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追不舍

  僅僅是看上頭下來的文件，而後給村里發送通知，這樣簡單的事情他就忙活了整整一天。

  官話的嚴肅，在留下的都是老年人的鄉村，在人均接受教育程度不算高的鄉村。光是解釋，其中的原委就已經花去了大半的時間。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還是會有人問。

  他才剛剛意識到自己對鄉村工作的認知有多麼的淺薄。

  僅僅是第一天，他就已經累得頭腦發昏，嗓子冒煙。

  借著月光一步步挪到隔壁的宿舍里，捏了捏自己的酸脹的脖子，嘆了口氣。

  拿起毛巾去洗個澡，嘆完這口氣明天還要抬起頭繼續工作呢。

  兩年的工作，這才第一天可不能被打倒。

  這時候手機里彈出來一條消息，柯褘良打開一看，不出意外的是村民在問問題。

  他耐住性子一字一句地回答對方的問題。

  最終對面回了一句「，謝謝柯主任，我聽懂了。只是我覺得你這樣的年輕人還是去城裡工作多好，在村里當官實在是浪費了。」

  同為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在村子裡大部分人眼裡，都是不應該留在鄉村裡的。

  柯褘良看著手機屏幕不由地笑了出來，他其實也只是分配到了這裡，過了兩年的工作期就會離開的。

  有的村民不明白以為他會像以往的村長一樣，一當就是半輩子，覺得有學歷的年輕人不該被困住而已。

  是好意惋惜，也是這片土地的貧瘠，讓他們都嚮往著外面的世界。

  自己沒有能力離開，就希望所有的年輕人可以踏上他們的肩膀眺望遠方。

  柯褘良近期的主要工作內容是走訪村裡的每家每戶，登記收入情況，對特別困難的人家做好登記，對於該幫扶的按照政策幫扶，政策里不包括的他也要想辦法。

  「主任吶，雖然說村子裡已經有過排查，不過也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也是辛苦你了。」

  三十一的嘴巴就沒有停歇過，基本柯褘良想做個什麼都要夸，做了兩分的事情非要誇大成了五分。

  不過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情，柯褘良新官上任三把火，對工作內容不算熟悉，很多事情還要仰仗三十一的幫助。

  村委的工作大多不需要坐班，多有村民兼職。三十一這個治安主任也完全是為了迎接柯褘良才會這麼積極的，平日裡也就是有事情找他還要三請五請。

  「那主任您忙，有事情給我發個消息立馬過來。」

  三十一嘿嘿笑著，等柯褘良拿上文件夾走了之後才背著手哼著小曲兒，往家裡回。

  春天呢，可是要種地放牛的。

  不過那是大多數人，他可不用，回家叫婆娘再燉上好肉吃上一頓，這才不算辜負春光好景嘛。

  「東邊的那個太陽...」

  三十一哼著小曲兒邁著愉快的步伐回家喝酒吃肉，並不是很在意柯褘良掛在嘴上的工作。

  不就是年輕人考試被分配來的嗎，什麼什麼說的很好聽的考試，就是那些考試吧，嘿，過來攢資歷好考公務員嘛，他知道的。

  幹上他的兩年就該捲鋪蓋滾蛋咯，到時候這小小的新河村還依舊是他的天下。

  柯褘良拿著文件夾，背著他那大背包，剛離開村委，滿懷大志地準備摸排村民情況。

  剛剛走到一戶人家院門口，想著叫主人家過來開門，隨即喊了一嗓子。

  「你好，我是新來的村官兒，我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說不下去了，實在是沒辦法再說了呀。

  柯褘良低頭看著眼前正眼露凶光，好似要將他撕碎一樣的大狗。不由得心頭一凜。

  他咽了咽口水，盼著主人家快點出來個人解救他於水火。

  汪~

  大狗呲著牙，前腿稍彎呈攻擊狀。

  壞了！

  柯褘良捏緊了手裡的文件夾，悄悄挪動著自己的腳，心中默念別過來別過來。

  眼看狗子的耐心已經失去大半，四肢著地還到柯褘良腰間的大狗，滿嘴的獠牙，要是真的咬上來，柯褘良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不能安然離開。

  一人一狗都在試探著挪動，一進一退。

  柯褘良再也不能穩住心態，轉過身就開始跑。他也不怎麼認識路，反正瞄準了一個方向不要命地跑，那大狗子還緊緊跟在他屁股後面。

  就是留著三兩步的距離，明明一個前撲就能撲倒他，可是狗子並沒有。就像是貓逗老鼠那般，追趕逗弄柯褘良。

  他體力原本還不錯，平時也有健身的習慣，可是被狗追著跑和平日裡的跑是完全兩碼事。被狗追怕被咬，心裡害怕氣息紊亂，哪裡還能記得起來調整呼吸啊。

  他都快從村子裡跑出去了，狗子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轟隆隆~

  一陣機車聲響起，柯褘良都快哭出來了。

  「救命！」

  這一劈了叉的嗓子把騎車的人吸引了過來，穩穩噹噹停在了他面前。

  狗子嗅了嗅味道，顯然認出了高一夫，而後湊到她身邊拿腦袋蹭了蹭她的腿。

  「好孩子。」

  高一夫伸手好好摸了摸狗子的腦袋，大大一隻狗子面對柯褘良時是惡魔，面對高一夫的時候就是善良的小天使。

  柯褘良停下來之後腿肚子都在抽筋，他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你這是怎麼了啊？」

  柯褘良喘著氣蹦出來三三兩兩的詞兒：「我...去走訪，然後..然後我就被它追著跑。」

  高一夫這下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這剛剛上任兩天多災多難的，要不哪天帶你去廟裡拜拜？」

  柯褘良趕忙搖頭：「封建迷信不可取。」

  高一夫挑眉：「看你這麼累的樣子，我送你過去吧，這會兒家裡應該沒什麼人，正是春種的時候，人都在地里。」

  「那，謝謝啊。」

  高一夫擺擺手，並不在意這樣的小事情。柯褘良再一次坐到高一夫的后座上，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著狗子到它家裡。

  狗子對柯褘良的態度依然很警惕，只要柯褘良一望過去，指定呲牙裂嘴地警告他。

  柯褘良原本還想著示好，可狗子一點點面子也不給，他也沒辦法。只能安靜地坐在機車后座上，等著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