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少年猶疑、忐忑、恐懼
2024-10-05 20:57:07
作者: 魚丸晚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玄樂大吵大鬧,溯回還會覺得有挽救的可能。偏偏她這樣安安靜靜的,讓溯回感覺無比的挫敗。
他想說,他為了找到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想說,那些挑撥離間的人,他都已經殺死了。
可是,他似乎什麼都不能說。
因為無論說什麼都不能挽救他當初的行為,甚至於一開始就連他自己也以為玄樂不可能再存活於世了。
他準備的是頂級的炸裂符,當時他可能是被鬼迷心竅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如果玄樂從此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一個人又會是多麼的孤單。
他無意間從這個小世界感受到玄樂一絲絲的靈魂力時,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開心。
可是,面對玄樂的質問,他無從解釋,也無話可說。
「那你說,是什麼樣?」玄樂嘴角翹起一抹嘲諷。
溯回腳步往後頓了一下,玄樂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冰冷,他被那冰冷刺傷。
玄樂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直到站在玄神殿的高台之上。
她轉身,喊了一聲:「溯回。」
溯回立刻抬頭,微紅的眼眸仰視著看向她。
夜色,燭光,明暗交錯,光線在溯回的臉上摺疊。
「你走吧!」玄樂語氣平靜地說道。
溯回像瘋了一樣大喊:「不。」
他朝著玄樂奔去,卻被蘇野歌一腳踹在了胸口。
溯回從台階上跌落,兩手張開,往後仰倒。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玄樂,他想要看到玄樂一絲一毫的變化。
可是,沒有。
哪怕是小貔貅,嘴角的幾根白須都顫動了下。
但是,玄樂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溯回心冷,本來準備施展的法力頓時收回,他閉上眼,任由自己的身體跌落在玄神殿的地板上,發出——砰地一聲響。
玄樂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虎口處留有一個指甲印。
「哈哈哈。」溯回大笑起來,「我做錯了,我都道歉了,我真的罪無可恕了嗎?」
玄樂不語,任由溯回發瘋。正如溯回了解她一樣,溯回試圖激起她一絲一毫的憐愛,然後徐徐圖之,但是,她不願意給溯回這個機會。
她能給的,就是讓溯回還活著。
這是她最後的憐憫。
溯回笑著,笑著,大殿裡都是他笑聲的回聲。
余者,再無聲音。
慢慢地,他止住了笑。
「玄樂,你原諒我,好不好?」
「你跟我回去,我們還想以前一樣。你喝酒,我吹曲兒;你打架,我磨刀......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祈求。
「溯回,你走吧!」玄樂只說了五個字。
「不,玄樂,我要你,我無論如何都要你。我......」他還想要繼續說,蘇野歌一個飛腿踢了過來,溯回往旁邊側身。
「你閉嘴,你已經傷害了她一次,你有什麼資格要她?」蘇野歌大喊。
溯回一甩袖子,他的袖裡乾坤里有暴雨梨花針,千針一出,必帶血回。
玄樂眼睫顫動,一個大跳擋在了蘇野歌的身前。
「溯回。」她的語氣平淡,眼神卻帶著警告。
溯回突然笑了,笑得像個魔鬼。
「你不要我,是因為你有了他嗎?」
「你走吧,你看不出嗎?玄樂死了,玄樂的身體被炸的粉碎,九重天再無玄神。」
「不,你會回到九重天的。」溯回帶著笑飛向天際。
玄樂扭頭看著蘇野歌,笑意勉強。
「你沒事吧?」她說。
蘇野歌的手伸向玄樂的腦後,他輕輕地把玄樂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不想笑可以不笑。」他說。
玄樂點了點頭,毛絨絨的頭髮扎在蘇野歌的脖子上。
有點癢。
我在抱她。
我抱住她了。
她剛剛擋在我的前面。
她怕我受傷。
蘇野歌的思維逐漸發散,蘇野歌看著玄樂的發頂,他只能看見她的發頂,心跳聲卻再也無法掩藏。
咚——咚——咚。
一聲一聲,聲音越來越大。
玄樂的頭髮有幾根炸起,炸在了蘇野歌的皮膚上,也仿佛扎在了他的心間。
他決定開口說點什麼,「你們發生了什麼嗎?」
說完這句話,蘇野歌立刻能感覺到玄樂身體在那一秒的僵硬,即使玄樂立刻調整回來了,但是他就是感受到了。
真想打自己的臉,說的這是什麼話啊!
