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去找人

  下午那聲果然是爆炸！

  還，還死了好多人？

  沈夢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穩，連忙扶著院門穩住身形。

  「誒呦，沈夢啊，你沒事吧？」趙翠也從震驚中抽離出來，幫著扶了她一把。

  「到底怎麼回事？」

  顧向陽的臉色也差得很，「我也不知道，是窯廠那邊送過來的消息，祖父讓我來挨個通知你們。」

  他看向沈夢的眼神中有著淡淡的同情。

  「你還是趕緊收拾一下，去鎮上看看吧，萬一……也好有個交代。」

  沈夢原本還沒把死了人跟顧武聯繫到一起，被顧向陽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更是一陣陣的發慌。

  

  萬一顧武真的——

  打住！

  沈夢狠狠地掐斷自己的想法，扶了扶狂跳的心口，強迫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好冷靜下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情況究竟如何，好早做打算。

  「謝謝你，」她沖顧向陽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去安排。」

  見她沒有六神無主，一蹶不振，顧向陽對沈夢倒是有了印象。

  「祖父說會想辦法送你們去鎮上，你最好快點過去等著。」

  和平村里還有很多人在窯廠做工，要通知的人還多著，他們很快就動身前往下一家去了。

  沈夢站直身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開始飛快地安排起來。

  現下已經天黑了，她要去窯廠，這種時候肯定不能帶著兩個小的，讓他們獨自在家更是不行，想來想去，沈夢只有把他們先託付到村長家去了。

  兩個娃剛才雖然在屋裡，但也聽到了顧向陽的話，眼圈瞬間就紅了。

  看著沈夢強打精神的模樣，兩個孩子誰也沒哭，同樣咬牙硬撐著收拾東西，穿上蓑衣一道往村長家去。

  路上黑得很，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沈夢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娃，能感到他們都在止不住地顫抖著。

  「別怕，別怕啊，」沈夢握了握兩個小不點的手，「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你們叔肯定會沒事的。」

  顧虎帶著濃濃的鼻音，「沒錯！叔肯定好好的！」

  顧丫丫也點頭，「對！」

  一路來到村長家，門口已經站了好多人，不住地有哭聲從屋裡傳來，聽得人越發悽惻。

  沈夢帶著兩個娃擠進人堆，眾人見到她都默不作聲地往後退讓。

  踉踉蹌蹌地進了屋，裡面燈火通明，村長顧輝林正和劉大叔說著話，還有幾個家裡有馬車的村民。

  「沈夢來了。」

  一見到她，顧輝林就招了招手。

  事發突然，和平村牽涉到的人家也不少，劉大叔等人自告奮勇，駕著馬車把沈夢他們往鎮上送去。

  把兩個孩子安頓好，沈夢便上車出發了。

  平日就不算好走的小路，下起雨來更是寸步難行，顛簸不已。

  沈夢和周大勇的媳婦並肩坐在車上，平素並沒有什麼往來的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互相握住了彼此的手，卻還是相顧無言。

  這種情況下，任誰也沒有說話的心情，再加上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硬生生走了一個多時辰，沈夢日後再回想，甚至都不記得是怎麼到窯廠的了。

  窯廠亦是人聲鼎沸，隱隱有紅光照亮了半邊天際。

  「水桶呢？搬水桶來！」

  「這邊塌了！」

  「快過去救人！」

  到處都充斥著這樣的聲音，窯廠的人忙前忙後，住在附近的鎮民也被爆炸驚得走出了家門，站在安全一些的地方議論紛紛。

  「聽說是趕工趕得太急，把窯燒炸了！」

  「剛開了一窯就出事了。」

  「人都沒撤出來呢……」

  沈夢等人來的晚，窯廠已經被圍住不許出入，他們只能在外面聽著這些揪心的話。

  「讓一讓，讓一讓！」

  身後傳來喊聲，是一隊抱著水桶救火的人，沈夢眼疾手快地上前抓住了領頭之人。

  「我們家人在窯廠做工，聽說出事了，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看看？」

  工頭很不耐煩地揮手，「裡面的火還沒燒完呢！活著的都在那邊，你們自己去找吧！」

  他指了指遠處的一個棚子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夢別無選擇，只好帶頭往那邊跑去。

  棚子裡的景象也沒好到哪兒去，地上躺滿了被火燒傷的人，不少人都在痛苦地哀嚎。

  醫館的大夫穿梭其間，卻還是忙不過來。

  沈夢隨意落眼，便看到一個半張臉都燒壞的男人，連忙心驚肉跳地別開視線，又強迫自己繼續尋找顧武的蹤跡。

  可直到她把最後一個人的臉看清楚，還是沒有顧武。

  「姓周的，你要嚇死老娘啊！」

  棚子一角，秦盼盼已經找到了周大勇，見他只是胳膊被燎了一下，頓時後怕地哭了起來。

  「所有傷員都在這裡了嗎？」

  沈夢抓住路過自己身邊的大夫，有些茫然。

  大夫看了她一眼，大概也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背。

  「夫人，想開些吧。」

  大夫說完就走開了，沈夢木然地站在棚子裡，倒不是多難以接受，只是覺得有些荒謬。

  怎麼又出了這種事情？

  「讓一下讓一下！」這時從窯廠那邊又傳來了喊聲，「又有受傷的人出來了！」

  沈夢猛地扭過頭去，看到方才那個工頭帶著好多人，往棚子這邊沖了過來。

  而其中有一個背著傷員的大高個，看上去無比眼熟。

  「顧武！」

  沈夢忍不住大喊一聲就沖了過去。

  聽見她的聲音，起先顧武還不太相信，直到看見沈夢向他跑來才敢確信。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他把背上的人放下，又拉著沈夢往遠處走，「這兒現在很危險。」

  沈夢上下打量著他，發現顧武除了臉上黑灰和汗水外，並沒有受傷，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消息傳回村里去了，」她有些頭暈目眩地說著，「說是死了人，嚇我一大跳，我來找你卻沒找著……」

  幾句話說的前言不搭後語，卻也足夠讓顧武聽懂，他連忙道，「爆炸的是窯室里，跟我們離得還遠，是因為人手不夠，我們才過去幫忙的。」

  看沈夢依舊是一副擔心的模樣，一股暖意湧上顧武的心頭，他不由得伸手按住了沈夢的肩膀，還輕輕拍了兩下。

  「我什麼事也沒有，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