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落

  一聲雷響，烏雲卷蓋。

  瑤光山位於雲層之巔的神山，仙霧繚繞，是仙人修煉的聖地。

  一個穿著雪白衣裙的女子踏著虛空而來，靜立於空中。

  黑髮白裙在風中搖曳生姿，清冷如雪。

  一雙黑眸泛起陰冷之色，睥睨的看著腳下被冥華鎖困住的女子，冷冽的聲音從唇中吐露。

  「我是藍星最優秀的指揮官，論謀略心計，不曾輸給任何人，又為何不能與你爭上一爭。」

  「原來是你，顧清和。」

  

  地面上女子聽到動靜，緩緩抬起頭，纖長的羽睫輕顫，眉宇間痛苦盡顯。

  衣衫上布滿淋漓的血色，呼吸更是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沒想到她堂堂上仙之體，會被區區凡人傷到如此地步。

  而這個凡人竟然還是異界之魂，難怪她會修煉如此迅速。

  真是可笑吶，起因竟然是因為一個男人。

  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突然，眉心一凝，纖細的手腕一翻，渾身靈力匯聚成一團，朝著顧清和猛烈襲去。

  只見她微微側身，手一揮就輕易化解。

  顧清和也是沒想到，被冥華鎖困住，還能使出靈力，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不過，靈力再強悍，現在也只不過是籠中雀。

  「堂堂裟欏上仙這麼狼狽，也是難得一見，不如你開口求我，我可以考慮留個全屍。」

  唇角微勾，腳尖輕點地，姿態從容地整理起衣袖。

  她曾無意得到一本禁書，講述的是一個凡人通過奪取仙人的仙骨和仙根，快捷成仙之術。

  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裟欏的仙根最適合她。

  又是一石二鳥的方法，一來可以迅速助自己成仙，二來也能除掉這個心腹大患，順理成章的成為這個世界的氣運女主。

  這冥華鎖也是她獲得的機緣法寶，佩戴者會被禁錮住自身靈力。

  抬頭一看天上烏雲翻滾而來，聚集在此處，時間不多了。

  顧清和連忙閉上雙眼，口中輕聲念出一個奇怪的法訣。

  淡藍色光芒慢慢包裹住裟欏。

  這一刻，裟欏感受到如同渾身骨頭被敲碎的痛，錐心刺骨。

  裟欏緊咬著牙關，如雪似玉的臉上盛滿倔強，眼中隱隱有淚光在涌。

  悶哼一聲，靈魂也跟著在撕扯，腦海里閃過曾經種種，聲線染上一絲哽咽。

  「師尊，徒兒…錯…了。」

  破碎又絕望。

  不，她不甘心，要死也要拉著她！

  眼神變的冰冷而決絕，擠出一絲笑意，如顛如痴…

  心神一動，幻化本體真身，她原本是混沌樹誕生出的一枚果子，名為混沌果，生來便是仙胎。

  忍著冥華鎖的壓制，靈力分化旋轉，將顧清和也捲入其中。

  想要抵擋已經來不及，顧清和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

  想要試圖施法離開，也不曾有半分動靜。

  「你要做什麼！」她咬牙切齒的問道，身影還在奮力掙扎。

  混沌果內隱約能看到一道蜷縮的身影。

  可惜裟欏並不打算回應她，一心只想同歸於盡。

  烏雲更加洶湧，裟欏索性以自身為引，九道天雷直劈而下。

  還未修煉成仙的顧清和，沒有挨住第一道天雷，就已經魂飛魄散。

  裟欏身消隕落前，腦海里閃過的是曾經師尊對她說過的話。

  「枉費為師教導五百年，跟未遇師一樣，沉浸於外緣，擾亂身心，六根妄動，未曾醒覺，終是累人害己」

  那失望的語氣…

  她終究是令師尊失望了，如果能重來該多好。

  *

  翠綠的從林仙境中坐落著一座華麗的宮殿。

  周圍都是青山綠水環繞，屋頂都是有由琉璃瓦覆蓋，牆面更是用無數珍寶鑲嵌。

  當光線照射下來，宮殿就會散發耀眼的七彩光芒。

  偏殿某處房間，

  裟欏斜臥於塌上，雙眉微蹙，明眸緊閉，唇瓣張合，夢中噫語。

  「好疼」

  「師尊，我錯了。」

  她猛得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環顧著四周，瞳孔緊縮，腦海里閃過諸多畫面。

  下一秒她站起身，不可置信的跑出房間。

  目光在尋找些什麼，

  周圍灑掃的仙子見到她後，連忙行禮。

  「師尊呢？」

  裟欏突然抓住一名仙子的肩膀，語氣有些急切的問道。

  「回上仙的話，虛了師尊在藏經閣與北海仙君對弈。」

  聽到回話後，她的雙手拽緊衣擺，大步跑向藏經閣的方向。

  此時的她全然忘記自己可以瞬移過去。

  等到藏經閣門口的時候，有些氣喘吁吁，緊張的做出吞咽動作。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渾厚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

  推門邁步進入，她的視線直接落到黃花梨木桌椅前，正端坐著一位鬚髮白，身著古樸道袍的老者。

  此人正是仙子口中的虛了仙尊。

  「拜見師尊，北海仙君。」

  裟欏拱手行禮。

  「行了，棋就下到這，改日再來。」

  「下不過就要趕人走，確實是你的風格」

  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北海仙君的身形瞬疾消失在原地。

  虛了仙尊抬頭看了她一眼，微擰眉，執棋的手也頓了頓。將棋子緩緩放回盒中，手一揮，桌上的棋盤已經復原。

  「裟欏心中可是有事？」沉吟道。

  他這徒兒心性純淨，如同一張白紙。

  不過半日不見，就覺著身上氣息沉穩不少，不似之前活潑，連清澈的眼神也沾染上些許怨念。

  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動，右眼皮也不自覺跳動了兩下。

  裟欏本想開口告訴師尊，可到嘴邊的話怎麼也開不了口，想來是有一種禁制，不允許她說出上一世發生的事情，斂眉低頭說道

  「師尊，徒兒沒事，只是方才做了個夢，夢見師尊不要我了。」

  「大夢一場罷了。」

  虛了師尊笑著搖了搖頭，單手捏須，如明淨湖泊般眸子，透著智慧和深邃，仿佛能洞悉世間萬物。

  就在剛剛他演算到裟欏會遭遇仙劫，若能平安渡過，從此仙路通途，若不能，那便身消道隕。

  只是他竟算不出，是何種劫難，她原就是仙胎，出生就已經遭遇雷劫，那剩下的便是情劫、心魔劫、歲月劫。

  所謂的歲月劫是修仙者需要經過歲月劫的考驗，這是一種時間劫難，可她尚年幼，按人間年齡換算也不過十之七八。

  那就有可能是情劫或是心魔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