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男女之事
2024-10-05 22:45:32
作者: 戴璐璐
「不錯,誰知道你是不是包藏禍心。」整個藥仙門,也只有梁璟才敢這樣放肆,而玉子畫卻是毫不在意。
「一個黃毛丫頭,值得為師大動干戈?」
「那你這是想幹嘛?」梁璟把紅玉環推了過去。
「想幹嘛?」玉子畫腦海中浮現那張艷若芙蕖的小臉,不置可否一笑。
「不說清楚不要。」梁璟起身離開。
耳邊風聲呼呼,他大袖一揮,紅玉環回到了茶盤裡。
「愛要不要,不要拉倒。」玉子畫毫不在意的把紅玉環揣進懷裡。
梁璟衣袖飛出一陣香風,玉子畫不敢怠慢,跟這個逆徒對招,稍不留神,他就有可能會去見祖奶奶。趁分神的功夫,紅玉環已經到了梁璟的手上,「現在這是我的了,我想給誰是我的自由,你不得干涉。」
「孽徒。」玉子畫笑罵。
「主子,這個稀有物件兒就這麼送出去了?」阿五目瞪口呆。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這個東西得看有緣人。」玉子畫心情不錯。
「主子的意思就是小丫頭是有緣人?」阿六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彎。
「誰知道呢?從現在起,她是本門主的關門弟子,你等得稱她為少主。」玉子畫模稜兩可一笑。
「少……少主?」阿五舌頭有些打結。
「不錯。」玉子畫一本正經的樣子看的人很不適應。
「門主的意思,把小丫頭當女兒養?」阿六頭腦永遠少根弦。
阿五卻是回想著藥仙門祖上的大周王室,主子的夫人稱為少主,國君夫人稱為少君。可是,這是他想的這個意思嗎?想到這,阿五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他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默默的遠離了主子幾步。
「好了,本門主得去見見我的好徒兒了,我在想,我該穿哪一套衣服為好呢?」玉子畫就像一個毛頭小伙一樣細心捯飭起來。
「五哥,啥意思?」阿六雖然慢半拍,但很快就想通了關節。
「以後對梁小姐恭敬一點。」阿五嘆息的拍了拍傻大個阿六。
「這也……」阿五一把捂住阿六的嘴,因為,玉子畫已經走出來了,他一襲淺灰色外袍,內襯潔白的金繡紗,頭戴白玉冠,手拿一柄摺扇,摺扇上是他畫的一幅水墨丹青,此時的玉子畫,不像亦正亦邪的絕世高手,倒像一個濁世翩翩公子。
「主子,你今兒太好看了。」阿六咧嘴一笑。
「好奴才,有賞。」玉子畫竟是沒有生氣,他隨手扔過來一塊墨玉,阿六一把接住。這個沒心沒肺的樣子看的阿五連連搖頭。
就在玉子畫進城的時候,竇含笙跟著盧湛去了盧家別莊,這個時候該玉華粉墨登場了。
被關了幾天的玉華神情懨懨,再也沒了昔日的殺伐決斷。
「來,催命鬼,姐姐打扮你。」林梅拿出一張面具,這是一張玉華之前蒙面的原相。
玉華冷淡的看著林梅這張娃娃臉,她想不通怎麼這些人一個個的這麼喜歡戲弄人。
「走吧,去應天府。」林嬌則是像提溜著一隻小雞仔一樣把玉華拽上馬。竇含笙則是帶著林梅去了別處。
林巧林蘇一直在盧家另外一座宅子照顧林河。
「你說什麼?你是裴小姐的婢女,曾經奉裴小姐的命去殺人?」段府尹有些跟不上思維。這是哪跟哪啊?
