裡，吃得十分開心。

  高一夫有些唏噓，住房條件差點倒也正常，可口腹之慾都無法滿足的現在，這些項目可謂是及時雨。

  送她倆走的時候，張五嬸兒給高一夫塞了一袋子曬乾的豇豆。

  「家裡沒啥東西，只有這個了，你們家裡我記得今年沒種豇豆，管吃，家裡還有很多呢。」

  還是高一夫這些年一到夏天就沒完沒了地吃豇豆，吃完一波新一波就成熟了，實在看見就煩。今年抗議無數次之後，巴圖桑才沒在自家菜園子種下。

  她有些無奈地接過一大塑膠袋的干豇豆，這恐怕吃個半年都吃不完。

  噩夢般的豇豆，是她每個夏日的恐懼來源。

  比中暑還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