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緻幻

  翌日，

  禦書房內，靜謐無聲，空氣中飄蕩著龍涎香的香氣，司徒卿羽坐在書案前，凝神專注地臨練字。

  這時，貼身內侍快步走入，傳來消息梁王畏罪自殺了。

  司徒卿羽手中的筆在半空中停頓片刻，然後緩緩放下手中的筆，揮了揮手示意退下。

  端坐在禦座上，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痛色，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歡笑玩鬧，感情深厚，到頭來還是要走上這一步。

  都道最是無情帝王家。

  心底甚至有些慶幸還好父皇隻有兩個子嗣。

  這時，顧清和端著參湯走了進來，深知他的良善，心中難免會有苦色，所以她特意這個時候過來勸慰。

  

  她把參湯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地走到皇帝身邊，伸出白皙的手，將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平靜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溫和：「陛下，你身邊還有我。」

  司徒卿羽擡頭看了看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大手一拉直接將她攏在懷中，緊緊抱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給他帶來一絲慰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悶聲開口道：「還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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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葉紅，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燈火通明，猶如白晝，司徒卿羽特意在國師離開前夕，舉行了一場餞別宴。

  群臣齊聚，笑語宴宴，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舞姬們在台上翩翩起舞，為宴會增添不少生動的色彩。

  司徒卿羽坐在主位上，滿面笑容地與國師暢談。

  「國師，朕敬你一杯，天都城永遠為你敞開。」

  端起桌上酒杯，用著皇家最高的敬意，向國師敬酒。

  心中有些惋惜，國師不僅能預知天象、他的智慧和才能，更是超越常人，要是有他在，我國一定會越來越好。

  辯空緩緩站起身，以茶代酒，回道：「陛下，我以茶代酒，謝過陛下。」

  夜色稍深，宴會結束後，辯空隻身行走在迴廊中，月光透過縫隙灑下，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胸口猛然一震，感到一陣輕微頭暈，他搖了搖頭，那股頭暈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迴廊的盡頭，他似乎看到一個虛幻的身影，若隱若現。

  一絲恍惚，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人，她的眼神，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深深刻畫在腦海中。

  辯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

  他的眼神迷離，似被雲霧籠罩，配上他那張精緻的臉龐，飽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美感，如同一朵盛開的妖孽之花。

  身影緩緩靠近，月光照在她的臉龐，顯得清晰而明亮，是顧清和，嘴角還帶著一種得逞的笑。

  他喝下的是她親手調配的緻幻藥，無人能解，任何喝下的人，等藥效發作後，出現在他面前的人，都會被幻想出內心最為親近的那個人，無法抗拒。

  藥效過後，他又會什麼都不記得。

  看著他這副容貌，一時被吸引，蹲下身來，顧清和伸出纖細如玉的手，輕輕摸上他的臉。

  「真是好看。」她不禁輕嘆一聲。

  似乎是不一樣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眼中有些迷茫，也有些清醒。

  辨空連忙將人推開，深吸一口氣，意識到這可能是幻覺，閉上雙眼，嘴中低聲吟誦著心經。

  顧清和心中開始泛起一股後悔，剛剛應該直接動手才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直接奪取他的氣運。

  雙手在身前緩緩推開，掌心形成一股氣流，手正要觸碰到他身體時，卻被他身上突然泛起的金光直接彈了出去。

  身體瞬間被掀翻，跌倒在不遠處，她躺在那裡，疼痛欲裂，直接吐出一口血。

  辯空緩緩睜開眼睛，指尖稍稍整理了下衣領，轉過身去，看向坐在地上的貴妃娘娘，目光依舊平靜如水。

  然後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希望貴妃娘娘能夠早日回頭。」

  此刻，她顯得有些狼狽，精緻的宮裝也在剛剛變得有些淩亂，狠戾的眼神盯向他，不屑說道：「你是什麼東西，哪裡還輪得到你說教？」

  隱藏在衣袖之下的雙手，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已經摳進肉中，她也沒有感到疼痛。

  對這樣驕傲的顧清和來說，辯空的那一句話，遠比身體上的疼痛還要讓她無法接受。

  微風習習吹動他的僧衣，辯空雙手合十，嘴裡輕吐一句佛號，轉身就離開了迴廊。

  顧清和的眼中都是怒氣，沒想到重來一世，反而在別人身上還栽了跟頭，內心想要變得更強大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她想要更為強大的力量。

  一縷霧氣悄然從皇宮盤旋，然後飄散。

  清晨第一縷陽光，

  辯空收拾好包袱後，帶著無機回到靈山寺，踏著青石闆路，穿過山門，一直走到正殿前。

  正在做功課的、灑掃的僧人見到紛紛放下手中的事情，聚在二人面前，左右一言。

  「師叔回來了。」

  「太好了。」

  「無機，好像胖了。」

  大殿之中，一位披著黃色袈裟的中年和尚緩緩走出，臉上掛著一種慈悲的微笑，「師弟回來了。」

  他是靈山寺的新一任主持，法號：淨心，掌管整個寺廟的一切事務。

  辯空朝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以示尊重，隨後說道，「寺裏的事務還需勞煩師兄操心，我要廣遊段時日。」

  淨心主持微微一笑，伸出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弟，且放心去，這裡有我。」

  緩緩地往外走，步履沉穩，隻手戴上一頂白色鬥笠，鬥笠在風中搖曳，讓人看不透面容，手輕撚著佛珠。

  離開了寺廟，他的步伐不知不覺地帶著他來到了一處地方，擡頭一看，心中猛然一驚，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絲難堪之色。

  他回想起昨晚的夢，包含著一些令人難以啟齒的親密畫面，此時，腦海中一片混亂。

  心情也越發沉重起來。

  修行十年，竟因為一個夢，動了佛心，六根妄動。

  他緩緩閉上眼，薄唇輕吐，「阿彌陀佛。」

  不敢再朝前踏出一步，轉身就要離開之際，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讓他身形定格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