玄樂坐直了身體,「我好了。」她唇角彎彎,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不能說的。」
「阿樂。」小貔貅聲音悽厲,它在拒絕,有聲地拒絕。
溯回的教訓還不夠嗎?
為什麼還能如此輕易地相信一個人?
小貔貅不懂,它也不想懂。
「武,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兩次的。」玄樂一下一下地安撫著自己懷裡這個微微顫抖的貔貅,直到武的毛滿滿平復下去。
「我只是想,我們不能因噎廢食吧!」
玄樂笑了笑,她邁著步子往一處偏殿走去。
她雖然沒有叫蘇野歌,甚至沒有看蘇野歌一眼,蘇野歌就是知道,她讓他跟上去。
蘇野歌跟在玄樂的身後。
兩人一獸的面前是一個工藝複雜的金鎖。
這個小貔貅竟然沒有吃掉這個金鎖?蘇野歌正想著,就聽到玄樂說話。
「武,你真棒!現在,可以吃掉它了。」
小貔貅看著眼前的金鎖,這是溯回送了很多東西後,突然意識到阿樂不會好好保存,所以特意送來的。
溯回還悄悄來賄賂了它。
「好武,你最機智果敢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守護這把鎖的。」
小貔貅不知道溯回是怎麼面對流口水的它說出那番話的,今天回憶起當初,它只是覺得,溯回當初竟然也有如此少年氣的時候。
可是,這樣一個人竟然......
罷了!
小貔貅┗|`O′|┛嗷~~的一口吃掉了金鎖。
玄樂推開了這扇大門,很久沒有打開的門裡猛地打開,很多灰塵浮起,在陽光的照耀下,漂浮在空中。
蘇野歌隨便掃了一眼,他猛地走快幾步,「這...這是明朝之前的畫吧?」
他對此研究不深,但是也能看出來一點。
「可能是吧,只是個小玩意兒。」玄樂的眉眼間帶著一絲憂傷。
「這些都是他送我的,包括那把金鎖。」
蘇野歌聽到這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畫。不僅如此,他還嫌棄地拍了拍手,又往後退了兩步。
他對自己剛剛的魯莽的行為深感唾棄。
「你們以前一定很好,很要好。」蘇野歌看著眼前的一大屋子事物說道。
玄樂唇角勾了一下,「或許吧!」
「我們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不信任我,他殺了我。至於他為什麼殺我,我至今都不知道。」
玄樂扭頭看向蘇野歌,她看著眼前忐忑的少年,少年極力掩藏的忐忑在眼底顯露無疑。
「蘇野歌,如果不是江小魚的身體承載了我的靈魂,我已不在這個世上。所以,無論他為什麼殺我,此生我都不會原諒他。」
蘇野歌的眼睛猛然迸發出閃亮的光芒,亮到小貔貅都害羞地捂住了眼睛。
十八歲的少年第一次心動,他第一次體會到一心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不想輸,從未輸過的少年憑什麼要輸呢?
可是,未曾涉足過的過去里有另一個人陪伴著玄樂。
所以,少年猶疑,少年忐忑,少年恐懼。
所有的猶疑、所有的忐忑、所有的恐懼都在這一瞬間被治癒。
「Ichliebedich」
「什麼?」玄樂沒聽懂。
「快看,下雪了。」蘇野歌拉起玄樂的手往玄神殿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