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神存於心–丹尼爾

  嘈雜的聲音，火光下扭曲的面孔，它們交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致命魔咒。

  麥爾斯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向歸零靠近，犀利的目光在歸零身上打量，仿佛在注視一隻獵物。

  歸零緊盯著麥爾斯的一舉一動，呼吸越來越急促。此情此景，與他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逐漸重合。

  祭祀台上，一白衣男子站在他面前質問：「真正的那個要被獻祭，你們誰是真的？」

  「我們？」歸零一回頭發現自己身邊站著一位粉裙少女，少女也抬頭看著歸零，嘴角掛著溫和微笑，額頭的粉紅花鈿漂亮醒目。

  麥爾斯轉身面向群眾。「看他的發色和身上的痣，這些都是他和魔鬼遞交契約留下的印記！你們有些人見過他使用巫術。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他只是在用這種手段欺騙你們，等你們發現的時候，你們已經成為了魔鬼手下的傀儡！」

  聽完麥爾斯的發言，群眾的呼聲更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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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死他！」

  「殺了他！」

  「不，你們都錯了！他不是什麼巫師，也不是魔鬼！」丹尼爾跌跌撞撞地跑上處刑台，為歸零辯護。「他是真正的神。那個人差點就出車禍，是他救了他，我親眼所見！我以我的神職為我所說的話做擔保！」

  「你說他救了人，誰看見了？嗯？誰看見了？」麥爾斯看看周圍的群眾，不屑地哼笑一聲。「一個人都沒有！就算他不是巫師，他也一定和魔鬼脫不了關係。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不要再為他辯解了，否則你也會被處刑。」

  丹尼爾後退一步，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些執迷不悟的人，這也許是他第一次看清這群人。他們假借對神的信仰傷害無辜，美其名曰「驅魔」。

  丹尼爾忽然想起經書上的一句話。

  「魔鬼在哪裡？問問你的心。」

  「魔鬼就在心中。」

  「神主啊，我該怎麼做？」

  丹尼爾捂住心口，深深地吸了口氣，不卑不亢道：「魔不在任何地方，只在我們的心裡。當我們心中有神時，世上便無魔。驅魔驅除的不只是現實中存在的魔，更是心中的魔！」

  震驚在人們臉上接連傳遞。麥爾斯步步逼近丹尼爾，惡狠狠道：「閉嘴！你這個魔鬼同黨！」

  丹尼爾退到歸零身前，展開手臂將歸零護在身後。「我是不是魔鬼同黨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剛剛說的話，無論你們相信與否，我都不會讓你們傷害他！」

  麥爾斯沖丹尼爾搖搖頭，「他被魔鬼蠱惑了，他已經不再是你們所熟知的那位神父！只有殺死魔鬼，才能讓理智回籠！」

  「殺死魔鬼！」

  人們的呼聲一聲高過一聲，丹尼爾接下來說的話也全部被這場聲浪淹沒。麥爾斯仰起頭享受著人們的歡呼，仿佛這些是他生動演講之後的打賞。

  忽然，麥爾斯將匕首扔在丹尼爾腳邊，指了指地上的匕首。「如果你想證明你是無辜的，那就殺了他。」

  丹尼爾呆呆地看著那把匕首，連連搖頭。「不，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更別說神。」

  麥爾斯冷哼一聲走到邊上，靜靜地看著丹尼爾，人們更加焦急地催促丹尼爾動手。

  "Kill the evil!"

  丹尼爾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的雙腳突然變得虛弱無力，幾乎無法支撐他的身體。他緊緊地閉上眼睛，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但內心的混亂和恐懼讓他無法平靜。

  他努力控制情緒轉身跪在歸零面前，雙手合十，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心中的悲傷如波濤般洶湧，使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聲音哽咽著，斷斷續續地對著歸零說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

  歸零低下頭看著丹尼爾，嘴裡發出一聲嗤笑，用命令的口吻：「撿起來。」

  丹尼爾不敢違背歸零的意志，顫抖著手撿起了那把匕首。

  歸零露出滿意笑容，「站起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丹尼爾一刻也不敢猶豫地站起身，眼眸低垂著，被淚水洗禮過的好看面龐更加美麗動人。

  「來，用那把刀捅我。」

  「什麼？！」丹尼爾驚呼一聲，手中的匕首險些滑落。「不，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歸零聞言歪了歪頭，嘴角微勾。「你不是說我是神嗎？神不會死。」

  丹尼爾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死不代表不會受傷。這把匕首這麼鋒利，刺下去肯定很疼，就算它殺不死你，我也不會這麼做。」

  「但是，如果你不這麼做，我們就都會死。」歸零抬頭看向周圍的群眾，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看看這些無知的人，我救了他們的同胞，而他們卻希望我死。如果你口中的神主看到他們現在的模樣，一定會很失望吧。」

  丹尼爾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祂不會怪罪任何人。在祂眼裡，我們都是懵懂無知的孩子，祂寧願犧牲自己用鮮血為我們洗淨罪惡。」

  歸零目光變得幽深，苦笑道：「丹尼爾，在我家那邊有一種說法『神生而為人』，有人解釋神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幫助人。但其實還有另一種解釋，神在成為神之前也是人。」

  丹尼爾迷茫地望著歸零，「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丹尼爾低頭看看手中泛著冷光的匕首，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終於做出決定。他深吸一口氣，對歸零說：「好，我遵循你的意志。」

  下一秒，丹尼爾舉起了匕首，歸零放聲大叫。

  「啊！好疼！疼死你爹啦！」

  丹尼爾臉上寫滿問號，「我還沒動手呢。」

  歸零嘻嘻壞笑：「我這不是幫你排練一下嘛。」

  「這一點都不好笑。」

  丹尼爾整理好情緒，握緊匕首對準歸零心口。

  "God, bless us!"

  歸零悶哼一聲，表情逐漸扭曲，齜牙咧嘴道：「我靠，你真動手啊？剛剛還說不會傷害我。」

  丹尼爾一臉懵逼，「不是你讓我動手的嗎？」

  「我只是隨便說說。」歸零疼得全身抽搐，兩眼一翻腦袋耷拉下去。

  "Oh My God!"

  丹尼爾徹底慌了，趕忙拔出匕首。歸零嘶一聲抬起頭，很快又低下去。

  周圍的人都看愣了。

  丹尼爾手裡拿著匕首，插也不是，不插也不是，急得快哭出來。

  「歸零，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快活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