「你廢什麼話啊!」玉華氣的一腳踢過去。
「大膽,竟敢襲擊本官,給我打,打她三十殺威棒。」段府尹冷不防被踢著了,氣的他哇哇亂叫。更重要的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想乘機滅口,因為他現在在裴淵的推薦下已經是鎮北王戰線的人了,到時候,鎮北王一呼百應,他也可以混一個從龍之功,他有幾個女兒,通通可以送入後宮。
「段府尹好大的威風啊。」盧湛走了進來。
「盧少卿真是稀客啊!」段府尹打著哈哈。
「裴琪指使婢女殺害藥仙門高徒,段府尹,你管是不管。」漫步而來的盧湛就像一幅行走的畫。
「本官豈能不管,來人,去裴府羈押二小姐來問話。」段府尹發狠的一拍桌子,沒辦法了,先應付走盧湛這尊大佛再說,他是幾個雞蛋上跳舞,如履薄冰啊。
「大人,鄭太妃的心腹嬤嬤尤嬤嬤求見。」
盧湛眉峰一蹙。
「嬤嬤這是有何貴幹?」段府尹畢恭畢敬。
「是這樣的,今兒我們太妃馬車突然受驚,是裴小姐救了太妃,現在,我來報案,希望府尹大人去現場看看。」
「裴小姐,是裴琪嗎?」段府尹一個頭兩個大,這是神仙打架,他小鬼遭殃。
「京中目前只有一個裴小姐。」尤嬤嬤並沒有看盧湛一行人。
「盧少卿,你看這個……」段府尹摳著頭。
「自便就好。」盧湛聲音冷的讓人發寒。
「姑娘,裴琪真夠狡詐的,居然攀附上了鄭太妃。」林梅和竇含笙站在一顆大樹上,手搭涼棚看著逶迤而來的一群人。
「她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竇含笙拿出一瓶紅顏舊,這是一種慢性毒藥,人沾上以後,一開始會越來越美,沒多久,就會慢慢掉頭髮,再然後,臉上會越來越蒼老,時間不長不短,一個半月,充分讓人體會到了一把什麼叫從天堂到地獄。更可怕的是,中了這種毒不會死,只會生不如死。
竇含笙櫻唇勾出一抹狠厲,這種藥,就像給裴琪量身定做的一樣。
這群人越來越近,鄭太妃的馬車滾下了緩坡,由裴琪攙扶著慢慢走向裴家馬車。等到她們行至大樹底下時,竇含笙打開瓶蓋,一縷青煙裊裊娜娜飛向鄭太妃和裴琪二人。
正走得口乾舌燥的二人毫無察覺,只聞到一股子甜膩膩的果子香,隨即把這瓶紅顏舊吸溜了一個乾乾淨淨。
林梅看到目瞪口呆,姑娘這種高超的下毒手法真是神鬼莫測。
「走吧,官府來人了。」竇含笙曼聲一笑,兩人須臾消失在群山之間。
「玉華就交給你了,段府尹。」盧湛說完就離開了。
「公子,玉華會不會被滅口?」林嬌問。
「他不會那麼傻,人若在他手上出了事,本官正好可以拿他開刀。」盧湛笑的很溫和無害,卻無端讓林嬌打了一個冷顫。
竇含笙剛回到院子,就見客廳上坐著一個人,第一眼,此人幾分仙氣,幾分邪氣,貴氣十足,容貌格外出挑,看不出年齡,一襲菸灰色袍子,後邊的侍從太陽穴鼓得很高,面無表情。
「尊駕是看病?」竇含笙有些摸不准對方的路數。
「不是,我找人。」玉子畫和善一笑。
「找誰?」
「就找你。」
「哦,稍等。」竇含笙此時一身利落的打扮,大太陽曬得身上汗濕。
稍微收拾了一下,竇含笙換了一身乾淨清爽水洗藍的居家裙子,走了出來,手上的金玉鐲格外顯眼。玉子畫略微停頓了一下,移開視線。
「說吧,什麼事?」對於陌生人,竇含笙並沒有攀談的欲望。
玉子畫輕笑,「無事就不能來了?」
「尊駕囉囉嗦嗦的,有事說事,否則,別怪本姑娘劍下無情。」林梅警鈴大作,此人太耀眼,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的。
「好,那我就說了,我叫玉子畫。」
「玉子畫?」竇含笙從腦子裡過了一遍,並不認識這號人,梁璟也從來沒有說過藥仙門門主的姓名,再一個,竇含笙眼裡的門主應該是一個糟老頭子。
「說吧,我很忙,沒空和你扯閒篇。」竇含笙不耐煩了,不要以為長得人模狗樣就可以隨意發騷。
「梁含,跟我去一趟。」薛桓走了進來。
