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寸陰若歲
2024-10-05 21:52:29
作者: 淮沐
「阿意。」陳年又喊了她一聲。
「你來幹什麼?」謝意腦袋發懵,埋藏在心底的人再次出現在面前,這樣的場景她曾設想過無數次,卻都不是現在這般情景。
她走上前,撥開被卡在欄杆的另一叢三角梅。
總覺得是在做一場重逢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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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也緩了緩。
謝意就站在面前,離他不到三十厘米。
這個認知讓做了很久心理建設的他再次慌亂起來。沒有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匆忙間他摘下口罩,沒有看見因為他這個動作而蹙眉的謝意。
七年未見。
整整七年。
謝意在心裡默默倒數:「三、二……」
陳年要是再不開口,她就要跑了。
「一……」
「我……」
謝意抬腳就往門口走。
陳年一下子慌起來,緊忙將口罩塞進兜里,抬手攔住她:「我有事想跟你說!」
她怎麼總能讓他瞬間就亂了陣腳?
「那你先放開我。」謝意微微掙扎著被他握住的手腕。
陳年眼神暗了暗,鬆開了她。
手心裡的溫熱抽離,很快被夏日的暖意覆蓋。
四周蟬鳴聒噪,如同兩人雜亂又抑制不住的心跳聲。
謝意沒敢再看他,往前走了幾步,抬腳站在門檻上。
「先到屋裡來吧。」踟躕間,她主動打破沉默,站在門口叫他。
「好……」突然反應過來的陳年耳根瞬間紅透,「啊?進去?」
二十五歲的人了,竟然一點長進也沒有。見他比自己還緊張,謝意慢慢地放鬆下來,揶揄道:「大明星沒戴口罩站在外面,要是被拍到了怎麼辦?」
她按開指紋鎖:「下午有客人來過,沒來得及收拾,有點亂。」
陳年還侷促地站在門口。
謝意忍不住走上前,把他拉進屋裡,指了指沙發:「你先隨便坐吧。」
陳年聞言終於露出笑容,緊蹙許久的眉舒展,左臉頰酒窩淺淺,乖得不行。
他摘了帽子,搭著兩條長腿窩在地毯上,眼巴巴地看著她。
這習慣倒是一點也沒變,像只小狗。
「喝茶?我這兒沒有咖啡。」
也不知道這人在國外浸泡這麼多年,飲食習慣有沒有變。
陳年依然乖乖地點了點頭,被帽子壓亂的髮絲順著點頭的動作跳動,謝意下意識就想摸。
手剛輕輕搭上,兩人都一愣。
水壺發出「啪嗒」一聲,謝意微紅著臉抽開手:「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陳年默了一會。
「我想了想,還是得來先跟你說。」他聲音有些低沉,融在傍晚未開燈的房間內,聽得謝意耳根發癢,「戀綜,《戀愛微微甜》,我也參加了。」
「什麼?」
謝意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只是。
只是她總抱著不願相信的心理,覺得陳年參加的概率太低了。更何況,他為什麼要特意跑來跟她說?
察覺到她的疑惑,陳年解釋道:「節目組對素人嘉賓是保密的,所以素人嘉賓不會知道參加的明星有誰。但我們這邊是事先能看到你們的資料的,為了避免一些麻煩。」
怕有粉籍的粉絲,更怕遇到私生。
「因為我看到你了。」陳年說。
因為看到你了,所以我必須參加。
拒絕的話語直接在嘴邊轉了彎。經紀人本來也只是走個過場,告訴他近期的節目邀約。只是沒想到,自己帶了整整五年、向來只搞事業的藝人,竟然破天荒地答應了戀綜的邀請。
自家孩子長大了,也想搞愛情了。
他內心暗自抓狂,第一時間就想直接回絕掉,但對上陳年真摯的眼神,他暗自嘆了口氣,沒再多勸解,便替他接下了這份毫不划算的通告。
「我看到上面的嘉賓有你,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陳年把臉擱在膝蓋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聲音微啞,「後來想了想,我覺得還是得來告訴你。」
如果。
如果謝意是真的想跟別人談戀愛了,也不想再見到他的話。
「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的。」他言語直白而誠懇,謝意卻無端聽出來一絲委屈。
他給了她應有的尊重。
謝意在地毯上坐下,稍稍靠近他。
面前的男孩已經不再是十幾歲的少年模樣,更不是她時常會夢見的總角時候。他的五官比七年前更加立體,眉峰也稍濃了些,特別是身高,他又偷偷長高了不少,站著的時候,謝意堪堪只到他的肩膀處。
可他的眼神,卻還是那麼的熟悉。明亮的、乾淨的、清澈的,謝意總能從裡面看見一整個只屬於他們的夏天。
它將她包裹起來,也令她眷戀。
「陳年。」謝意喊他。
名字從封緘多年的口中喊出,既陌生又熟悉。
「陳年。」她又輕聲喚了他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一切。你的事業,你的家庭,以及,我和我們。
想清楚了那些十八歲怎麼都無法權衡的事情,怎麼都想不明白的事。謝意是個謹慎的的人,大多數時候,她會比陳年想得要多得多。
所以那時,在前方一片迷濛的時候,她拒絕了男孩真摯而誠懇的告白。
後來林之之偶然跟她聊起來,說她其實就是不夠喜歡陳年。
不是的。謝意把話落在心裡,不是不夠喜歡,而是因為太喜歡了。
年少的愛戀不只有直白和衝動,也有她不曾宣之於口的彷徨和依戀。
陳年一直都是勇敢的,她卻是懦弱的,她向來習慣於隱藏自己。只是沒想到最後,一切都事與願違,那年的夏至最終變成了如今的遺憾。
謝意看著他,沒有躲開他的直白的目光。
那一瞬間,陳年聽見了自己如雷的心跳聲。這個從十幾歲便纏繞他夢境的女孩,就坐在他身旁,他甚至都能聞見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想抱、想摸,更想親。
但從目前兩人的情況來看,好像都挺過分的。
他心虛地撓了撓鼻子,沉下心思,認真回答她的問題:「想好了。」
完成與父親的承諾,走上自己想走的路,又花了半年的時間為將來做準備。他拼命地往前追趕,拼命地想要縮短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時間和距離。
所以現在,他的一切里,只剩下一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