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最初的愛
2024-10-05 17:22:27
作者: 錦竹
是啊,她太笨了,到了這把年紀才知道他喜歡她這麼久了。
是啊,她太笨了,明明很早就喜歡他了卻因為太武斷覺得他不可能愛她,一直埋著這份屬於他的心動,蒙蔽了雙眼,對他的喜歡視而不見。
貝特醫生和阿木早早便在酒店門口等他們了。四人會面,傅羽修直接提著貝特醫生的行李放後備廂,喜歡傅羽修的阿木則屁顛屁顛去幫忙。剩下沒事幹的貝特醫生和秦所依。貝特醫生閒聊道:「你們都是準時的孩子,今天遲到了。」
秦所依十分抱歉地說:「今天早上有一個場景要拍,以為時間掐得剛剛好,對不起。」
「你們昨天沒住一起吧?」
秦所依愣了愣,反應過來後,臉燒紅。
貝特醫生瞧見秦所依這少女般的反應,明白了些什麼,哈哈大笑:「你們有宗教信仰?」
秦所依搖頭。她不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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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傅羽修走過來,不知道兩人聊什麼,直接說出自己要說的:「阿木在國內,就跟我住了。貝特醫生你看行嗎?」
「羽修啊,你有沒有宗教信仰?」
傅羽修茫然地搖頭:「沒有。」
「那就奇怪了……」貝特醫生看看傅羽修,覺得是個挺正常的男人啊!
傅羽修完全搞不懂貝特醫生為什麼上下打量他。
秦所依則是越來越臉紅,即使成年了,即使從小在國外長大,即使現在她和傅羽修是情侶關係,可一想到情侶之間會有的親密行為,對象是傅羽修,她就好害羞,好想鑽到洞裡不出來。
傅羽修輕撞了下秦所依,小聲用中文問:「剛才和貝特醫生聊了什麼?」
「你真想知道?」
傅羽修點頭。
「貝特醫生說,你不愛我。我們看起來不像情侶。」秦所依難過地抱怨。
「……」傅羽修有點反應不過來。昨天他們還什麼都不是的時候,貝特醫生說他們是情侶,如今他們是了,貝特醫生又說不是,這如何是好?
秦所依的初衷不過是想迴避貝特醫生的質疑,隨便扯個事糊弄傅羽修的。誰知,傅羽修非常嚴肅地當真了,直接摟著她,對貝特醫生說:「貝特醫生,行李裝好了,出發吧?」
貝特醫生看了看傅羽修摟著秦所依的手,笑道:「以生理角度來說,有些事情比摟摟抱抱更能產生關於愛情的荷爾蒙,更能促進情侶之間的感情。」
傅羽修很茫然,他覺得自己表現得很明顯了。還不能顯出兩人的關係?還要更明顯的表達?
秦所依以手蓋額,很是難為情。算了,她一個人懂就行了。修修很單純的……
阿木歪著腦袋,皺眉問:「以前修修死都不肯摟抱依依的。今天為什麼要抱?」
貝特醫生回答:「因為修修忽然明白,其實死比抱依依更可怕。」
「……」摟抱的兩人,沉默。
上車之前,秦所依問傅羽修:「你以前為什麼死都不肯摟我?」
傅羽修答:「那樣是不是太明顯地表達我喜歡你?」
「……」這樣不好嗎?秦所依怒瞪他,害得彼此繞了這麼大的彎。如果他當時表現得明顯,做得絕對,就算她當時還沒開竅,以當時自己對傅羽修的畏懼,也會委曲求全地做他女朋友。
送走貝特醫生,阿木的情緒還沒平復,秦所依勸了好久。誰知阿木對秦所依說:「依依,你是不會懂我此刻的心情的,我覺得修修會懂我。」
秦所依有些不高興了,憑什麼阿木喜歡傅羽修比她多一點?她抱怨:「為什麼他就懂啊?」
「因為依依回國的那一年,修修跟現在的我一樣,很難過很捨不得。」
