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指責

  「那也是。」

  蘇阮阮也不廢話，裝模作樣地做個乖學生，「那就請路老師多多指教咯！」

  路知行莞爾，翻開書本看了看，從基礎開始教起。

  中午。

  蘇傳進回家做午飯，見到兩人在看書本學習，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瞧著小兩口相處融洽的樣子還挺高興的。

  吃完午飯，蘇傳進又出門去了。

  

  蘇阮阮和路知行午睡片刻，起來繼續學習。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平凡而普通。

  接下來的許多日夜，都是這樣過去的，日子平靜卻不失溫暖。

  蘇阮阮和路知行彼此間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覺中，層層遞進，逐漸加深。

  外語學有小成的這天，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破了平靜的日子。

  蘇老太太病倒了。

  蘇阮阮知道時，蘇老太太已經被送到了鎮上醫院。

  蘇傳進回家接她和路知行，三人匆匆忙忙往醫院趕。

  抵達醫院時，蘇老太太已經從急救室送到了普通病房，連病情都交代完了。

  蘇家一大家子除了還小點的孩子，都在場。

  瞧見姍姍來遲的老三蘇傳進，以及蘇阮阮和路知行，蘇傳招不知怎的忽然發了火。

  「老三！你是不是把咱媽忘了！十天半個月都不回家一趟，現在正是農忙時，大家都在田地里忙，就你不用種地！你應該多點回家看看！

  今天要不是我回去找水喝，還不知道媽摔倒在台階下！再晚一點，媽真是死了都沒人知道！」

  「就是啊，三哥，咱們兄弟幾個就你最有空閒，你應該多點回家照顧媽！」

  「說得對，老三，你們兩口子只顧著自己，太不像話了！」

  雖然分了家，但老大蘇傳招自詡是一家之長，說話有分量，立即擺起了架子指責。

  老二老四也都跟著指責，好像這樣就顯得自己孝心十足。

  蘇傳進向來不擅長辯駁，老母親出了事兒，他心裡本就難過，眼下聽兄弟們說的，只覺得無地自容。

  他這些日子忙著照顧女兒女婿，又住在鎮上，的確很少回村里，也確實忽略了家中的老母親。

  面對這些的指責，算是全盤接受。

  倒是蘇阮阮忍不住為父親鳴不平。

  「大伯，兩位叔叔，我爸爸心裡已經很愧疚了，剛剛來的路上還摔了一跤，顧不得疼就跑過來醫院，

  如果不是擔心奶奶怎麼會這樣急切？

  誰都不希望奶奶出這種事，你們沒必要在發脾氣，顯得像是推諉責任，要說責任，我們蘇家每個人都有！誰也沒比誰盡心！」

  「你！」

  蘇傳招被堵得心裡發悶，也知道自己有點無理，但被一個小輩堵話頭，總覺得沒面子，於是直接攻擊蘇阮阮。

  「阮阮，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奶奶平時最疼的就是你。」

  蘇阮阮扯了扯唇，冷笑著問：

  「那請問大伯，您在這裡指責別人可以改變奶奶摔傷的事實嗎？您說您忙著田裡的事情，我們難道就不忙嗎？

  大家都不容易，都在為生活忙碌。

  這件事，明擺著是大家都沒做好，誰也沒資格指責誰！與其胡亂發脾氣，還不如少說兩句！」

  蘇家人都在場，蘇阮阮這話是沒給蘇傳招這個大伯留半分臉面。

  蘇傳招也是沒想到蘇阮阮說話這麼直接，氣得是臉色鐵青，又憤懣又是憤怒。

  這要是他自己的女兒，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可惜，蘇阮阮不是她女兒。

  他只能憤恨地丟下狠話，掉頭離開。

  「好好好，大伯讀書少，沒你能說會道，既然如此，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是沒能力管了！」

  蘇阮阮沉默。

  在她看來，出了事情推諉、指責的行徑，是懦夫才會做的，只是為自己開脫罷了。

  見到自家男人走了，林秋蓮對蘇春梅使了個眼色，也走了。

  沈娟下意識問了句，「大嫂，你也要走了？」

  林秋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不走難道留在這兒讓你女兒訓話嗎？她那張嘴能說會道的，我可害怕得緊！

  既然你們家這麼有能耐，那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唄！我們田裡還有事兒要忙呢，就不留在這兒礙你們眼了！」

  「大嫂，你……」

  老二老四看老大走了，也相繼走了，走之前說了和林秋蓮類似的話。

  都是田裡要忙，一切交給老三處理，絲毫不提醫藥費如何均攤的，一個個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娟看得目瞪口呆，心裡沒由來湧上一絲不好的感覺。

  恰好這時，護士走過來催繳費。

  沈娟忽然明白了什麼，看向一直沉默的蘇傳進，猛地吼了一嗓子。

  「蘇傳進，你就是個冤大頭！」

  「你說什麼呢！」

  「你看看你這些兄弟乾的都是什麼事兒！老母親摔到了生死未卜，一個個相互推諉，跑得比兔子還快，不就是為了避免掏錢給醫藥費嗎！」

  「你……」

  「爸媽，你們別吵了，人都走光了，吵也沒用。」

  沈娟這會兒心裡有氣，她賺點錢也不容易，贍養父母沒問題，但有四個兒子，不能把責任全都推到他們頭上吧！

  聽到女兒勸解的話，順勢抓著女兒發泄不滿。

  「你還說！要不是你跟你大伯頂嘴，他怎麼會跑？！」

  蘇阮阮有些委屈，面上倒是沒表現出來，只冷靜地說：「就算我不反駁，他們也會推諉，只是換個藉口而已！」

  「你……」

  沈娟氣結，望著女兒倔強的模樣，最後只能長長地嘆氣。

  哎！

  蘇阮阮默然，看向手術室門口，心裡湧起一絲悲哀。

  本以為大伯幾人是因為心虛才想推諉責任，原來是因為錢，因為不想出老太太的醫藥費。

  也不知道老太太醒來，知道幾個兒子相互指責，推諉責任，不肯出醫藥費，心裡會怎麼想。

  都說養兒防老。

  可事實，誰說得准呢？

  ……

  一個小時後，老太太終於從急救室轉到了病房。

  醫生簡單說明了老太太的身體情況。

  「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起摔，以後你們要好好照顧她，還有，要做好心理準備，老太太不光摔斷了腿，還磕傷了腦子，有可能會醒不過來，成為植物人，但現在也說不定，說不定會有奇蹟。」

  蘇阮阮蹙眉，「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蘇傳進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叫植物人？」

  「就是一直保持昏迷狀態，沒辦法甦醒。」醫生言簡意賅地解釋。

  蘇傳進一家子都愕然了，面面相覷了好一陣，最後，還是路知行先開的口。

  「謝謝醫生，我們會照顧好老太太的。」

  話音落下，幾人才反應過來。

  沈娟無奈地看向蘇傳進，「你先看著吧，我去繳費，辦手續。」

  說完，轉身走了。

  蘇阮阮下意識看了一眼，恰好見到母親轉過身時，偷偷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