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離開
2024-10-05 17:49:20
作者: 蘭心海棠
咚咚咚。
清晨,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將裴玉茹驚醒,她連忙起身跑去開門。
當院門打開的瞬間,看到那張讓她憂心一夜的人,她第一時間伸手搭在寧覦的脈搏上,確定沒有任何異樣後,才長舒一口氣。
「還好,沒有中蠱。」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晚上睡覺沒有蓋被子?」
裴玉茹剛要將手收回,忽然被寧覦一把抓住,略帶責備地看了她一眼,「我就這麼讓你不放心嗎?不過是個玩蟲子的女人,我可比她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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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覦心疼地揉搓著那雙小手,眼中儘是心疼,眼看捂不熱,又往自己的心口塞去。
「不用了,我不冷。」
感受到他胸口結實有力的心跳,裴玉茹瞬間臉頰通紅,忙將手抽出來。
「好,那就不放心口,放在我手掌里,我給你捂熱。」
寧覦說著,再次將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拉起,用自己寬大的手掌包裹在裡面,笑著輕輕揉搓。
一時間,四周升起一股曖昧炙熱的氣息,讓裴玉茹臉頰更加如火燒般滾燙。
「哎呀!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啊,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忽然,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將此刻的氣氛破壞。
裴玉茹連忙將手抽回,和寧覦下意識裝作忙碌的樣子,向四周東張西望。
「你們繼續,別把我當人也行,我放完水,立刻回去。」張大壯也不想這樣煞風景,實在是昨晚喝的水太多,再不出來,膀胱就要炸了。
嘩啦啦——
在令人更為尷尬的水流聲中,徹底什麼氣氛都沒了。
「我去洗漱。」裴玉茹扭頭向屋裡走去。
「好,我也去洗漱。」寧覦同樣也想要逃離這裡。
......
李府門前,暗衛換下夜行人,穿上清爽幹練的藍色侍衛服,遠遠看到寧覦幾人,連忙飛奔而去。
「大人,李府上下所有被蠱惑的士兵,都已經被屬下說服,此刻正在府里等您過去。」
「嗯。」
向李府深處走去,漸漸地,一陣若隱若現的呻吟聲輕飄飄從裡面傳來。
張大壯疑惑地束起耳朵,仔細聆聽裡面的聲音,不由一愣,「咦?這裡面怎麼好像有人在哭啊?是不是那些士兵知道自己在助紂為虐,感到羞愧難當,所以在痛苦懊惱啊?」
暗衛嘴角抽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訕笑道:「也算吧,反正他們都挺後悔的。」
「哈哈,我運氣當真是好,竟然遇到了百兄弟,還歹是你啊!」張大壯憨厚一笑,對著寧覦鞠了一躬,深表感激之情。
可他笑了沒有多久,就看到正廳院子裡被五花大綁,一個個用布子堵著嘴巴,東倒西歪倒在地上的士兵們,瞬間傻了眼。
「他們、他們這是被說服了?」
「當然,要不然他們能躺的這麼整齊?」暗衛自傲地揚起下巴。
穿過躺在地上的士兵,幾人來到正廳內,就見一男一女被困在椅子上,外頭斜眼,癱軟如泥一般瞪向寧覦。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他身上一定已經被瞪出一百二十個窟窿來。
見兩人的狀態,裴玉茹最是清楚不過,默默對寧覦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過獎了,主要是夫人的藥管用。」
「那個老婦人,不會就是北疆的聖女吧?」
聽完張大壯的故事,裴玉茹早就對那個喝人血變年輕的北疆聖女充滿好奇。
看到被束縛在椅子上的白髮老婦,她就像是看到了峨眉山上的猴子一般驚訝,背著手,走到過去左右仔細端詳,又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老人如枯樹一般的肌膚。
身為醫者的本能,裴玉茹在看到所有古怪的病人後,都會本能的想要號脈檢查,她也不例外。
幾人將目光不約而同投射到她身上,同樣也十分好奇這北疆的聖女為何會如此古怪,要靠吸食人血才能保持年輕。
