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冤家路窄–趙晨

  「歡迎光臨小店，有喜歡的可以拿出來看看。」

  洛雙手插兜閒逛起來，店裡放著三排玻璃展櫃，飾品大多是木製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石頭做的，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精緻。

  洛在店裡隨意地轉了一圈，又打量起櫃檯後供奉的神像。

  店主從櫃檯後坐起身，看到洛表情有一絲錯愕。

  「呦，稀客。」

  洛垂眸與店主對視，兩人互相打量著彼此誰也沒說話。

  這時門口掛的風鈴響了，趙晨闖進店裡一把將洛拉到自己身後，小聲訓斥一句。

  「別亂跑。」

  

  洛一臉不悅地甩開趙晨的手，店主上下打量一眼趙晨，低頭擦拭起桌上的物件，語氣不冷不熱。

  「二位想買點什麼？」

  「什麼也不買。」趙晨沒好氣地回應，抓住洛手臂拉著洛向外走。「走，回家。」

  「我不。」洛身體後仰掙扎。

  「聽話。」

  「我不要跟你回去。」

  店主瞥了眼爭執不休的兩人，眉頭逐漸皺緊。

  「都給我停下！弄壞東西你們賠啊？」

  趙晨聞言慢慢放開洛，洛立即退後與趙晨拉開距離。

  趙晨想再次帶洛走，但是礙於店主在那阻攔不好直接動手，只好先出言威脅。

  「你別多管閒事。」

  店主氣笑道：「我多管閒事？這是我的店，還有大哥你誰啊？你和那孩子是什麼關係？我看那孩子和你長得也不像，他也不聽你的，你不會是人販子吧？」

  「誒，你別亂說。」趙晨面露惶恐，指著店主後退半步。

  店主哼笑一聲，眉毛微挑。

  「你緊張什麼？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你。」

  趙晨攥了攥拳頭，深吸口氣穩住情緒。

  「其實我是派出所的民警，我暫時負責那孩子的安全。」

  店主看看洛，又看看趙晨。

  「你？負責他的安全？」

  趙晨不耐煩地嗯一聲，下一秒店主發出雷霆般的爆笑。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趙晨感覺自己快要忍到極限，如果不是看店主是個女人早就想收拾她一頓。

  店主笑到飆淚，邊笑邊說：「哈哈哈，就你這凶神惡煞的模樣，待在你身邊才不安全吧。」

  洛聽到這話也憋不住笑，趙晨確實長了一張不怒自威的臉。

  趙晨一臉無語地看著洛和店主，叉起腰。

  「喂喂喂，你們笑夠了沒有，一會兒牙都給你們笑掉了。」

  店主按了按眼角，大口呼吸調整情緒。

  「早就知道了。」

  趙晨不屑撇嘴，雙手放進大衣口袋裡，輕輕倚靠身後的玻璃展櫃。

  「咋了，你會算啊？」

  店主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一本正經道。

  「直覺，說了你也不懂。不過嘛，我想這孩子能懂。」

  店主看向洛，洛也看向店主。

  「你也要相信心裡的直覺，別懷疑自己。」店主深深地望著洛。

  從進門前洛就感覺這家店鋪不一般，有種不可言說的能量吸引著洛，但洛目前還沒有找到源頭，店主給他的感覺也比較特別。

  洛盯著店主沉默片刻，問：「你能幫我嗎？」

  店主笑著搖了搖頭，「孩子，求人不如求己，只有你能夠幫到你自己。」

  「我知道，但是……」洛欲言又止，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

  「誰不是普通人呢？真正的強大源自內心，心是根本。」

  洛低下頭看自己胸口，用手按住。

  「可我……是個無心之人啊。」

  【趙晨的家】

  「你竟然還和那個瘋女人聊起來了？」

  「瘋女人？為什麼這麼說？」

  洛不解地看著趙晨，趙晨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燃，靠在窗邊吸起煙。

  「她是我之前的相親對象。」

  洛聞言滿眼放光，「快講講。」

  趙晨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輕描淡寫道。

  「大概兩個月前家裡給我介紹對象，她叫林燕，人長得不錯說話也好聽，嘻嘻哈哈挺樂觀一個人，就是精神有點兒不正常，那天我倆簡單聊了兩句，感覺和她沒有什麼共同語言說話費勁，然後就找個藉口直接走了。」