玉子畫握緊摺扇,這個年輕人太讓人討厭,年少,俊美,氣質高貴,他自然的拉著小徒弟的手,小徒弟並不反抗。
薛桓隨意掃了一眼玉子畫,「他是誰?」
「不認識,走吧。」竇含笙毫不猶豫跟著薛桓走了。
玉子畫寒潭一樣的眸子血光一閃而過。
阿五阿六頭垂得更低了,自打他們伺候主子以來,從來沒有誰敢如此無視主子,阿六不由在心裡給梁小姐點了一根蠟。
「什麼事?」竇含笙甩開薛桓,不要以為她已經原諒他了,剛剛在外人面前她是給他面子。
「蕭薇去了普濟寺。」薛桓苦笑著。
「最近她經常去那兒。」薛桓的人一直暗中盯著蕭薇,宜陽公主。宜陽公主很乖覺,把自己藏起來,不出皇宮,他沒法下手。
「好,我明白了,可是現在光天化日的,等晚上動手吧!」竇含笙思量了一下。
「對了,剛剛那個男的是誰?」只要出現在竇含笙身邊可疑的男人,尤其是這樣貴氣謫仙人,薛桓同樣不敢掉以輕心,這種男人最會哄小姑娘了。
「說了不認識。」竇含笙看著林嬌和盧湛從街角走了過來。
「抱歉,梁含。」竇含笙知道盧湛的意思。
「不怪你。」竇含笙不會小看任何人,她也不會認為自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因為,裴琪的報應馬上就來了。
「怪熱的,走吧,進去喝碗酸梅飲子。」
「熬酸梅飲子,我最拿手了。」林嬌撈起袖子下廚洗手作羹湯。
此時,玉子畫並沒有走,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棟小巧的江南小橋流水庭院。阿五阿六則是沉默的跟在後邊。
「姑娘,這個人究竟是誰?」林梅暗中觀察著這主僕三人。
「別管。」敵不動我不動。
盧湛和薛桓則是看著玉子畫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怎麼,客人來了,你扔下客人就走?」玉子畫態度柔和得讓人如沐春風,阿六忍不住摸了摸雞皮疙瘩。
「你是不速之客。」竇含笙語調平靜。
「好,我道歉。」玉子畫雙手作禮,溫文儒雅,說不出的倜儻風流。
盧湛和薛桓同時皺眉打量著這個老妖怪。
「說吧,什麼事?」竇含笙始終相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並沒有放鬆警惕。
「小含,他是師尊。」梁璟滿頭大汗的回來,這次慕容雪又是跟在後邊,很有點夫唱婦隨的意思。
「師尊?」竇含笙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解,唯獨沒有害怕和恐懼。
「很意外?」玉子畫態度好的離譜,梁璟把竇含笙護在後邊,「有事說事,少裝神弄鬼。」
慕容雪也自然而然的和梁璟並排站一起。
「孽徒。」玉子畫呵斥。
「含兒,老夫聊發少年狂,勿怪。」玉子畫含笑打量著眼前的佳人和幾位護花使者,第一次感覺自己真的老了,無論怎麼捯飭,他內里終究是破敗不堪了。
「師父,弟子也有失禮之處。」竇含笙半真半假的道歉。
「好了,為師沒有怪你,咱們才是真的師徒,都有出乎意料之舉。」玉子畫笑的溫和,似是毫不在意,但阿六總覺得毛毛的。
「好了,酸梅飲子來了。」林嬌端著幾盞酸梅飲子走了進來。
飲子裡加了一味薄荷葉和迷迭香,聞之讓人神清氣爽,由白瓷小碗盛著,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林嬌看不慣對方是誰,她第一個就給了竇含笙。其餘人以此類推,竇含笙淺啜一口,薛桓喝完了自己的,一把搶過竇含笙的,對著唇印一飲而盡。末了,還意猶未盡的咂咂嘴。
一室寂靜。
竇含笙瞪了薛桓一眼,美眸含嗔。盧湛俊臉生寒,玉子畫握著茶盞的手指略微用力。
一縷幽香似有若無,梁璟正要動手,就見薛桓滿不在乎的拋出一顆琉璃珠,幽香散去,林嬌林梅搖搖暈乎乎的頭。
竇含笙有些訝異的看著薛桓,薛桓勾唇一笑,調皮的眨眨眼,意思就是就是你男人厲害吧!
