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不認識

  「陛下，不要。」

  蘇璃跪下求情：「您已經關了他，皇子的體面尊嚴都沒了，您就不能為他留最後一絲情嗎？」

  蘇璃話里多了顫音。

  姬景如果知道因為他死了這麼多人……蘇璃不敢想下去了。

  恭王府尚未處置的奴婢他都能開口求情，何況是這些鮮活的生命。

  冷宮裡人的命無辜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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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啞她們的背後絕不是嫌棄她們聒噪，陛下是不想冷宮的密道被人嚼舌根，流傳了出去。

  「朕怎麼留情？啊？」

  皇帝提高了聲音：「姬景帶你來冷宮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事？他要真跑出燕京，這裡有誰能倖免？」

  「朕對他們已經仁慈了。」

  姬昊朝前走了幾步，絲毫不在意地上的血污，王孝和於匯沒跟進來，這群侍衛自也不會勸著他們的主子小心臟了龍袍。

  不多時，冷宮裡的女人只剩了蜷縮在地上的那一位。

  她穿著漿的發白的衣裳，待在一群瘋子裡面還竭力保持著體面。

  她早已經聽到身後的動作，前面躺著的人就在她眼前被人捅了一刀，生命轉瞬流逝。

  帝王的狠並沒有因為他床笫間的柔情消退分毫。

  她撐著身子起來，細細理了理自己的頭髮，伏跪下去。

  「妾見過陛下。」

  姬昊彎腰勾起她的下巴：「抬起頭來看朕。」

  萬崇忙跪著遞上準備好的畫像。

  姬昊接了過來，在劉茵面前展開。

  「認得他嗎？」

  劉茵偏頭看去，紙上畫的是一個男孩子。

  八年前，有個男孩曾經來找過她。

  男孩穿的破破爛爛，身上沒有乞兒一慣的卑微狡猾，他就像是…怎麼說呢，時隔多年，記憶已經模糊，她記得最深的就是那雙眼睛，一雙看透世間萬物帶著蒼涼的眸子。

  七八歲男孩露出好看的不應該出現在乞兒身上的潔白牙齒。

  「繡茵展，怕空階驚墜，化作螢飛。」他說，「我知道你叫劉茵。」

  劉茵不解他話的意思，撲哧一聲笑了：「小弟弟你在說什麼呀，你要是想吃點東西，我去給你拿。」

  姬景沒有吭聲，劉茵也只當他是不好意思討東西，回家裡拿了饅頭遞給姬景。

  「喏，吃吧。」

  姬景接了過來，小口小口的啃著。

  「劉茵姐姐，你是不是被選中進宮去做宮女？」

  「嗯。」她點了點頭，「陛下去年出行，我跪在人群里遠遠看了一眼。」她低聲笑了，「也不怕你笑話我，我入宮去啊就是為了搏個前程。」

  姬景點了點頭：「陛下是君王，合該萬眾矚目。」他漸漸把一個饅頭啃了，歪著頭看向劉茵，「我也跟你說一件事，姐姐也別笑話我。」

  「哈？」劉茵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這孩子古靈精怪的。」

  姬景身上並沒有乞兒的惡臭，如果不是衣裳破爛，劉茵很願意相信這是個備受寵愛長大的孩子。

  他的臉乾淨明亮，身上也透著一股矜貴的氣質，活脫脫像個貴公子。

  「我其實是陛下失蹤的二皇子。」

  劉茵臉色一變，忙捂住他的嘴：「你這孩子，渾說什麼，這話我就當沒聽過。」

  姬景眼眸明亮，灼的她不得不鬆開了手，她正試圖找些話來帶過這個話題，男孩又開口了。

  「劉姐姐，您能忍一忍嗎，您不在陛下面前出風頭，陛下就不會注意到劉家，不會注意到劉家，就不會有我的慘事，也不會有你劉家滿門災禍。」

  誰能想到，當初這個孩子的話一語成讖。

  她當時不知，氣憤的趕走了這個男孩，此後她再也沒見過他。

  後來她入了宮，知道皇次子被找了回來，一直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也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

  劉茵搖了搖頭：「妾沒見過。」

  劉家的禍事源於她，儘管她想不明白皇上和劉家有什麼淵源，能讓劉家滿門災禍。

  皇上抓住她的手腕陡然用力，劉茵死咬著唇，輕易不敢出聲。

  「朕的好兒子臨走前還惦記著你，劉茵，別在朕面前裝糊塗。」

  劉茵一副任皇帝處置的樣子：「不認識就是不認識，陛下再怎麼問，妾也不認識。」

  這話里自有獨屬於女子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