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脫險
2024-10-05 17:23:57
作者: 蘭心海棠
她迎面直視,毫無畏懼,嘴角的笑容,似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又似在嘲笑寧觀松的昏庸無能,不辨忠奸。
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赤眸,寧觀松有片刻的失神,恍若有一雙手在心間用力的捏了一下,痛的窒息。
就在這個空隙,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嘹亮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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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在嗎?相執大人有急事找您!」
「裴玉茹,今晚的事,你若敢說出去,本世子就割了你的舌頭!」
寧觀松揪著裴玉茹衣領,低聲警告,換來一個鄙夷的笑容後,憤然離開。
「夫人!」
「我沒事,你先去找大夫。」
裴玉茹艱難的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向寧儀走去。
孩子很輕,猶如一張紙片,裴玉茹輕鬆將其抱起,可膝蓋傷上加傷,讓她每走一步,都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好不容易回到屋內,她已再無多餘的力氣,只等大夫過來。
半個時辰後。
錦繡帶著軍醫,一瘸一拐的進屋。
「夫人,奴婢找到軍醫了!」
「嗯。」裴玉茹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可臉上的青紅,卻更顯淒涼。
「麻煩你看看這個孩子,只要能治好他,不管多少銀子都可以。」
軍醫從一進門,看到主僕三人的慘狀後,便已猜出七八,心中不由同情這位看似光鮮亮麗的世子妃。
「世子妃言重了,這是小人分內之事。」
「謝謝。」
裴玉茹知道軍醫是寧覦派來的,要不然以眼下的情況,區區一個小丫鬟,如何能請動軍醫?
她渾身酸痛,身心俱疲地依靠在桌邊,不知不覺間睡著。
當翌日醒來時,已是晌午。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被子,疑惑問道:「錦繡,昨晚是誰將我抱上來的?」
「是……相執大人。」錦繡小心翼翼地開口。
裴玉茹微微一愣,平靜的繼續詢問寧儀情況。
得知寧儀已經甦醒,只是頭部受到撞擊,不時會嘔吐暈眩,靜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她懸著的心才塵埃落定。
傍晚時分,世子暴打世子妃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後院都透著一股壓抑而詭異的氣息。
許是林氏心中有愧,又或是為打探她的傷情,特意讓丫鬟給裴玉茹送來一碗燕窩。
看著婆母難得關心自己,裴玉茹自然卻之不恭。
只是她此時更想知道昨晚裴寶嫣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寧觀松情緒失控。
「你可知昨晚災民區發生了什麼?」
裴玉茹將一錠銀子放在桌面,丫鬟頓時目露貪婪之色。
「世子妃,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災民區昨日有一女子和營帳內的同伴起了衝突,被大家趕出去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女子又被一豪紳家的少爺看中,強行要納為妾室,在拉扯間就見了紅。」
丫鬟越說,聲音越小,眼神弱弱地看向裴玉茹。
這女子是誰,如今已是侯府上下不公開的秘密。
大家心知肚明,世子將妻妹養在外面,還懷了孩子,如今最難堪的便是世子妃了。
尤其昨晚這裡悽厲的哭喊聲,響徹整個安山寺,總有多嘴的人,將事情誇大或是扭曲的傳播出去。
不管是何種理由,寧觀松狠戾乖張,對世子妃大打出手的暴戾形象,總是逃不過了。
即使不用出去,也可想像出外面對此事的流言蜚語。
裴玉茹涌動晦暗不明之色,看不出喜怒。
丫鬟見她遲遲不開口,也不敢多嘴,只能緊張的站在原地,但目光卻一直黏連在那錠銀子上。
良久,裴玉茹沉默的抬手將銀子推向丫鬟,示意她可以走人了。
許是她此刻臉上帶傷的模樣,太過悽慘可憐,丫鬟在離開前,忍不住小聲說道:「世子妃,那位已經搬去夫人的院子裡住下了。」
「嗯。」
裴玉茹淡漠頷首,一邊轉動手中的菩提念珠,一邊向窗外望去。
上一世,她親緣淡薄,父親厭惡,夫家欺辱,母家的三個舅父更是從未露面。
直至閉眼,她都心中充滿怨恨,認為他們冷血無情。
可做鬼的那幾年,她才曾是別人心尖上的寶貝。
在母親去世後,舅父們每天都會上門求見,奈何父親裴盛源以她在守喪期為由,將三人拒之門外。
他們仍然沒有放棄,害怕裴玉茹過得不好,他們想盡方法,將綾羅綢緞,燕窩補品,還有大把的銀票送入裴府。
可惜這些好東西,悉數被裴盛源和春姨娘攔下來,統統送進了裴寶嫣姐弟倆的院子裡。
哪怕後來她成婚嫁入侯府,裴盛源都在欺騙舅父們,說她鬱積難消,去山上養病,然後堂而皇之拿走送給她的東西。
最可笑的是,裴寶嫣當初嫁入侯府的陪嫁里,有一對上好的檀木枕,也是舅父們尋遍大江南北,專門為裴玉茹找來為其助眠安神的。
母親的娘家是江南富商,涉足各個領域,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兒,被父母哥哥當做心尖肉寵著。
可外祖父想要脫離商籍,就用百萬兩銀子為嫁妝,將她嫁入裴家。
他們以為足夠的嫁妝,就能讓女兒受人尊敬,卻不知在裴家,就連低等丫鬟,都敢輕視母親。
想到悽苦一生,鬱鬱而終的母親,裴玉茹不由落下一行清淚,心痛難耐。
就在這時,院外響起錦繡輕快的笑聲:「夫人,相執大人讓人送了一隻老母雞和人參,今晚奴婢給您熬人參雞湯,好好補一補!」
裴玉茹眉頭微蹙,忽然想到寧覦接近自己的一種可能,不由全身一寒。
也許他並非喜歡,而是和裴家一樣,惦記著外祖父一家的產業!
「夫人,您在想什麼呢?」
錦繡站在窗前,對著裴玉茹揮了揮手,見她回神,獻寶般從袖子裡拿出一精緻的小藥盒。
「夫人,這是相執大人身邊的親衛大哥,偷偷塞給奴婢的,他說是京中千金難買的祛疤膏,您快試試。」
看著裴玉茹臉上的細碎劃痕,錦繡心疼的紅了眼。
「若是世子能如相執大人這般貼心,該有多好啊!昨夜,奴婢都快要嚇死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著藥膏,一邊輕輕塗到傷口上,一邊哽咽問道:「夫人,若是世子以後都會和昨夜一樣,這日子可怎麼過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