可過了許久,裴玉茹除了皺眉稱奇,什麼都沒有說,大家看著她變化多端的表情,心裡更是直發癢。
「玉夫人,你看從這妖女身上看出什麼了嗎?她到底是人,還是妖怪啊?」
「她是人,但又談不上是完整的人。」
裴玉茹眉頭緊鎖,將手輕輕放下,神情複雜地和韋靈對視,眼底不經意間閃過一抹憐憫。
活生生一個人被煉製成功蠱蟲的容器,用精血餵養蟲子,這女人能活下來,也是不容易。
一來出於同情,二來也是有些話要問韋靈,裴玉茹便從袖子裡拿出解藥,給她解了毒。
沒一會兒,韋靈癱軟如泥的身體有了一些力氣,緩緩將頭抬起,冷聲道:「呵呵,我還以為被譽為梁國頂梁的寧宰執有何厲害之處,原來也不過是個被人當猴耍的傻子而已。」
寧覦淡然一笑,無所謂地說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能扶持你家主子走到今天,也不過未報師傅的知遇之恩罷了。」
一瞬的沉默,韋靈面露驚愕之色,不可思議地看向寧覦。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古怪,讓裴玉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寧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茹,我答應過你,等一切塵埃落定,就歸隱山林,現在正是時候。」
寧覦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從懷中拿出一塊年代已久的風乾獸皮,輕輕放到韋靈的腿上,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告訴司空盛,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此生再也不要見了。」
「你怎麼知道!」韋靈震驚地瞪大雙眼,只覺心臟被一雙大手用力捏住,仿若快要窒息一般。
「我寧覦從來都不是他司空盛手中的棋子。」
寧覦眼底閃過一抹自嘲,拉起裴玉茹的小手,便向府外走去。
錦繡和暗衛見狀,立刻安靜的跟上,而張大壯則是眼珠一轉,快步向關押血人的密室走去。
……
靜夜城外,黃沙滾滾,肉眼可見的範圍內皆是一片朦朧。
裴玉茹坐在馬車上,不明白寧覦要去哪裡,更不清楚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只是聽著外面逐漸增多的馬蹄聲,莫名覺得心安。
穿過北疆和梁國中間這重沙障,夕陽的餘暉灑在沙路上,反射出刺目的金光,車簾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撩起。
「玉茹。」
「表妹。」
「徒兒!」
外面一道道熟悉的聲音,讓裴玉茹震驚不已,連忙下車。
只見舅舅和表哥們,師傅和師叔,那些顧家鋪子裡的掌柜夥計,還有寧覦身邊的親信暗衛,浩浩蕩蕩一片人山人海。
向後望去,他們的隊伍竟不知何時已經如一條蛟龍般悠長。
「這是?」裴玉茹不明所以地看向寧覦。
「司空盛在我們離京後的第五天,就已經起兵謀反,殺了司空宥和皇帝,將皇后囚禁起來,如今已經是新任皇帝,改國號為昌順。」寧覦聲音低沉,目光深邃望向梁國的方向。
他們兄弟多年,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也罷,劉家當年竊取的東西,他已經留給他,心愛的姑娘和跟隨多年的暗衛都已經在自己身邊,對梁國,他已經再無任何留戀。
「玉茹想去哪裡定居?」
寧覦剛開口,身前便出現顧天澤那張如黑熊般的大臉,一把將裴玉茹拉到身後,不滿道:「你和玉茹的事,我還沒同意呢!先趕路,找個好地方定居,然後我們再慢慢算帳!」
「好,小婿都聽舅舅的。」
寧覦溫潤有禮地拱手抱拳,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向遠方走去,尋找一片只屬於他們的樂土。
而此時在靜夜城內,司空盛一手拿著沾滿鮮血的長劍,一手拿著那張記載梁國龍脈的獸皮,露出猙獰可怖的笑容。
「呵呵,寧覦呀寧覦,我終究還是小瞧了你,沒想到你和顧天逸早就做好離開梁國的準備!」
他站在城樓上,看著漫天黃沙,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在眼角流下一行清冷。
寧覦,此一生我們不復相見,唯願你和裴玉茹能攜手一生,不枉費你用所有功德換她一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