竇含笙輕踹了他一腳,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讓其他幾個男人臉上都不好看。
慕容雪挽著梁璟,梁璟朝她一笑。
「我前兒剛學了一種炙烤蜜汁鴨,今兒就由我亮一手,剛好梁璟兄妹的師尊也來了,也算是接風洗塵,各位意下如何。」慕容雪一舉一動溫婉有禮,讓人頓生好感。
「這姑娘不錯?」玉子畫也很欣賞慕容雪。
「多謝師尊。」慕容雪大大方方道謝,然後,微笑著去了廚房。
接下來,大家都正常多了。
飯後,竇含笙躺在床上小憩,薛桓故意鬧騰。
「薛桓,你懂解毒?」反正睡不著,索性聊聊天。
「你男人懂的很多,比如……」薛桓吻上竇含笙。
這個纏綿的吻讓兩人氣息紊亂,衣衫不整。
「我是九夷山天道門門徒。」薛桓摟著雙頰緋紅的竇含笙。
「天道門?」這個門派竇含笙聽說過,是個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門派弟子眾多,以剷除邪門歪道為己任。
「嗯,我是師尊座下大弟子,兼任天玄堂堂主。」
「你來頭不小呢,盧湛呢?」
「不許問他。」薛桓聲音很霸道。
「好,我困了。」竇含笙依偎在薛桓懷裡,很快睡過去了。
薛桓看著懷中嬌小的一團,乖的像只收起利爪的貓,啞然失笑。
「醒了?」一覺睡醒,已是華燈初上。
薛桓看著星眸微睜,迷迷瞪瞪的小丫頭。
「你怎麼在這?」竇含笙好奇問。
「笨!」薛桓修長挺拔的身姿,魅惑的臉,猶如雪後青松,英姿勃發。
「天已經黑了啊。」窗戶開著,天青色的夜幕有些暗淡,有雨絲飄進來,帶了點涼意。
這場及時雨終於解了南都持久以來的悶熱。
「嗯,餓了沒?」薛桓看著睡眼惺忪的竇含笙。
「中午吃撐了,這會兒不餓。你呢?」
「我餓了。」薛桓看竇含笙朱唇皓齒,媚眼如絲,心頭一熱,噙住檀口又是一陣激吻。相愛的人總是嫌親熱不夠,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薛桓,你屬狗的嘛?咬疼我了。」竇含笙嬌氣的瞪了薛桓一眼。
「我屬狼的。」薛桓站在竇含笙身後為她綰髮,溫馨滿屋,明亮的珠光下,像極了一對老夫老妻。在竇含笙去高郵的時間,薛桓把這間寢房裝飾一新,牆壁四周鑲嵌著數顆碩大的夜明珠。
「好了,該做正事了。」竇含笙輕撫衣袖,關上雕花窗,隔絕了外間風風雨雨。
普濟寺還有一尊大佛等著她去收拾呢?
命運的齒輪再一次讓她和這群人糾糾纏纏,那麼,這次就由她充當操盤手。哪怕最後不能全身而退,也要讓這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薛桓說錯了,她才是一隻真正的母狼,她想時時刻刻伸出嗜血的爪牙,誓要把這些魑魅魍魎絞殺個乾乾淨淨。
夜幕下的普濟寺,燈火漸次熄滅。
蕭薇帶著四五個暗衛和三條惡犬住在最奢華的禪房,這間禪房原本是供鎮北王和竇含秋媾和專用,因為鎮北王已經視竇含秋為草芥,所以,這間禪房就此空置下來了。而蕭薇因為隔三差五的來看智清和尚,就把這間房堂而皇之的據為己有了。
夏之夜,雨打窗扉,格外撩人心弦,蕭薇已經十七了,對男女之事也有渴望,在她十二歲那年,被府上俊俏的小花匠用一盤子藕粉糕騙去摸了身子,當時她只覺得胸部疼得厲害,下身流了很多血,她嚇壞了,後來,小花匠不知所蹤。她對男女之事卻一知半解了。
小時候的蕭薇粉糰子一樣玉雪可愛,五歲起,她就肉眼可見的發胖了。臉也腫脹變形。那個時候的她就像一個軟妹子一樣,和薛桓幾人也經常打架鬥毆,後來,她變了,容貌變了,性情也變了。就和貴族圈漸行漸遠,直到裴琪加入。想到這,蕭薇又翻了一個身。白天,智清和尚對她的示好視而不見,明明一副盛世美顏,卻冷清得仿若世外高人,這讓蕭薇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此時,蕭薇想念的智清和尚正在方丈道岳的禪房,道岳一臉慈愛的看著這個十九歲的和尚,「白天潯陽郡主擾了你,你作何想?」
「弟子身許佛門,和紅塵並無瓜葛。」智清一臉疏冷,他是真的不在乎,在他眼裡,人和野獸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都是需要他去渡化的有害眾生。
道岳嘆息的拍了拍智清。「你想他娶那個肥丫頭?」一個光頭的人從暗影里走了出來,燭光下,他滿臉疤痕,臃腫的體態,把一襲僧袍撐得圓圓滿滿的,就連胸部也是鼓鼓囊囊,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想他明白男女之事的美好,這樣……」道岳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被夜風吹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