  「什麼叫精神不正常？」洛更加不解。

  趙晨皺眉嘖了一聲，「就是說話神神叨叨的。」

  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

  「呃，晨叔，你有沒有覺得我也神神叨叨的？」

  趙晨吸了口煙，斜睨洛一眼。

  「你也有點兒，但沒她那麼嚴重。還有別叫我叔，我有那麼老嗎？叫哥。」

  洛無奈地扯扯嘴角，思索片刻。

  「晨叔，不，晨哥，你有沒有想過是我們認知不同導致你對我們產生誤會？」

  趙晨哼笑著將菸頭按進菸灰缸熄滅，「我是不信那些鬼神，我只相信科學。」

  「但是科學並不是真理，而且……」

  趙晨揮手打斷洛接下來的話，「打住，我不想聽這些。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趙晨起身去了浴室，留下洛一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心是根本……」

  不過兩分鐘，趙晨從浴室里出來，手裡拿著毛巾擦頭髮。

  「你怎麼還沒睡？」

  洛驚訝地望著趙晨，「你洗澡只是沖一下嗎？」

  「反正天天洗，沖一下就行唄。」趙晨隨手將濕毛巾掛在牆上的掛鉤上。

  洛擔憂地環顧四周，垃圾桶滿得快要溢出來，衣服扔的到處都是，牆角還有幾雙沒洗的臭襪子，地上滿是堆積已久的塵埃與食物殘渣，茶几底下躺著幾個空啤酒瓶。

  洛想起他初次到常舒家時的環境，雖然不比這裡雜亂，但……是不是每個單身的男人都一樣不愛打掃衛生呢？

  趙晨打開臥室門，從櫃裡抱出被子扔在床上，向洛揮揮手。

  「來，小洛，今晚我摟你睡覺。」

  洛回頭看趙晨，隱約察覺到一絲陰謀的氣息，連連搖頭。

  「不，我還是睡客廳吧。」

  「哪有讓客人睡客廳的？今晚你必須跟我睡。」

  趙晨說著上前抓住洛往臥室拽，洛拼命掙扎。

  「晨哥，我睡客廳就行了。晨哥，不要啊！」

  「來吧，小洛。」

  趙晨一把將洛扛在肩上，像扛麻袋一樣把洛扛進臥室，洛不敢再掙扎，一直縮著身體怕撞到頂棚。

  走到床邊，趙晨把洛高高舉起扔在床上，拍了拍手，洛像條死魚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瞧你瘦得像個骨架子似的，以後給我多吃點。」

  某處。

  一隻瘦得皮包骨頭的小狗趴在街邊苟延殘喘，喉嚨里發出微弱的哼吟。

  「嗚嗚……」

  出來倒垃圾的男人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於是拿出口袋裡的雞肉腸剝開包裝遞到小狗面前。

  小狗微微睜開眼睛，目光從雞肉腸轉移到男人身上。

  第二天。

  洛幾乎一夜沒睡，趙晨晚上睡覺不老實總翻身，鼾如雷鳴，起得還特別早，洛剛睡一會兒就被趙晨喊了起來。

  「你給我精神點，挺大個小伙子沒有一點朝氣。」趙晨抓著洛肩膀幫洛強制開機。「立正！」

  洛迷迷糊糊地看著趙晨，困得睜不開眼睛。

  「晨哥，我求你了，快把我送進孤兒院吧，我想睡覺。」

  「睡什麼覺睡覺，你們年輕人成天晚睡晚起，難怪你這麼瘦小，一看就營養不良熬夜熬的。」

  洛欲哭無淚，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早餐鋪】

  「別光喝粥，包子還有這麼多呢。」

  洛拿起包子往嘴裡塞，腮幫子鼓的像個河豚。

  趙晨從衣服口袋裡摸出煙盒，起身去門口抽菸，一隻手插進口袋四處觀望，隔老遠看見站在十字路口附近的三位計程車司機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神情鬼鬼祟祟。

  「哎，聽說了嗎，老劉昨晚被狗咬了，連夜拉到市里去打狂犬疫苗，聽說老劉發瘋亂咬，好幾個男的才制服住。」

  「咱這的街坊鄰居很少有養狗的，但是大多數都栓繩，就算不栓繩的也沒聽說過咬人啊。」

  「不可能是狂犬病。」

  趙晨單手插兜走到三人面前，三人看到趙晨紛紛露出討好的笑容。

  「呦，這不是趙警官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趙晨故作矜持地擺擺手，「別跟我整那套虛的。剛剛你們說老劉被狗咬了？」

  司機甲惋惜地嘆了口氣，「是啊，聽說半張臉都被咬爛了，滿臉都是血，要不是老劉媳婦兒出去的及時，估計老劉要被那野狗咬死了。」

  「人咋樣了？」

  「送去搶救了，這一下又得幾萬幾十萬。唉，老劉的兒子快考大學了吧，正是用錢的時候。」

  趙晨抿了抿唇，沉默片刻。

  「那條狗呢？」

  「他們說被老王用麻袋套住亂棍打死扔了，這種害人的東西不能留。」

  「真的是狂犬病嗎？」

  趙晨正思考著，被另一條街傳來的尖叫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