「啊?」秦所依還真不知道傅羽修那個時候那麼捨不得她。秦所依由於坐在后座,只能看到傅羽修的後腦勺,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如何。不過好似傅羽修知道她在看他,耳朵馬上紅了起來。秦所依壞笑地湊過去,把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淘氣地朝他脖子吹了一口熱氣,耍流氓地說:「你到底有多喜歡我啊?總是不說,憋壞了吧?」
傅羽修側目瞪她一眼。秦所依卻笑得更張揚了:「來嘛,對我表白一次。」
「休想。」傅羽修死不松嘴。
秦所依啄了他的臉一下,享受地閉上眼,面帶幸福地嘟囔:「傅羽修,我喜歡你。」
「……」傅羽修沒回應。
秦所依沮喪地說:「回應一下啊。」
「……」傅羽修還是半天沒回應。
秦所依絕望了,正打算不理他,下巴正要抬起,誰知,雙手握方向盤的傅羽修抬起一隻手按住她的腦袋。秦所依哇地叫了一聲:「髮型……」
「冒著生命危險回應你了。」傅羽修說完就收回手,繼續開車。
秦所依完全不理解這算哪門子回應,悶悶地坐回后座,教導阿木:「阿木,以後你有喜歡的女人了,記得,要大聲說愛她,別像修修一樣,總是憋著,這樣不好。」
阿木立即反駁:「修修喝酒的時候,總是抱著我說,喜歡依依你呢,叫得可大聲了,好像被逼的一樣撕心裂肺。」
「……」秦所依傻了。
「阿木,不要再說話了。你嘴臭。」傅羽修實在耐不住要制止了。
阿木立即捂住嘴巴,再也不肯說話了。
秦所依像偷了腥的貓兒,又湊到傅羽修的腦後,笑得極其開心:「你到底有多喜歡我啊?修修……」
「你嘴也很臭,閉嘴。」
秦所依看著他的耳根一直紅著,笑得越發得意:「我很喜歡傅羽修呢。」
「秦所依,閉嘴。」
「很喜歡,很喜歡,想和傅羽修一輩子在一起。」
「……」
「修修,愛你,深愛。」
「……」
「你倒是回應我一下啊!」秦所依就是想逼出傅羽修的告白。
「你嘴臭,閉嘴。」
「……」好吧,傲嬌的傅羽修就是不鬆口。不過,她知道,傅羽修愛她比她愛他要多一點。她已經知道了,因為他容易一往情深,肯再愛她,無悔為她浪費的青春,甘心為情所困。她不需要再多問了。
阿木下午直接在秦所依家裡和秦所白玩電動。因為秦所依下午還有一個場景要拍,傅羽修的公司有事情,傅羽修也沒時間陪阿木。
秦所依回家接阿木的時候,阿木正在幫秦所白洗腳。秦所依見此,先是愣了愣,後來有點不高興地斥責秦所白:「小白,你為什麼欺負阿木?他是客人。」
秦所白便縮了縮腳,阿木抓住他的腳說:「小白,你別動啊,多泡泡,剛才蹲太久了,肌肉很疲勞。」阿木強制把秦所白的腳按下去,然後怒瞪秦所依:「依依對小白不好。小白腳有傷,陪我種了好久的花,蹲了那麼久,就應該泡腳。」
秦所依愣了愣,沒想到脾氣變差的秦所白會耐著性子忍著痛陪阿木種花。
阿木幫秦所白擦好腳,去倒洗腳水。阿木離開後,秦所白才開口:「他……他也不是正常人?」
「不,他很正常。」秦所依立即反駁,「他能獨立生活,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只是智力比別人低一點,但他過得並不比別人差。」
秦所白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秦所依並沒有別的意思,她只是太習慣幫阿木說話。從小,阿木就被人歧視嘲笑,她和傅羽修總會第一時間,配合默契地反駁欺負阿木的孩子,有時候惱怒了,她和傅羽修就會默契地出拳頭,武力解決。
「姐姐是不是很瞧不起我?」秦所白忽然說道。
秦所依愣了愣。秦所白說:「我智力正常,只是斷了半個腳掌,卻像個廢人一樣待在家裡耍脾氣,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我,我是最大的受害者。每天恨著那個害我殘廢的傅羽修,不停地詛咒期盼他不得好死。早上姐姐那麼大聲地告訴媽媽,喜歡傅羽修。我連帶姐姐也恨了起來。姐姐居然不顧一切去喜歡害自己弟弟的兇手,完全沒有道德底線。」
