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殺了

  「姐姐，你先走吧，我在這裡緩一緩，等會兒就去追你。」

  少年喘著粗氣，羸弱的身體，讓他跑幾步都像是要了半條命一般痛苦。

  「弟弟，你忘了嗎？我們答應過父母，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

  劉雯靜晚上要出去如廁時，正好看到黑衣人進入隔壁下人的房間，這才有時間通過密道的進入主屋，將弟弟帶出來。

  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梁國派來的，還是北疆的人，滿腦子都是父母交代的那句話，一定要活下去。

  可看著弟弟越發蒼白的臉，她只覺自己無用，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

  「姐姐不要哭，我緩好了，咱們走吧。」

  少年扯動嘴角，用小手擦去劉雯靜臉頰上的眼淚，虛弱地站起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什麼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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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發軟的雙腿，還有如火燒般的胸腔，不過走了一步，就已經搖搖欲墜，喉頭髮甜。

  他不敢咳嗽，強忍不適，扶著岩壁，繼續向前走。

  「我來背你吧。」

  劉雯靜深吸了一口氣，擦去眼淚，目光堅定地走到弟弟前面，將身子蹲下。

  「姐姐，我可以的。」

  「快，聽話。」

  少年猶豫，心中滿是愧疚地將雙手搭在劉雯靜肩膀上。

  姐弟二人再次出發，向黑暗中摸索前行。

  密道里的空氣並不好聞，帶著一股土腥味，在高強度的運動下，劉雯靜開始出現頭暈目眩。

  即使他們手中拿著蠟燭，她的視線卻逐漸開始模糊，有些看不清前路。

  現在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靠著強大的求生欲，和父母對她的叮嚀。

  「我們從踏上這條路開始，就知道不會有好下場，但你們姐弟倆一定要活下去。」

  「爹娘不是個好人，若是有一天死了，我們也是去地府里贖罪，你們無須去記恨任何人，知道嗎？」

  「我的囡囡啊，你弟弟身體不好，以後就多辛苦你一些了。娘親和你爹爹準備了足夠你們姐弟倆衣食無憂的錢財，卻沒有給你們留下任何功德，此生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姐弟倆。」

  「囡囡，這是爹爹給你們姐弟倆最後一道保命符。如果有一天，梁國一定要對我們劉家趕盡殺絕，那你就拿著這封書信去北疆找他們的大皇子。」

  劉雯靜耳邊迴蕩著父母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成為她走下去的力量。

  終於，鼻腔中的呼吸變得清新起來，他們距離出口已經越來越近了。

  她激動地露出笑容，將手觸摸到冰冷堅硬的石門。

  「弟弟，我們到門口了！」

  話音剛落，劉雯靜便沒了力氣，身體重重地向地上栽了下去。

  「姐姐！」

  少年慌忙推動姐姐，又在黑暗中將手指放到劉雯靜的鼻尖下。

  輕微的呼吸，讓他鬆了一口氣，但劉雯靜不正常的體溫，讓他再次將心提了起來。

  他們雖然提前在密道里準備了銀兩和包袱，但沒有準備水囊和乾糧。

  思索片刻，他決定先自己出去尋找水源。

  在黑暗中，少年摸索到牆壁上的機關，向左邊一轉，石門便打開一道縫隙。

  他使出全身力氣，將石門推開，側身擠了出去。

  外面的新鮮空氣，讓他胸腔中的炙熱灼燒有所緩解，身上的不適也好了一些。

  他回頭看了看密道，害怕那些殺手會找到這裡，便拽著劉雯靜的手臂，一點點將她拖出來。

  也不知用了多長時間，從夜幕到黎明，他渾身被汗水打濕，才將姐姐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小土坡後面。

  以前都是姐姐保護他，他現在要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姐姐！

  少年目光堅定，用樹枝蓋住劉雯靜後，念叨著給姐姐找水去，便向有水聲的地方走去。

  「水！」

  看到清澈見底的溪水，他終於見到希望，跌跌撞撞地沖了過去，用一旁的芭蕉葉盛上水，準備原路返回。

  誰知剛一轉身，喉嚨便突然一涼，似乎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皮膚流下。

  少年看著面前的黑衣人，驚恐地瞪大雙眼，瞳孔一點點開始渙散。

  啪嗒。

  盛著溪水的芭蕉葉從他手中落下，少年還是沒能回到姐姐身邊。

  「你這是幹什麼？他不過是個孩子！」樹叢中走出幾個渾身是傷的黑衣人，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瘦弱少年，眼中閃過不滿。

  「孩子又怎麼樣！他們梁國這次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殺他們一個孩子，就當給兄弟們陪葬了！」

  男人不屑地輕哼一聲，仿佛他殺的不是人，而是一隻路過的野兔。

  「你這種不會有好下場的！」同伴尚存一些善念，不滿他這樣將人命視如草芥。

  「嘖嘖，朱老五，你當自己是什麼大善人嗎？別忘了，你是北疆人，當年殺的梁國人還少嗎？」

  「我殺的都是士兵，從不是手無寸鐵的孩童婦孺！」

  「婦人之仁。」

  「你！」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另外兩名同伴連忙伸手攔住，將他們分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唰唰的腳步聲，他們瞬間噤聲，默契地繼續逃跑，獨留下一具逐漸變涼的少年屍體。

  ......

  兩個時辰後，劉雯靜悠悠轉醒，將身上的樹枝拿下去，迷茫地環顧四周。

  「弟弟？」

  她莫名開始心慌，從最初的小聲叫喊，最後換做大聲呼喚。

  見久久沒有人回應，她拿起一旁的包袱，便向四周探詢。

  不知不覺間，劉雯靜走到溪水旁，遠遠看到地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動不動倒在地上，刺目的猩紅將在他身下開出一大朵鮮花。

  「弟弟，弟弟！」

  她顫顫巍巍地跑過去，觸碰到已經變冷僵硬的身體，心口瞬間如同被一雙手生生撕開血肉，痛到無法呼吸。

  「弟弟，你醒醒，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活下去嗎？」

  「嗚嗚，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洶湧的恨意湧上心頭，劉雯靜憤怒嘶吼，眼角流下一行血淚。

  她所有的努力和希望都在這一瞬被擊碎，絕望遍布全身，讓她心如刀絞。

  天空逐漸陰沉，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不知是在為她哭泣，還是為昨晚青峰鎮裡的殺戮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