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若金蘭

  過路人匆匆忙忙，各自心裡記掛著自己的事，周圍喝茶的人打著蒲扇閒聊。

  白芷雖然嘴上說著作罷，卻還是因鈴語的話停住腳步，目光落在她身上：「此話當真？」

  鈴語眉眼彎彎：「坐下說。」

  白芷毫不猶豫坐下。

  「其實縣令說的對，白芷娘子膏你確實不能買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鈴語笑著抬手示意她聽自己說：「好東西其實並不在於它的外觀和名字，更重要的還是物品本身，而我可以出錢讓這個面脂賣到更遠的地方。」

  

  「你要買我的方子？」白芷的語氣冷了幾分。

  「不，方子還是你的，我只是作為你的錢主，同時還會給你提供銷路。」

  白芷有些驚訝鈴語說這話的底氣，上下打量一番：「我虧錢了，豈不要你承擔？」

  「我只給你需要購買原料的錢，如果你想自己開鋪子，你有了積蓄，便是你自己負責。只是我們之間需要簽訂契書，將來你做出的面脂必然有我的一份，且其中所用原料分量永遠不能差。」鈴語目光端莊平靜，「你意下如何？」

  白芷垂眸想了片刻，再抬頭時眼神變得異常堅定：「好，不過我也有條件，前期你必須要幫我超過眼下的白芷娘子膏。」

  鈴語微微歪頭，梨窩淺淺：「只多不少。」

  「好，什麼時候簽？要我怎麼做？」

  白芷很著急，鈴語都慢悠悠問道：「一天你能做出多少罐？原料一般來自哪裡？」

  「算上所有過程，一天至多二百罐，我家有一些藥材，有時也會到山上挖或藥鋪買。」

  鈴語低頭想了想：「若給你增加一個幫手，一天能增加到多少？」

  白芷稍稍頓了一下：「若此人十分得力幾百罐不成問題。」

  「藥材我來給你找，幫手的事暫不著急，先把名字和外觀想好。名字要好記、朗朗上口，外觀不能太簡單也不能繁瑣，夠精緻才能使人覺得這東西很難得。」

  「其實先前我想著自己不能被人發現，所以沒想著取名字，別人問起我就說是白芷娘子，沒想到有一日自己的名字都要被搶去。」

  說到此處白芷忍不住嘆口氣，眾人也頗為嘆惋，洪祁抿抿嘴慢慢開口：「既然白娘子當初做這個是為了好友，不然就叫若金蘭如何？」

  「這個名字好啊！」

  鈴語大為讚嘆，白芷聽後也連連點頭，如此名字便定下來。

  「可是娘子這外觀如何做，我瞧許多胭脂水粉都是簡單瓷罐，至多有些紋路，並無什麼好樣式作參考。」林至的話比從前多了許多。

  「或許找個人人追捧的大家題字作畫，或者就送給他們身邊的人用，便不必什麼了不起的外觀也能有人買。」

  鈴語若有所思搖頭：「不妥，雖說人人都能用這些東西，但我們要賣的主要還是女娘，女子天性愛美，還是要外觀吸引。」

  這般空口說，很難有個具體想法，鈴語吩咐林至找店家要來一套文房四寶，各自拿筆和紙在紙上大致畫出，看來看去還是沒想出來。

  「等等，我想到了！」鈴語忽然坐直身子，「我們還有連家啊，他們常年做瓷器，我們寫信告知想法，他們定能挑一個合適的罐子。」

  洪祁嘴角微微揚起：「如此也算省事。」

  鈴語立即提筆寫了一封信，拜託林至寄出去，隨後朝白芷笑道：「接下來我們便等消息吧。」

  「嗯。」白芷輕輕點頭，滿是感激地看著鈴語，「真佩服娘子，做起生意來頭頭是道。」

  聞言，鈴語不免微微嘆氣：「其實當初我和你一樣，家中雖有男丁，但也只有年幼的弟弟，看著家業傾頹卻無能為力。後來我在京城開鋪子，也是處處受人掣肘，那時我心中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是強大，強到即便旁人不服我，也要敬我三分。」

  「是啊，以前我覺得只做自己的就好，好東西總有人選擇，可如今才知道不怕起火，只怕有人把火引到你身上。」白芷苦笑。

  她輕輕握住白芷的手：「總有一天，女子也可以自己也能出來做生意，不必限制於非有男子不可。」

  下午鈴語三人去了白芷家，院子裡有新鮮的藥材，放在陰涼處等待土腥味散去。

  白芷母親出來招呼三人，她皮膚白皙至極，是常年在屋裡養病的人所特有的膚色，聽白芷介紹三人的幫助以及身份，便沖他們微微點頭，無力扯起一絲笑容。

  「這裡就是我做若金蘭的地方。」

  房間很小，看起來原本是個柴房，只是稍稍打掃一番，然而卻是她家裡光線最好的屋子。

  「你先暫時在這裡做著，眼下我們還沒有起色不宜鋪設過大。」見白芷應下，鈴語想了想又道，「對了，你在官府無法登記，所以只能暫時併入紀家商號，不過你放心，我會擬一份契書，面脂配方和權力永久歸你。」

  「好，多謝娘子。」

  回去後鈴語向喻山芙說起此事，她也欣喜地舒口氣，慶幸並不是製作者有意害人，只是這樣想著便愈發覺得背後之人可恨。

  「阿鈴難道不覺得近期發生的一切有些蹊蹺了嗎？」

  當然蹊蹺，鈴語之前就想過，只是不想自己事情想得複雜嚴重，可喻山芙向來不喜歡討論這些爾虞我詐，卻也感覺奇怪，只能說明此事確實有貓膩。

  「這種對付同行的手法大致相似，完全像一個人做的，或許真該深究這背後究竟是誰。」

  頻繁出現，即便擺脫陳永文也還是能碰見，到底是誰能操縱到花貢國這麼多地方？

  拜託喻山芙找藥鋪談藥材的事，費了些周折，好在最終都談成了，原料確定下來心也定了大半，餘下便是包裝。

  算算是日子，京城的消息今日該到了，她趁著帶白芷了解客人意願的間隙，到驛站取了信件。

  踏進房門便沖眾人揚了揚手裡的信件，笑得開心：「信來得真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