秦所白說到這裡有些苦笑:「阿木告訴我好多傅羽修的事情。維護他、愛護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給他,阿木說他最喜歡的人就是傅羽修,因為傅羽修是世上最善良的人。仔細想想,他主動承擔了他的過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卻得不到原諒,是挺可憐的。他跪在媽媽的面前,只求和姐姐在一起。他也是個驕傲的人吧,他這樣的男人可以喜歡各種女人,卻不顧曾經的種種,竟然能彎曲雙膝,一定是太喜歡姐姐了。」
秦所依被秦所白的懂事打動了。
秦所白接著說:「我也很喜歡姐姐,卻自私地覺得這是姐姐的不對。」秦所白盯著地面,豆大的淚水滾滾落下,砸在潮濕的地板上。
秦所白說:「我剛才問阿木,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嗎?阿木說,他一直知道自己跟別人不同。他六歲才學會走路,簡單的算術題總是算不對,多次被學校勸退學,被要求去特殊學校學習。朋友只有傅羽修和姐姐。好多生活需要學的常識都要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努力才能學會。可是現在,阿木覺得自己跟別人沒什麼不同,經過他的努力,生活常識都知道了,保障了自己的生活質量。學不會的又不是必須學的,他就不學。比如開車,他始終學不會。能學會的,就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學,比如種花。阿木說他種的花都是放在貴族家裡的,誰也替代不了。姐姐,我明明比阿木要好許多,卻像個廢人一樣,因為一點的不公,自暴自棄,怨天尤人,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秦所白抬起頭的時候,秦所依看到了秦所白眼裡的自卑與自責。
秦所依剛想安慰,秦所白抽泣幾下:「我好瞧不起自己,真的好瞧不起自己,我怎麼這麼差勁!」
秦所依還沒開口,倒完洗腳水回來的阿木馬上衝過來,擔憂地想幫秦所白擦眼淚,又顯得比較拘謹。他安慰道:「小白不哭。依依雖然有時候很兇,但是她最怕修修了,我等下給修修打電話,讓修修收拾她。」
啊喂,惹小白哭的明明是你啊,堅強的阿木!秦所依忍不住叫屈。
秦所白破涕為笑,對阿木溫柔地說:「那你還不快打電話給修修,把討厭鬼依依帶走。以後都別回來了,帶走一輩子。」
「小白!」秦所依嗔怪,然後腦子一閃,愣愣地看著秦所白,帶走一輩子的意思是……
秦所白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他很喜歡你。」
「你怎麼知道?」連小白都看出來了嗎?秦所依不禁思考了,傅羽修當真表現得很明顯?
秦所白說:「阿木一直在強調修修最喜歡你。阿木這樣的智商都看得出來,我看不出來嗎?」
戳到了秦所依的雷點,秦所依立馬護短道:「阿木不笨!」
「是姐姐太笨。」秦所白笑了。
秦所依噘著嘴,一時無法辯駁。
是啊,她太笨了,到了這把年紀才知道他喜歡她這麼久了。
是啊,她太笨了,明明很早就喜歡他了卻因為太武斷覺得他不可能愛她,一直埋著這份屬於他的心動,蒙蔽了雙眼,對他的喜歡視而不見。
感謝上蒼,給了她第二次機會,讓她不再錯過。
秦所依抱了抱秦所白:「謝謝弟弟的成全。」
「我是個好弟弟,快誇我。」秦所白也笑著回抱她。
秦所依想了想:「你確實比阿木聰明。」
「……」這是夸?
