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對不住

  驀地，他心中騰升出一團不悅的火焰來，走上前去，「那是什麼東西？」

  「信？」

  「要遞給情郎的信？」

  他陰測測地笑，手撐著書案，活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副醜態。

  裴玉茹瞥了他一眼。

  果然，什麼樣的人心裡存的便是什麼樣的心思，一封信，他便能聯想到她在外面有人，也不瞧瞧自個，都已經將裴寶嫣領到家裡來了，恐怕不日便要成為平妻了。

  她冷冰冰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懦，反倒讓寧觀松有些發慌，她聲音淡如水，「這倒不是，我不像世子你，喜歡在外拈花惹草。」

  

  她意有所指，寧觀松一下就怒了。

  他惡狠狠的盯著她，說不出話來，只能伸手去搶，本以為裴玉茹會不給，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沒有阻攔，任隨寧觀松拿走。

  裴玉茹倒是不慌，錦繡卻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衣袖。

  卻見，寧觀松掃了信的內容，臉色驀地變得難看起來。

  世子該不會要責怪夫人勾搭相執大人吧？

  錦繡的臉色一陣煞白，不由得擔心，她急急忙忙看向裴玉茹，卻見她一臉冷靜，甚至還在自顧自的理好書案，將筆放回原位。

  一邊還說著，「怎麼？這麼冷的天氣，我想寫封信去庫房討些炭火都不行嗎？」

  錦繡愣了一瞬，馬上反應過來，定是夫人將信調換了。

  果然，寧觀松原本慍怒的臉色稍稍平靜了些，卻硬著頭皮問：「每個院裡都有足夠的炭火，你還要去拿，不知恥嗎？」

  裴玉茹冷哼一聲，雖說她只是為了遮掩那治水之信而替換了信封，但討炭火也確實是她想做的，口口聲聲說著每個院子都有炭火，但她卻從未見炭火來過她的院子。

  這連連大雨的日子，氣候本就濕冷，這房中也陰冷十分，寒氣逼人，堪比深秋初冬，若是不要些炭火，染了風寒，她恐怕……

  錦繡忙上前答：「世子誤會了，夫人院裡不知怎地，從未有人送炭火過來，夫人定是想著怕小人遺漏了，這才寫信去問。」

  寧觀松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輕咳了一聲：「當真？」

  「千真萬確。」

  可那寧觀松顯然還是不信，他連忙又叫來了小廝，詢問此事，而裴玉茹就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問，眼底一副譏諷之色。

  小廝被突然喊來也覺得有些意外，再聽見寧觀松詢問此事，生怕被罰，忙不迭全說了。

  原來是裴寶嫣那邊借身孕一事，將裴玉茹的那份也全拿去了，一時間分不出來多的炭火，就把這事作罷了。

  寧觀松不知怎地，聽了這件事瞬間勃然大怒，一腳踢在那小廝身上。

  「以後世子妃院裡的炭火，只許多不許少。」

  小廝忙忙說是。

  裴玉茹反倒有些意外，她默不作聲地望向寧觀松，心裡在想，這傢伙兒是在打什麼主意？這會兒不心疼裴寶嫣了？

  寧觀松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像是犯了錯似的，竟不敢直視，吩咐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見寧觀松離開，裴玉茹這才鬆了口氣，好在她方才反應機智，現下不僅沒被為難，還得了個炭火自由。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人送來了炭火，

  炭火一添，原本冰冰冷冷的房間瞬間騰升些暖意，裴玉茹將信重新遞到錦繡手上，讓她送到寧覦手中去。

  見事情吩咐妥當，她略顯輕鬆的走到炭火前，伸出手來，暖暖身子，望著明亮的火光，心裡不自覺生出著力量來。

  她不知道的事，寧觀松親自為她尋炭火一事已經傳到了裴寶嫣的耳中。

  偏房之中，裴寶嫣踢到一堆未燃的碳，臉上露出駭人表情。

  她本就是想讓裴玉茹不好過，只要看她生些病，她都是欣喜的，可寧觀松竟然為了炭火一事親自去了她的屋子，還親自去問小廝，這怎能讓她不氣？

  房中的人默默承受著她的怒氣，沒有一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

  生怕怒氣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忽地，裴寶嫣不再發怒了，反倒冷靜了些，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略帶邪惡地笑：「看來，我得去看看我這位姐姐了。」

  說著，她邁出門去，領了幾個丫鬟便興匆匆的往裴玉茹的住處去。

  她腳下似生了風，走得又急又快，後面的丫鬟小跑才堪堪追上。

  來到門前，裴寶嫣也不敲門，直接踏門進去，見裴玉茹正在炭火前暖手，而這炭火是寧觀松給她討來的，她心裡怒意更甚。

  但面上卻始終掛著笑。

  她使了個眼色，丫鬟們都自覺出去了，關上了門，便只剩下她們兩人。

  裴寶嫣率先開口，望著那炭火，語氣不掩得意：「姐姐還真是……這點炭火也當個寶。」

  「世子給我的，可不止這點炭火，姐姐可能不知道，妹妹我終日覺得愧疚，很怕奪了姐姐的寵愛，特地讓世子不要苛待於你。」

  話里話外，嘲諷意味拉滿，言外之意就是在說，今日之事，其實是她覺得裴玉茹可憐，才讓寧觀松來的，可裴玉茹卻是清楚的很，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她不過是在警告人的。

  本以為這麼說，裴玉茹應是滿心憤恨才是，然而，她卻默不作聲，看起來淡定極了。

  「算了，我也不裝了，裴玉茹，寧觀松是我的，你休想跟我搶。」

  她忽地舍下方才的溫柔聲線，像是野獸露出利爪，顯出猙獰面孔來。

  裴玉茹抬頭一眼，眉眼帶笑。

  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跟她搶寧觀松？這種貨色，送她，她都不要，但看著裴寶嫣這一臉生怕失去的表情，裴玉茹就覺得暢快。

  她只一句：「可惜，我不用跟你搶，畢竟我才是他明媒正娶迎進家門的正妻！」

  「而你，就算他後面給你個名分又能怎樣？你在眾人面前抬得起頭嗎？而且，這一切可是當初你自己選的。」

  瞬間，裴寶嫣被扼得說不出話來。

  她腳步有些踉蹌，思緒像是飄到了從前，裴玉茹的話幾乎是戳著她的心窩子說出來的，每句都能戳著她的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