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讓她先走
2024-10-05 17:23:46
作者: 蘭心海棠
裴玉茹在哭聲中轉醒。
為了讓她暈過去,寧觀松足用了十成力道。
後頸現在還麻的厲害。
錦繡在身旁哭:「夫人,馬車……馬車已經讓二小姐乘走了。」
寧觀松敲暈過她後,趁著趙博去取布防圖,讓裴寶嫣假裝是侯府的少夫人上了馬車。
因為車夫也沒見過裴玉茹樣子,陰差陽差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為了裴寶嫣,他果真狠心至此。
裴玉茹在心底冷笑,這筆帳,她算是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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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茹,」寧觀松走過來,許是因為才幹過那件事,他臉上少見幾分歉意。「是我對你不起,你有什麼氣都沖我來,嫣兒她……她有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還能有什麼難言之隱。
「馬車不夠了,你隨我一起騎馬趕去。」寧觀松牽來一匹馬,本來裴玉茹醒來後應該跟著上一批趕去山腳,也不知道哪出了岔子,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寧觀松才發現還有一個昏迷的她沒運走。
裴玉茹卻避開跳動觸碰:「還有馬嗎?」
「你又不會騎馬,這時候就別添亂了。」雨水愈發急勢,蓑衣都掩蓋不了寒氣侵襲。
寧觀松的意思是只帶她走,讓錦繡一個人趕過去。
裴玉茹怎麼可能丟下錦繡。
這輩子的她確實不會騎馬,可上輩子她飄在寧覦身邊,看出無數次他英姿颯爽騎馬的模樣。
想來,也不會太難。
「我只問你,還有沒有馬?」她眼底迸發出的氣勢震懾住了寧觀松,他不由自主鬆了手。
「……有。」
「你去騎那匹。」裴玉茹直接奪過他手裡韁繩,確定這馬對她還算認可,示意錦繡過來:「錦繡,我扶著你,你上馬。」
錦繡不疑有它,擦乾淨眼淚,在裴玉茹的幫助下跨上馬。
「你……」寧觀松欲言又止。
裴玉茹咬牙,猛地踩上馬鐙,身形搖搖欲墜。
韁繩割得她手心生疼。
沒有借力,裴玉茹上到一半就猛然墜落!
「小心!」寧觀松想要上前,一雙手比他更快扶住了裴玉茹的身體。
踩空的鞋履也被托住,穩穩放在了馬鐙上。
裴玉茹驚魂未定的拉緊韁繩,這全然是人劫後餘生後的本能,寧覦無意瞥見她手心顯出的一抹紅!
「鬆開韁繩。」
裴玉茹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鬆開韁繩。
「坐穩。」
寧覦翻身上馬,雙手從後面握住韁繩,雖然刻意保持距離,不與裴玉茹接觸,可從遠處看去,就像是兩人抱在一起。
這一幕,瞬間刺痛寧觀松,他心底不悅,面上還要裝出恭敬的模樣,上前躬身道:「五叔,玉茹是侄兒的夫人,還是由侄兒帶她上山吧。」
「你?是讓你再將侄媳婦打暈,送其他女人上山嗎?」
寧覦寒眸微轉,攝人的氣勢向寧觀松壓去,仿佛無形中有雙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嚨,無法喘息。
他緊張得冷汗連連,將頭垂下,想要為自己辯解,卻如鯁在喉,找不到任何理由。
裴玉茹雖嫁為人婦,卻還是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不自然的小聲道:「五叔,玉茹會騎馬。」
「坐好。」寧覦恍若未聞,揚起馬鞭,「駕!」
隨著駿馬嘶鳴,寧覦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寧觀松呆愣在原地,望著裴玉茹漸行漸遠的背影,只覺有什麼東西脫離掌控,再也無法觸碰。
良久,小廝牽來馬廄中僅剩的一匹病馬,焦急道:「世子,咱們快上山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嗯。」
病馬瘦弱,雨勢越來越大,只能由小廝牽馬,寧觀松騎行,兩人步步艱難。
而此時,先一步離開的寧覦幾人,剛出城,空中突現驚雷。
只聽「轟隆」一聲,一棵參天大樹被攔腰劈斷。
幾人慌忙躲避,待塵埃落定,才發現他們被迫分成兩邊。
「母親!」
「夫人!」
錦繡和寧儀與侍衛同騎,看到裴玉茹在對面,連忙驚慌大喊。
寧覦拉緊韁繩,調轉方向,命令道:「你們先上山!」
「是!」
侍衛得令,帶著錦繡和寧儀向山上飛奔而去,而寧覦則帶著裴玉茹另尋新路。
瓢潑大雨,道路泥濘險阻,兩人繞路到後山,不得不改為徒步。
「走前面。」
寧覦牽馬殿後,裴玉茹腳底打滑,沒走幾步就要跌倒,他立刻上前扶住。
最後寧覦改為拉著她的衣袖,向前行進。
一路沉默,可那結實有力的大手,卻給裴玉茹帶來溫暖,惶恐不安的內心,逐漸安定下來。
望著那寬大的背影,她有片刻的慌神。
前世,她埋於黃土下,無人祭拜,墳前荒草長了一人多高。
寧覦回到寧家,知道她的死訊後,獨自冒雨為她拔去野草,擦掉墓碑上的泥土,後來更是在墓地旁建了草屋住了三年。
世人嘲笑他為死人荒廢時光,卻無人知道,他每每撫摸冰冷墓碑時的深情厚誼。
那時候,裴玉茹身為鬼魂,日日在他身邊徘徊,一直在問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可惜,寧覦聽不到,也看不到她。
往事湧上心頭,裴玉茹紅了眼眶,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不由自主的問道:「寧覦,你為何對我這麼好?你明明可以不用管我的。」
拉著衣袖的大手微微一緊,寧覦沒有回頭,良久後才沉聲回答道:「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臉上,裴玉茹恍然回神,苦笑道:「我們真的只是家人嗎?」
「嗯,換做旁人,我也會救的。」
兩人不再說話,一路沉默,終於在臨近傍晚時分,走到山中避難的安山寺。
「母親!」
寺廟外,寧儀坐在台階上,渾身濕透,卻在看到裴玉茹後,展露笑顏。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外面?錦繡呢?」
「錦繡姐姐在打掃母親的房間,我害怕母親找不到路,就在這裡等著了。」
裴玉茹會心一笑,揉了揉寧儀的小腦袋,在這一刻,她真正接納了這個沒有血緣的兒子。
也許他和自己一樣,在那個家裡,是個無依無靠的可憐蟲,才會在有人伸手的時候,害怕再次被拋棄吧。
「相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