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次拔刀

2024-10-05 21:08:51 作者: 星也迢迢

  程寧沉默。

  她確實有先入為主的思想,但是被衛宴洲直接說出來,有些不服。

  一時又不知道怎麼辯駁。

  

  在政事上,她也沒有插手的資格。

  冬天天晚的快,這會兒太陽快下山了,集市也更加熱鬧起來。

  小年有祭祀的傳統,不遠處有人家在放鞭炮。

  那氣味傳過來,程寧微微瞪大雙目,這味道——

  她從侍從那兒拿了個橘子,又聞了一下,火藥味,對了,就是火藥味!

  「怎麼了?」

  衛宴洲其實明白她什麼意思,因為這火藥味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就如程寧所說,他確實不是出宮閒逛的。

  他也確實是衝著李連北來的。

  只是事實是一回事,被程寧親口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程寧總能輕易看穿他,但是被她拆穿就如同卑劣的小丑。

  其實事情大概他都已經掌控,出宮也不過是來查探線索。

  但是如此晦暗的線索,敏感如程寧居然也發現了。

  他不想程寧插手,只能裝傻。

  程寧顯得有些激動,在他掌心寫:鞭炮火燭都是官制,走的是官船,這橘子商船運來的,沾上了火藥味,你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她果然敏銳,立馬就想到了這一層。

  衛宴洲神情冷靜:「或許搞錯了,這橘子有官船走漏的也不一定。」

  這個理由未免牽強,程寧聽完就沉了臉。

  官船運送,會有瓜果和火藥同混一船運送?

  官船的東西,十有八九會進貢皇宮,這麼明顯的火藥味,摻雜在橘子裡,除非是市舶司的人不想活了。

  這樣的錯誤,只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商船,流通在民間,即便有人察覺也不會有多大的事。

  最多是瓜果不好賣。

  程寧失望地看著衛宴洲,覺得他是不敢得罪李連北。

  這麼明顯的火藥走私,他難道真會看不出來嗎?

  衛宴洲受不了這樣的眼神,別人的誤解他不在乎,可若是程寧,他只會生氣。

  於是他也冷了臉:「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因為一起小小的走私,要朕治罪?」

  走私並非重罪,就算證據確鑿,最多也是革職查辦。

  不治罪,難道還留著李連北過年嗎?

  程寧很不理解,這條線深挖下去,李連北定然跑不了。

  私炮房做出來的鞭炮,為何會被朝廷棄之不用,多是因為質量不合格。

  這些走私品若是用在民間,出了事怎麼辦?

  程寧冷靜了一些,問衛宴洲:那你準備怎麼處理?

  衛宴洲躲開她的眼神:「朕自有主意。」

  他的主意是什麼,程寧不知道,但是依照他稅制改革的風格,這人絕對沒有好主意。

  手腕太強硬了,這就是程寧一直說他不適合當皇帝的理由。

  但她又沒辦法罵他,因為即便狠了一點,卻如他所說,暴政能更快的達到目的。

  這次火藥走私的事,他想要怎麼處理,程寧不知道。

  但她總覺得,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說到李連北,程寧想起個別的事,李連北也有女兒,與謝念瑤上下的年紀,程寧還見過。

  跟她父親的狡猾奸詐不同,李飄人安靜沉穩,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她比謝念瑤其實更適合當一宮之主,父親同樣出身世家。

  偏偏衛宴洲怎麼就選了謝念瑤呢?

  程寧的疑問都寫在眼底,衛宴洲看明白了。

  「想說我為何當初不選李家?」衛宴洲替她問出來。

  「.....」這人是會讀心麼?

  「沒為什麼,」衛宴洲的表情不辨喜怒:「看朕心情。」

  其實不是,是因為衛宴洲知道程寧與李飄認識,還誇過她的才識。

  若是李飄入主中宮,他怎麼利用『皇后』的手,去做許多他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歸根結底,不過是哪個用的更趁手。

  程寧一聲喟嘆,看心情這種事,確實符合衛宴洲的性格。

  一個打岔間,廟會似乎開始了。

  大批百姓穿著喜慶,提著花燈遊街。

  期間還有燒火龍的,大簇火苗直衝往上,引起一片孩童的嬉笑聲。

  燒火龍是預示來年的氣運,火越旺,明年便越順。

  百姓安樂莫過於此。

  「程寧,不要總想著百姓,想著天下,你乖一些,朕會安頓好一切。」

  在火光的映照中,衛宴洲側著臉,衝程寧道。

  當時的程寧不理解他說這話的意思,直到很久之後才有體會。

  他們看火龍看了許久,兩個人站著沒有人打擾,四周來往紛亂的人群里,好似真的如一對尋常夫妻。

  直到有人叫出程寧的名字。

  「阿寧?」

  聲音帶著踟躕和猶疑。

  程寧回頭,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傅佑廷的臉。

  傅佑廷顯然是不太相信面前的人是他認識的程寧,因此眼神帶著陌生。

  直到程寧回了頭。

  這張臉即便不穿甲冑,傅佑廷也不會認錯。

  他瞬間就怒了。

  都道程寧入了大獄,受盡折磨後又被安置後宮,早已大變。

  傅佑廷原本還不信。

  那可是程寧,即便是落在險境,腹背受敵,都不曾狼狽過的程寧。

  她怎麼會大變呢?

  她會變到哪裡去?

  可是現在,只是看一眼,傅佑廷就覺得氣血翻湧。

  ——這是程寧?!

  瘦成這個樣子,眼裡都沒有光亮。

  一身羅裙,滿頭珠翠,這人是程寧?

  他覺得自己心中的程寧被人掀翻了,打碎了,捏造成了另一個人。

  昨日的怒氣又翻湧而上。

  傅佑廷視衛宴洲不見,疾步走過去,想要接近程寧。

  不止,他的樣子似乎是要將程寧搶走。

  只是還沒接近,就被暗中死死盯梢的影衛攔住。

  「站住!退後!」

  即便他是傅將軍,可今日皇帝和熹妃都在此,斷然是不能出現半分危險的。

  「要打是吧,來啊!」

  傅佑廷空手繳了影衛的槍,他今日一身常服,動作更加敏捷。

  他一個打仗出身的,平日裡摸爬滾打,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影衛見此,調配了更多人力,將衛宴洲和程寧團團維護起來。

  刀劍橫衝直撞,招招都朝傅佑廷的軟肋攻擊而去。

  不要。

  程寧喊,但她發不出聲音。

  她攥著衛宴洲的袖子,想讓他叫停。

  可衛宴洲只是擰著她的手腕,冷眼旁觀。

  「別、別打了。」

  程寧見他無動於衷,自己撕扯著嗓子要喊出聲。

  可是完全發不出來,牽扯的喉嚨愈發嘶啞。

  她很無力,這種無力跟在大獄時面對兄嫂是一樣的。

  沒有能力護住自己想要護的人,是一件太過無力的事。

  「傅....佑廷!別打了!」

  但她的聲音除了衛宴洲誰都聽不見。

  看她這樣竭盡全力都要喊傅佑廷的模樣,衛宴洲的神色又不禁深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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