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左手電鋸右手畫筆（21）

  姜醒憤怒又無奈的承認。

  他千方百計地想要逃離副本的一大原因，是他能夠清醒地感知到，屬於姜醒為人的記憶正在慢慢消退。

  或許時間再久一點，他就會成為一個真正只知道廝殺屠戮的詭異。

  暴躁、兇殘。

  姜醒的臉色很是難看，就連嘴角都是極為牽強地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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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哥你說笑了，我這不過是無聊的時候隨便畫的。」

  徐淮序並沒有強人所難的興趣。

  他近乎突兀地問起：「你和方覺晚簽了一張賣身契？」

  姜醒下意識地承認：「是。」

  等姜醒走進了，他才驀然發覺過來，能讓徐淮序停下腳步，久久看著的是他畫的那張三人像。

  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勾唇輕笑，因著身份而微微偏過頭來，不願讓下位者發現，但莫名地透露出一種縱容的意味。

  姜醒有些後悔，他怎麼沒將這張好好收起來！

  也不知道徐淮序到底盯著這張畫看了多久。

  時間長的，讓姜醒汗流浹背。

  徐淮序收回目光，清雋的眉眼微冷，他道：「你敢和現在身為玩家的她簽下賣身契，看來你已經察覺到她身上那奇怪的能力。」

  那股，能夠鎮定詭異情緒的能力。

  姜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眼前人的模樣，如果回答「是」，是否會覺得他留在方覺晚的身邊利益至上，目的不純而動了殺他的念頭？

  可回答「不是」，那又顯得無比虛假。

  思量再三，姜醒點了頭，態度顯得無比誠懇。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純粹是一次意外。」

  「有個不長眼的玩家誤闖入了我的玫瑰花園，我本想將她分成幾塊給玫瑰當做養料。」

  「可方覺晚突然出現，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放過了那個玩家！」

  姜醒再三保證：「徐哥放心，這件事我從未和別人多說一句，也不是謀劃已久，純粹是一次意外得知！」

  徐淮序闔了眼，不言語，鬧得姜醒心中慌亂不已。

  眼前的這一位，從接觸認識到起，姜醒就打從心底的懼怕。

  就像是天性使然。

  *

  安靜了一晚上的仆傭們，今早上紛紛出現，從善如流的將備好的吃食都放進了餐廳。

  前一晚睡得格外香甜的方覺晚，看著空空蕩蕩的櫃檯，突然起了點好奇的心思。

  原本站在櫃檯前調酒的小姑娘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堆用來調酒的器皿。

  「我說你是奸商你就是奸商沒跑！」

  「說好了是個時效四十八小時的人偶，怎麼還沒到時間就消失的沒影了？」

  「欺騙消費者不是奸商還能是什麼！」

  ——「哎呀哎呀我的祖宗喲，昨兒個見面的時候不還端著呢？你那人設要不重新撿一撿啊？」

  像是被這話給激怒了。

  琳琅憤怒的直接上手就去撓。

  聞聲看去，方覺晚正好看見雙手舉起，滿臉堆笑的男人。

  眼瞧著琳琅剛要撓上他的臉，男人的身影便驟然出現在了三步後。

  他的衣服身上都掛了不少的小商品，小到墨鏡口紅，大到魔法水晶球，應有盡有。

  方覺晚默默吐槽，就像是個行走的百貨超市。

  而他的行為也徹底激怒了琳琅，她怒吼一聲：「張懷川！」

  方覺晚：這名字她熟。

  是那個歡誕人偶副本里的高級詭異，張懷川。

  「哎呀哎呀，要不是你我有緣，咱們也不會交易這一回，你說是吧？」

  「大不了我再吃吃點虧，我免費再送你只人偶，怎麼樣？」

  【哎呀就沒見過像她這樣難纏的！】

  張懷川能夠吃得開，最得意的還是他的那張嘴。

  他雙手一攤開，露出黑色皮衣上大大小小的商品：「那再給你免費選個玩意兒解接膩，大不了我讓你三分利嘛！」

  「我要是真誆騙你，我就算是做個假的人偶我也是花了不少心血的，你說是吧？」

  琳琅：「……？」

  【總覺得他說得挺對的，但又感覺哪裡怪怪的？】

  方覺晚聽著想笑。

  衣角袖口突然被扯了扯，力道很輕，引得她看了過去。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然冒出來的范甜甜，笑容格外乖甜。

  范甜甜伸手，先是試探性地攥住了方覺晚的兩根手指，輕輕晃了晃，帶著股撒嬌的勁兒。

  「晚晚姐姐，你能陪甜甜去找畫室嗎？」

  【玫瑰古堡規則三：如果見到隨意散落的畫卷，請將它們送到對應的畫室里，或者交給打掃的古堡仆傭】

  頂著張小孩子的臉，用最純真無辜的語氣態度，很容易讓人不設防。

  方覺晚也沒避開，也沒回絕，而是伸手支了額角，好整以暇地笑著看著她：「為什麼啊？」

  「因為甜甜想要實現願望呀。」

  范甜甜一下子就鬆開了握著她的手，哼哧哼哧格外費勁地爬上了她旁邊的凳子。

  努力地想和方覺晚視線齊平。

  「甜甜有一座糖果屋。」

  「可是糖果屋裡沒有糖果。」

  「甜甜想要填滿它。」

  方覺晚不置可否：「很美好的願望。」

  聞言，范甜甜笑彎了眼眸，重新牽上方覺晚的手：「那晚晚姐姐……」

  「千山童姥！你給我放開她！」

  范甜甜臉上甜美的笑容一度裂開，她試圖繼續說下去：「就帶甜甜去嘛，好不好嘛？」

  「千山童姥！你聾了是吧？！」

  一把擺脫了張懷川那個奸商，看見這一幕的琳琅頓時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就連方覺晚都沒忍住，先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天殺的玩意兒！】

  范甜甜的內心小人兒幾乎存在暴走的狀態。

  她甚至對琳琅起了濃厚的殺心。

  唯獨張懷川雙手合十，發出「啪」的一聲。

  他的眼裡難掩興奮，不停拱火：「嗚呼，打起來咯～」

  「你一會兒不說話你能死？」

  「你管我呢！我又沒有和你說過，離我家小方遠一點？！」

  方覺晚雙目無神，搖著頭轉過身。

  混亂混亂，實在是太過混亂了——

  「吱呀」

  厚重沉悶的古堡大門悄無聲息間從外打開。

  外頭濃烈的陽光一下子傾瀉進來。

  眼前，站了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

  ——她正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