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結局（一）

  不少雪飄到她的髮絲上，染上層層的白色，姬綰綰伸手捧住冰涼入骨的雪花。

  絲絲涼意直入心扉，女孩握緊雙手，似縹緲似不忍般說道：「如今這情況也未必是他想要的結果，他只是想明白了。他需要的是維持人性的錨，只要他們還活著，以何種手段達成這個目的就都不重要了。」

  無論結果如何，只要和那位有關聯的人還活在世上一天，他就不會完全淪為神性的傀儡，喪失自我。

  只要目的達成，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是祂在意的呢？

  姬綰綰和姬宸自出生起就越過無數常人本該經歷的階段，神之子嗣，本就與天同壽，年紀尚幼的他們也不懂得收束自己的力量，身為母親的蘇璃也並未意識到這個問題，或者說，她清楚的明白，只是不知道如何引導，看到兩個孩子身上的正常時，下意識的忽略了其餘的問題。

  他們之所以有了五年的童年，根源還在於有人教著他們去做孩子，去學會愛人。

  早在蘇璃看不見的時候，姬景早已經見過自己的一雙兒女。

  

  他的真身自不必降臨，只需一點點意識就足以監督兩個孩子不去逾越人神之間的紅線。

  「父親真的有愛嗎？」女孩不解，她歪著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如果沒有，為何要強逼我們學會愛人，如果有，他為何毫不在意世上諸人的命運？」

  姬宸沒有說話，他回望自己的妹妹，也許他也不懂得什麼才是那位想要的。

  複雜又無情，軟弱又決絕。

  但這也許就是人性。

  也許這才是當初那個天賦凌駕眾生之上的天之驕子，不是端坐神殿冷漠的說出神愛世人的煌煌神靈。

  他一旦將維持人性的錨放在世間眾生上面，那這群人的命對他而言也有了意義了吧？

  姬宸忽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焦急尋過來的宮人近乎小跑著朝二人過來，臉上的神情由驚恐轉為欣喜，等看到兩位殿下不著狐裘的時候，又惱又怕，待到走到二人身前，第一時間還是不顧尊卑的上前抓起狐裘替二人披上。

  「殿下去哪了，讓奴婢們好找，怎麼衣服也不好好穿？」宮女免不得抱怨了幾聲。

  姬綰綰和姬宸也並未因為宮女的逾矩而發怒，相反，他們十分乖巧的跟著幾人回了東宮。

  沒有了諸多煩惱，日子好像又變得平常起來。唯一值得稱奇的是，近日上朝時，民間倒是出了頗多奇異的事跡，引得朝堂爭論不休。

  原因無它，民間漸漸有不少身懷奇異的人出現，朝堂正在商議如何安置這群人。

  本來朝臣各持己見，皇帝拍板做決定就好了，然而這位帝王對此似乎並無興趣，每每朝臣吵完看向他的時候，他都會慢條斯理的說此事再議。

  這事也就一連議了好幾天，議到最後又有新的奏報傳來，這群身懷「異能」之人漸漸堅信自己是天選之子，逐步信奉一位自稱眾生之主的神靈。

  此等侵犯帝王威嚴的稱呼瞬間炸了整個朝堂。

  天子尚且不敢稱眾生之主，哪來的鄉野村夫敢如此稱呼自己？

  姬景坐在皇位上聽他們罵自己罵的起勁，末了，下了令：「讓錦衣衛去查此事。」

  名為查信奉眾生之主一事，實際上卻要看看誰沒有尊奉這位神靈。

  神降下恩惠，自是要收取報酬。

  自己動手太過無趣，倒不如讓他們自我解決。

  「臣等領旨。」

  錦衣衛雖是法外機構，不得官員喜愛，然而此事涉帝王威嚴，必然要認真查的。

  他們只要結果，過程如何都無所謂。

  若說最近還有什麼喜事，那便是皇太子實為良才，深得明華殿講師的喜愛，被視作朝堂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