一旁的阿木湊過來,張開手臂把兩人抱在一起:「我也要抱!下次還要帶上修修。」
三人笑作一團。
秦所依帶阿木出門的時候,秦所白跟在後面送別。剛打開大門,便見傅羽修站在對面,靠在車頭講電話。看見秦所依他們,朝這邊笑了笑,對電話那頭說了一句話便掛了。阿木衝到傅羽修面前,笑嘻嘻地報告:「修修,你來接我的嗎?」
秦所依這時也湊過來,抱住傅羽修的胳膊,占有性地朝阿木擠眉弄眼:「修修是來接我的。」
阿木噘著嘴,可憐巴巴地看傅羽修。
傅羽修無奈地看著爭風吃醋的兩人,目光隨意瞟到站在大門口的秦所白。傅羽修的身子頓時有些僵硬。秦所依似乎察覺到了傅羽修的變化,伸手握了握傅羽修的手,可能站在外面太久,手很冰。秦所依笑得淡淡的:「我弟弟原諒了你,高不高興?」
傅羽修迷茫地側目看秦所依。秦所依嘆口氣,拽著他的胳膊,硬扯到秦所白的面前。秦所依朝秦所白努了努嘴,示意秦所白叫人。秦所白抿著嘴,叫不出來。雖然自己打算原諒傅羽修了,可總得要一點適應時間吧?這麼著急,他跟不上姐姐的節奏啊!不過他也理解姐姐的心切。若不是太喜歡太沒安全感,不會這麼著急想讓他肯定傅羽修。女人啊,在幸福進行時卻總是患得患失。
秦所依見秦所白猶豫,心中一冷,手也跟著和傅羽修一起變得冰涼。
傅羽修察覺秦所依手的溫度變化,反握緊她的,微笑安慰:「一切有我。」
秦所依勉強笑笑。雖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但她身邊的人本身就不多,最在意的人不祝福,她也不會開心的。秦所白看姐姐這副如喪考妣的悲苦模樣,心有不忍,費了好大的勁說:「因為腳掌的緣故,我做什麼事情都有一定的局限。想來想去,我覺得學習種花挺適合我的。你們要是把阿木借我一天,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他只是給自己找個藉口,讓自己心裡稍微舒坦些。
阿木不笨,看出些端倪,他自告奮勇地站出來:「我陪你!」
秦所白對秦所依說:「姐,你也知道,家裡客房被二姐占著當倉庫了,阿木就睡你的床,晚上你就別回家了,跟著姐夫住吧。」然後朝阿木伸手,阿木握了上去,回頭朝呆若木雞的秦所依和淡笑的傅羽修擺手。
秦所依看著進屋的兩人,張嘴說:「我弟弟太壞了。」
「不,我覺得他很懂事。」傅羽修答。
「……」秦所依回頭看了看過於淡定的傅羽修,嘴角羞澀地上揚,原來傅羽修和她一樣邪惡啊!她嬌嗔:「討厭。」
傅羽修笑了笑,牽起秦所依的手:「晚上和我住。」
「住在你和潘秘書的那個公寓?」
「不然?」
「不方便吧。你不覺得尷尬嗎?」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把潘時光當老母雞了!秦所依想到潘時光對傅羽修極其護短,忍不住撲哧笑起來,想到潘時光見到兩人在一起,臉肯定臭得不行。秦所依擺了擺傅羽修的手,嬌氣地問:「潘時光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如果不知道,肯定要氣死了,你忍心嗎?」
「如果我說,是他鼓勵我勇敢邁出這一步,你信嗎?」
原本有些得意的秦所依愣了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知道潘時光很討厭她接近傅羽修,好像傅羽修接觸她就會死去那樣嚴重,凡事都儘量避免她和他見面。她想不通,為什麼潘時光會突然改變主意,幫她呢?
「看來今晚我要向他敬茶了。」秦所依噘著嘴,抱住傅羽修的胳膊,「到時候他要叫我遵從什麼三從四德,怎麼辦?」
「做不到?」傅羽修反問。
秦所依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必須做到,夫君是天,夫君是地,夫君是我的唯一。」
「真作!」傅羽修抽出秦所依死抱住的手臂:「走吧,直接去公寓。」
秦所依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去,又死抱住傅羽修的手臂不放。
傅羽修無奈:「從來沒發現你這麼黏人。」
「嘿嘿。」秦所依傻笑著繼續抱住傅羽修的胳膊。
「我要開車。」傅羽修讓秦所依抱了一會兒,走到車旁後,見秦所依沒鬆手的跡象,苦笑地命令秦所依。秦所依立馬鬆開手,先一步鑽到車裡去。傅羽修看著車裡朝他拋飛吻的秦所依,額角不禁多了三條線。
真是看不出,秦所依會變成這樣……
