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好，我久違的主人

  在刺耳的警笛聲中，方覺晚被驚醒。

  入眼都是熟悉的場景。

  她站在厚實的藍色地毯上，柔軟舒適，仿佛踏在雲端之上。

  放眼望去，寬敞而高大的空間讓人感到莊嚴肅穆。

  大吊燈上一串串水晶纓子垂下來，光線迷亂而璀璨。

  叫人頭暈目眩。

  雙腿跟著軟了一下，方覺晚下意識伸手去找個能夠支撐的東西。

  冰冷的觸感讓方覺晚整個人都一下子變得清醒了不少。

  

  她側眸看去，不出意外，是張稚嫩的娃娃臉。

  ——是賽莉。

  賽莉是個人造物，沒有正常人該有的情感和反應。

  她近乎冷靜得像個機器人。

  扶穩方覺晚後，賽莉便主動地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

  雙手交疊著，放在小腹處。

  語調平穩，波瀾不起。

  「你好，我久違的主人。」

  「你的臉色看著很不好，需要我為你沖泡一杯熱牛奶嗎？」

  方覺晚沒有拒絕，憑著記憶往自己二樓的房間走去：「麻煩幫我送到房間來，賽莉。」

  賽莉繃著娃娃臉，和她的年紀對較起來，顯得很是少年老成。

  「好的，主人。」

  *

  房間裡一塵不染，看得出來賽莉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每天都有著打掃。

  對於方覺晚無緣無故失蹤的這幾天，賽莉與以往不同，隻字未提，像是早就知道她去了哪裡似的。

  從方覺晚有記憶開始，賽莉就開始照顧起她的生活起居，樣貌也是半點變化也沒有。

  她曾經也懷疑過賽莉的真實身份。

  剛獲得權限能夠以管理者的身份，登上論壇的方覺晚，剛按下搜索鍵，眼前的屏幕便直接黑了。

  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無邊無際的驚慌中，只有賽莉平穩冷靜、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請不要擅自查取我的身份。我親愛的主人，那屬於高級機密。」

  年僅十七的方覺晚驚慌地轉過頭來。

  漆黑的夜色中，賽莉那雙藍色瞳孔分外清晰。

  「咔嚓」一聲，黑漆的槍口對上了方覺晚的眉心。

  持槍的人，正是那個她深以信賴視為家人的賽莉。

  剛才爆炸般的警笛聲，讓方覺晚的神經到此刻都還在隱隱作痛。

  捏了捏額角，稍微緩解了點，方覺晚這才坐在了沙發上，閉眼思索。

  她現在的身份只是個玩家，還能不能繼續住在這裡都還是未知數。

  那其他玩家呢？

  除了進入副本的時間外，他們都在做什麼？

  剛這麼想著，方覺晚揮了手，再睜眼的時候，眼前赫然出現一塊懸浮在半空的數字屏。

  伸手滑動了幾下，最後點入一個藍色的軟體。

  畫面有幾秒鐘的漆黑。

  在短暫地浮現起一個月亮的圖標後，畫面內容，重歸於條條羅列的數字信息。

  方覺晚頂著「管理員」三個字，快速滑動瀏覽著。

  剛結束的糖心小鎮，屬於新手級別的副本，發布出來也沒多少水花，只有零星十幾條評論。

  *

  「村裡的女人頓頓大魚大肉，身材卻是出了名的誘人。

  纖細窈窕，小腰一隻手就可以握得過來。

  但凡她們長了一點肥肉，就會被夫家打罵，跪地求饒、搖尾乞憐。

  女人們向靈婆祈求，用肉蟲吃掉她們的肥肉。

  可她們都不知道，

  吃的是肉，沒的是命。」

  翻過介紹頁，方覺晚面無表情地點開評論區。

  【72884：喲，這詭異還挺與時俱進的？還是個女性話題呢。】

  【57726：這肉蟲有用嗎？有沒有友友親測評論一下？】

  【894465：沒人注意這副本的任務嗎？就單單存活，怎麼這麼簡單？】

  ……

  【344：為什麼沒公布通過副本的人數？這麼簡單的一個副本還能全軍覆沒了？】

  【344：笑死，現在「它」選人是越來越無腦了。】

  評論到此戛然而止。

  方覺晚想了想。

  然後，點開了「344」的灰白頭像。

  344是玩家們的排行積分名次。

  一點開，有關此人的所有信息全都一一展開浮現在了方覺晚的面前。

  呂城，男性，29歲。

  通過D級副本7個，C級副本1個，B級副本1個。

  各種數位化的信息，將呂城所有的過往都表露得一乾二淨。

  意外闖過一個B級副本後，呂城整個人就飄浮了。

  「咚咚」

  房門被敲響，方覺晚頭也不抬道：「進來。」

  門把手被輕巧扭動，賽莉一隻手穩穩地端著熱牛奶和甜點蛋糕，轉身時還不忘把門給關上。

  「熱水已經備好，稍作休息後，我建議主人可以先泡一個熱水澡。」

  賽莉顯然是個很稱職的管家。

  見到方覺晚不自覺蹙眉瀏覽著論壇，賽莉難得地有些情緒波動。

  她道：「主人，我並不建議你現在多看論壇。這會破壞你的休息時的心情。」

  「請允許我特別提醒你，作為玩家，主人，你下次進入副本的時間會在兩天後。」

  聞言，方覺晚的動作微微一頓。

  就這麼一下，賽莉便敏銳地察覺到了。

  她將熱牛奶和甜品蛋糕給推了過來，再幫著方覺晚把電子屏的畫面給關閉了。

  透著股不容分說的勁。

  方覺晚情緒平穩地看著賽莉做完了這一切。

  她沒說多餘的一句話，而是順著賽莉的意思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浴室的大門是敞開著的，方覺晚直視那面巨大的鏡子。

  身後站著的賽莉，此刻早已低下了頭去，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

  關上浴室的門時，方覺晚的動作一停，賽莉聽見聲響抬起頭來探看。

  方覺晚沖她微微一笑，神情模樣和往常分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賽莉啊，可是你為什麼會知道我作為玩家的事情呢？」

  還能隨口說得那麼清晰明白。

  她自己即將進入副本的時間，她自己都不清楚。

  賽莉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敘述解釋。

  下一秒，浴室的門被徹底關上。

  賽莉也看不見方覺晚的臉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份情緒也僅僅維持了幾秒鐘。

  幾秒後，賽莉又恢復成了往常那波瀾不驚的模樣，轉身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