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消失的流動紅旗

  「沈老師，怎麼了？」

  沈文戴上眼鏡，一雙鷹眼在歸零身上反覆打量。「你是學生嗎？」

  歸零聞言一愣，再多猶豫幾秒鐘就要露餡。「我當然是，老師您為什麼這麼問？」

  沈文合上作業本放在桌角，把筆帽扣好，語氣聽不出來喜怒哀樂。「但是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個學生該有的樣子。」

  歸零表情呆滯片刻，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那一瞬間他想起了許多。

  

  某日某時他也是站在這個位置，另一個人坐在他面前，明明是德高望重的年級主任，說出的話是如此地尖酸刻薄。

  「你以為你是誰，審判者嗎？！你身為一個學生就做好你分內的事情！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不要以為自己懂得一點道理就可以做平衡的尺！洛，你不是救世主！」

  想到這，歸零不屑地笑了，眼前人與記憶中的人身影逐漸重疊。

  「老師，您認為我應該是什麼樣？」

  沈文詫異地看著歸零，歸零瞳孔失焦表情晦暗不明，似乎在透過沈文看另一個人。

  沈文推了推眼鏡，語重心長道：「老師當然希望你能夠好好學習，你是學生，學習是你的主要任務，再有一年你們就要參加高考，剩下這一年時間收收心學習，到時候考個好大學隨便你怎麼玩。」

  歸零絲毫沒有在意那些語重心長的話，斬釘截鐵地問：「老師，您真的關心我嗎？如果我不是您的學生，您還會像現在這樣關心我嗎？」

  沈文對于歸零的提問十分意外，這是一個高中生能問出的問題嗎？如果是其他老師可能會搪塞回去，但他是沈文。

  沈文無比認真地看著歸零，眼裡滿是真誠。

  「歸零，你是我教書二十餘載第一個問我這種問題的學生，老師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一天是我的學生，你就一輩子都是我的學生，即使你沒有轉到我們班我也沒有教你，你依然是我的學生。因為你是學生，所以我是老師，你是我存在的意義。」

  歸零對於沈文的話有些觸動，但這並不妨礙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之後的幾天，歸零故意上課遲到，打瞌睡傳紙條，下課時間帶同學在教室里胡鬧，把整個班級攪得雞犬不寧。

  很快，班級門口掛的流動紅旗被教導主任撤走，沈文也被教導主任叫去開了小會。

  沈文回來時臉都氣綠了，動動腳趾頭都能想到是歸零乾的「好事」。

  沈文一腳踹開門，氣沖沖地走上講台。

  「在班裡作妖的都給我站起來！」

  台下一片死寂，除了歸零沒人敢抬頭看沈文。

  「都不敢承認是吧，啊？敢做不敢當？別讓我點恁們名！」

  沈文審視了一遍班裡的所有學生，發現只有坐在後面的歸零笑得一臉得意，這讓沈文更加確信心中的懷疑。

  「歸零，其中沒有恁嗎？！」

  歸零乾脆利落地站起身，仰著臉。「老師，您猜得真准。」

  沈文頓時氣血上涌，臉憋通紅。

  「我就知道是恁！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恁是屬豬的嗎？！恁就是根攪屎棍子！一條臭魚攪和一鍋腥！」

  歸零不以為意地聽著，「老師，我到底是啥？」

  沈文抓起粉筆頭往歸零腦門上砸，「恁是豬！」

  歸零悄悄收好粉筆頭藏進口袋，沈文氣得在講台上來回踱步，嘴裡嘀嘀咕咕的。

  「那流動紅旗先前一直在咱們班掛著，全叫你這個臭小子攪黃了，便宜那二班了……」

  沈文自言自語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回頭。

  「恁們都看我幹什麼？看我能考滿分啊，該學習的學習！下回期中考試再考這德行都別念了，挑大糞去吧！」

  沈文又看向歸零，「恁別在那美了，跟我出來！」

  沈文把歸零領到不起眼的樓梯底下，抱起胳膊居高臨下地看著歸零。

  「歸零同學，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老師跟你說掏心窩子話，你背後這麼搞我，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不厚道嗎？」

  歸零歪著頭，臉上寫著無辜二字。

  「老師，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沈文看著歸零吊兒郎當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眼角微微抽搐，一把揪住歸零耳朵，沖歸零耳朵大喊：「流動紅旗沒有了！恁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是一個班級的榮譽！讓恁個小憋孫兒搞沒了！」

  沈文怒不可遏地瞪著歸零，狠狠拍了歸零兩下，邊拍邊罵：「臭小子！小混蛋！」

  歸零深感無語，心想不就是一面破旗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沒有就沒有嘛，您也說了學習是主要任務。」

  「那能一樣嗎！」沈文停下手，粗喘著氣。「流動紅旗代表的是整個班級的形象，我們成績雖然比不過一班二班，但我們絕對不能輸在整體上！」

  「您說的整體是指什麼，那種死氣沉沉的教室氛圍？我之前的學校可比你們這熱鬧多了。」

  沈文一把拎起歸零的衣領，抬手作勢要打歸零，歸零眨了眨眼，盯著那張滿是老繭的巴掌看。

  沈文咬了咬牙，終究是沒下去手，氣不過地指著歸零鼻子罵：「恁看看恁自己，一天天都幹嘛呢？上課睡覺，下課瘋玩，說話聲音大，欺負同學，還亂動教具，你還挺有理的？」

  歸零面不改色地繼續狡辯：「那我也沒殺人放火。」

  沈文不想和歸零廢話，擺擺手讓歸零滾蛋。「滾滾滾，趕緊滾，放學我再收拾你。」

  【廁所】

  「為什麼我們總是在這裡開會？難道是因為廁所的味道提神醒腦嗎？」冷泫對著空氣聞了聞，故作誇張地乾嘔兩聲。

  凱颯嫌棄地看一眼冷泫，又看向歸零。「雖說是為了測試沈文的人品，但是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過分個屁！」冷泫往地上吐了口痰，凱颯滿臉震驚。「要我說，歸零就應該變成個可愛性感美少女去試探那老頭兒，我不信他不心動。」

  歸零打了個響指，「行，就這麼辦了。」

  凱颯驚得下巴都要掉出來，「這樣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