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棋差一步

  半個月後。

  寒淵。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落在平靜的湖面上，泛起陣陣漣漪，此時，湖面上的蓮花已經全然盛開。

  在湖的一角，梵天被冰塊封住，微微顫動了一下，冰開始出現裂痕，裂痕越來越大，最終，他破冰而出。

  緩緩起身，深邃的眼眸看著全然盛開的蓮花，眼中滑過一道喜意，伸出手，輕輕觸摸著一朵蓮花的花瓣，蓮花的純淨很適合為她打造一幅新身體。

  雙手緩緩催動神力，釋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滿湖的蓮花搖曳，仿佛在回應他，蓮花都被煉化，很快一團淡光色的光源從湖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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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天伸出手接住，在手心跳動，完成後，身形一閃，回到了曾經居住的小屋。

  屋內空無一人，一切都保持著原樣，仿佛他離開時一樣，眉頭微皺一下，梵天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瞳孔微微一縮，心猛地一沉，有些不可置信。

  他終於來到那座小院，院牆斑駁，滿目瘡痍，充斥著當初打鬥的痕跡，踱步走進院子，地面上還有乾枯的血跡，分辨不清是誰的。

  他緩緩閉上眼睛，似乎還能聽到、看到當初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過了許久，梵天才睜開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隔著堵牆的一對老夫妻正在院子外小聲交談著，

  「當家的，你說隔壁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婦人有些納悶。

  「聽他們說是一隻妖狐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一邊說著的時候，手中也不忘砍柴。

  他們的話隨著微風緩緩飄蕩，傳入了梵天的耳朵。

  阿羅剎的隕落是註定的，誰也改變不了，其中的變數是她，她改變了其中的過程，阻止了一場殺戮。

  再次回到只有自己的山中小屋，一股孤獨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默默地站在樹下，發呆了許久。

  黑夜降臨至天空破曉，不過是過了一日，他卻感覺如此漫長。

  周圍除了風聲、樹木的沙沙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原來做神的日子，這麼難捱，儘管擁有了無盡的生命和無上的力量，其實也有無可奈何的地方。

  直至有一天，梵天來到那顆參天大樹下，深邃的眼神里有一種看不懂的哀傷，下一秒，他的周身金光大盛，脖間的青筋若隱若現。

  額間的印記漸漸剝離而出，然後將神印放入樹中，這一刻，大樹輕輕顫動了下，枝葉更加繁茂起來。

  他一開始便知道她不屬於這，這棵樹是與她唯一有關的東西，他將全部的力量都給了這棵樹，只願，只願能再相見。

  時間流轉，季節更替，此後，梵天一直枯坐在大樹下，靜默地守著這棵大樹，不知道在等待些什麼。

  直至千百年後，他的肉體再也支撐不住他的神魂，消散在世間。

  -

  殿內香菸裊裊，透過窗欞，可以看到遠處的山巒和近處的花海，仙鶴展翅飛翔，景色如畫。

  緩緩地睜開她的眼睛，雙眸微閃，下意識地避開亮堂的光線，伸出手遮了遮，過了好一會兒，她坐起身來。

  這時，兩名仙娥走了進來，看到她已經醒來後，臉上立即疏散開笑意。

  「裟欏上仙，可算是醒了。」

  梳洗一番後，裟欏站在鏡前，心神有些恍惚，看著自己穿著一身華麗的青色紗幔衣裙，出水芙蓉的容貌，額間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抹金色印記。

  「我昏睡了多久？」聲音帶著有些沙啞。

  「回上仙的話，昏迷約莫八百年了吧。」其中一名仙娥恭敬地說道。

  裟欏緩緩閉上雙眼，曾經的記憶慢慢回攏，是夢，還是....

  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殿外，看到不遠處，師尊正坐在亭中，獨自一人下著棋，銀白的髮絲在輕輕飄動。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走到師尊的身邊，恭敬行禮，淡淡道，「師尊。」

  虛了仙尊落下了手中的棋子，然後抬頭看向她，眼中帶著欣慰的笑意，然後示意她坐下。道，「你醒了。」

  裟欏輕輕點了點頭，坐在虛了仙尊的對面。

  「師尊，我為何會昏迷？」

  虛了仙尊的眼神一直在棋盤上游移，似乎在尋找著下一步的最佳落子點，沉默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回應，「聽仙娥說，你去找卿羽仙君，看到他身旁那女子，竟直接昏了過去。」

  瞥向她的眼神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裟欏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開口問道，「那女子是叫顧清和？」

  「卿羽仙君在人界歷劫帶回來的女子，大抵是喜歡得緊。」

  「那我與卿羽仙君是和關係？」裟欏試探道。

  虛了仙尊合上棋盒，道「你這是睡糊塗了，你和卿羽仙君能有何關係，那日都應該是第一次見才對。」

  「師尊，我大抵是睡糊塗了，之前的事都記不太清楚了。」

  最終，在他的口中，明白了大概，她從未去過人界，一直在仙界潛心修行。

  卿羽仙君的歷劫，她不曾參與，照上一世的發展，歷劫成功後，他將顧清和帶回了仙界，在八百年前，那是她和二人之間第一次相遇。

  之後，裟欏又查閱了不少古籍，很多東西都發生了改變，元初大陸不再是因為阿羅剎的落魔而導致的分割。

  是天道自然分割成三界，人、修真、仙。

  兩位神相繼隕落，魂歸天際，阿羅剎和梵天一直是所有人心中信仰的神，關於記載神的故事也多了不少。

  兩位神的身邊多了一名女仙使，造福蒼生。

  阿羅剎神用鐮刀擊殺妖獸，鐮刀是他本命法器，還有那妖狐的各種說法等等...

  其中記載的隻言片語中，更加確認她腦海中的記憶都並非空談。

  裟欏緩緩合上古籍，輕嘆了一口氣，她真的改變了這一切，只是梵天為何隕落，就無從得知。

  細長的指尖輕輕摸了摸額間的金色印記，和梵天額間印記如出一轍。

  「至少修真界保住了。」她低聲嚀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