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莫名
2024-10-05 17:24:15
作者: 蘭心海棠
寧覦抵住酒樽,指尖微微泛白,兩人相視無言,卻好似有什麼東西已經在發酵。
「夫人!你在哪兒站著幹嘛呢?」
錦繡迷迷糊糊搭在門邊,睡眼矇矓的揉了揉眼睛,從她的視角看去,偌大的庭院之中,只有裴玉茹一人。
見裴玉茹沒有動作,她又喚了一聲:「夫人,夜深了,外面涼,你身上還有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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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的局面被小丫頭這番話打破,似一下子破冰,裴玉茹暗中呼了口氣,臉色緩和些。
款款一禮不失禮數,只道:「既然如此,就不叨擾二位對飲賞月的雅興了,我先回房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毅然決然轉過身去。
她身形似柳,可卻不顯半分柔弱,反倒露出幾分堅毅之態,月光灑落,更添皎潔,如空中月,鏡中人,宛如畫一般。
寧覦久久擰著眉,目光似長在她的身上。
宋墨不覺有趣,頓時興從心起,忽地咳嗽一聲,高聲道:「姑娘回去可得好好休養啊!身子康健方是重中之重。」
就這一霎,裴玉茹僵住了。
身子康健方是重中之重。
她嘴角微揚輕笑了一聲,一股似乎被她遺忘的記憶又回來了,一下子湧進她的南海之中。
她想起來這位宋墨是誰了。
前世她被寧觀松所害,喝下紅花水後,心如死灰,恨不得早日離開人世,於午夜站立橋頭之上,欲飛身一躍,那時候,正是宋墨救了她!
原來,他竟然和寧覦是友人。
不過和記憶中的有些不同,面前的宋墨要輕佻得多,記憶中,他一襲青衣,在攔下她之後,出聲寬慰,甚至給了她不少名藥。
逐漸的,記憶更加清晰了。
她當時問宋墨為什麼要救她,而他卻說:「友人之託。」
這個友人……莫不是就是寧覦?
裴玉茹雖然心裡有些猜測,但事情畢竟是前世發生的,她也沒發證實,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宋墨確實幫過她。
不管如何,她也該道聲謝才是。
於是乎,她在聽見他話的瞬間,便轉過身來,格外鄭重其事的重重鞠上一躬,語氣略顯凝重。
「多謝關心。」
寧覦手中的酒樽被捏得有些變形,宋墨瞬間覺得大事不妙,他忙訕笑著應:「應該的,應該的。」
裴玉茹說完便回了屋,庭中瞬間只剩寧覦和宋墨兩人。
宋墨再次端起酒樽,卻聽見寧覦冷冰冰的發問:「好喝嗎?」抬頭一瞧,寧覦正一本正經的盯著自己看,那眼神,看著不大友善。
宋墨乾笑兩聲,「一般般。」
「怎麼?生氣了?」他突然湊近寧覦,靜靜的盯著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寧覦扭過頭去,臉色一黑。
「放心吧,我可對你這丫頭沒興趣,我呀,不過想逗你玩呢!」宋墨說著,將手中酒樽碰上寧覦酒樽,隨後一飲而盡。
他兩相交匪淺,寧覦不是不知道他方才的目的,但不自覺的就是內心不悅。
這種情緒……
他爽快的喝淨杯中酒卻仍未思索明白。
「說來,這次你怎麼會提前預料到這場災禍會發生?」宋墨神色難得的嚴肅起來。
往日揚州也常有雨,這等災禍卻是少見,此番,寧覦不僅提前派人監測水位,並且暗中吩咐了不少手下做好了移民防災事宜,可謂料事如神。
說到這裡,寧覦也像是想起什麼一般,月光照著他俊逸的臉頰,上面呈現出一抹淡淡的笑。
「信了一人。」
當初裴玉茹提醒他時,他內心雖然疑惑,卻按照她所言,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
他也沒想到竟然真的會發生這等事情。
說起來還得謝謝她呢。
宋墨見他打啞謎,也不過多詢問什麼,只道:「想來今夜事情便會傳到皇上的耳朵里,這次揚州損失慘重,百姓流離失所,若是皇上沒能派人來處理,恐怕日子不會好過了。」
當今聖上,雖然身處高位,但平日裡卻沒做幾分正經事,多是甩手掌柜,說是昏庸也不為過,也正是如此,寧覦才得以手持半數實權,位居權貴。
正說話間,前院已然跑來一位小廝,步履匆匆,甚至來不及行禮就匆匆開口:「相執大人,皇上有事召見。」
抬頭望望天,月輝璀璨,正是夜深人靜入眠之際。
這麼晚了,皇上還派人前來召見,看來是事情已經傳過去了。
寧覦起身欲走,宋墨深深嘆了口氣,在君主面前,必然是身不由己,隨叫隨到。
……
次日一早,裴玉茹自覺不能多待,想著去給寧覦道謝拜別,可來到書房,卻未見寧覦身影。
「世子妃這是在找什麼呢?」
宋墨看著探頭張望的裴玉茹,語氣里多了幾分調侃,裴玉茹顯然有些意外,錦繡連忙作答:「自然是找相執大人……」
「那不用找了,他已經進宮去了。」宋墨笑了笑。
裴玉茹微微蹙眉,回憶起前世,那時她將突發水災之事告知的是寧觀松,當時皇上也召見了他,是為了獎賞一事。
現下寧覦進宮,與那時的時間段正相符,想來也是為了領賞吧!
她心裡莫名生出幾分欣喜,看來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她斂袖行禮,柔聲道:「煩請宋公子替我轉告,謝謝相執大人的照顧,玉茹不便叨擾,先告辭了。」
說完,她領著錦繡便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後腳寧覦卻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臉色肅然,劍眉緊鎖,步履匆忙的往書房走。
宋墨瞧著,臉色一喜,忙迎上前去,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只見寧覦執著筆,沾了墨便在宣紙上寫了起來,宋墨靜靜的瞧著,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此番,皇上莫不是把此事全權交由你來負責了吧?」
他剛說完,就見寧覦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宋墨有幾分憤慨,他望著寧覦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心裡似堵了口氣。
又出聲問道:「皇上給了你多少賑災金?」
「一千金。」寧覦簡潔地回答。
「一千金?」宋墨瞬間愣住了,眼中瞬間充滿了不可置信,往日賑災最少也得五千金方才能勉強安置好流民,糧食、住所、人力,哪樣不需要錢?
而皇上竟然妄想一千金擺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