途經花店,傅羽修停車,讓秦所依在車裡等著,徑直去花店。秦所依大喜,沒想到傅羽修也有浪漫的一面,會給她送花。沾沾自喜了好一會兒,秦所依便見傅羽修手裡捧著一束香水百合回來。
不是紅玫瑰啊!秦所依略失望,不過她相信香水百合一定有什麼花語,正是傅羽修向她告白的話。一想到這些,秦所依又激動了。傅羽修進了車裡,把香水百合遞給秦所依,秦所依嬌羞地接過,美美地嗅了嗅:「好香。」然後含情脈脈地看了看傅羽修。
傅羽修似乎還沒進入浪漫的狀態?他表情隨意地說:「是啊!時光特別喜歡這個。」
「……」秦所依完全怔住,表情僵硬地看了看傅羽修,眼睛抖了抖:「這是給潘秘書買的?」
「也不是,每個星期三、六都會來拿花,時光喜歡家裡有花。」
「和爺爺一樣!」秦所依第一時間想到了陪伴她童年已過世的爺爺。童年裡,爺爺總會在家裡擺一束花,總是變換,唯一不變的是從不間斷換花,讓家裡總有一束鮮艷的花。
「是啊,那個時候在獄裡,我和他住一室,他總是不辭辛苦地讓獄警從外面帶一束花進來,保持著新鮮。說著和爺爺一樣的話,命運總有枯萎的時候,想活得好,勤快一點,換一種活法,就會花開不敗。」
秦所依終於明白,傅羽修為什麼和潘時光關係這麼好了。潘時光一直鼓勵著他,帶他走出枯萎的命運。秦所依覺得自己做得太少,糯糯地說:「對不起。」
傅羽修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沒什麼對不起的,都過去了,不要想以前。」
秦所依知道,過去是彼此之間的禁忌。他在努力淡忘,她不該揪著不放,畢竟是他的傷疤。秦所依立馬轉變態度,轉移話題:「我還以為你要送我花呢,害我白高興一場。」
傅羽修斜睨她一眼,不說話。
秦所依早就習慣傅羽修對她的無視了,也不惱,抱著手中的花兒看外面的風景。
一路上極其安靜。
當秦所依走上曾有一次之緣的電梯,臉很不爭氣地泛紅。她還記得那個晚上,她和傅羽修在這電梯裡激吻。一想到當時的火辣場面,秦所依便有些口乾舌燥,吞了好幾口口水,眼睛不時地瞄傅羽修那柔軟濕潤的性感嘴唇。
傅羽修似乎察覺到秦所依的偷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怎麼了?」
秦所依靦腆地問:「記不記得那一夜……我們在這裡……嗯哼!」秦所依羞澀地扭了扭。
傅羽修自然沒忘,神色頓時不自然了,眼睛躲閃不定:「你剛才該不會是在回味吧?」
「啊,你怎麼知道?」秦所依說完就後悔了,臉又紅了一層。
傅羽修撲哧笑了起來,朝秦所依走來,並欺身靠近。秦所依被逼縮在電梯的角落裡,惶恐地看他,顫巍巍地說:「那時候有位大爺說,親你的話,你會打人,當時你沒打我,現在要補刀?」
傅羽修愣了一愣,想起自己曾經把非禮他的女代駕給揍了一頓。說起來也烏龍,那位女代駕長得很像男的,他當時喝醉了,誤以為是男的,就肆無忌憚地下手了並且打得挺重。這事搞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潘時光說那些對他有想法的女同事從那以後對他的想法就是——避而遠之。本來他女人緣就不好,那次之後幾乎絕緣了!
秦所依見傅羽修思考的樣子,乾笑兩聲:「我現在是你女朋友哦,既往不咎才對。」
「你當時為什麼吻我?」傅羽修問。
秦所依羞了羞:「當然是喜歡你。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傅羽修輕笑地直接俯身壓向她,叼著她的唇,吻了個徹底……
過後,秦所依嬌喘地看他,繼續說未完成的話:「我當時只是親了你一下,後來是你反客為主的!你當時為什麼吻我啊?」
傅羽修不答,正在此時,電梯也到達了,徑直出電梯。秦所依不依不饒地跟在後面,死纏爛打地問:「是不是跟我一樣的答案?嗯?還是覺得我秀色可餐忍不住?嗯?」
到了家門口,傅羽修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她。秦所依也跟著停了下來,含情脈脈地與他對視,滿眼期待。
「你真的要聽?」
「嗯嗯。」秦所依點頭如搗蒜。
傅羽修答:「送到嘴邊的鴨子,我會放棄占這個便宜?反正不要錢!」
「傅、羽、修!」秦所依怒不可遏。
傅羽修無辜地聳肩:「是你非要問的。」
「我要回家。」秦所依扁著嘴,委屈地轉身要走,傅羽修長臂一撈,把秦所依直接夾抱帶進屋,不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外廳沒人,估計潘時光不在。傅羽修直接把秦所依丟在沙發上。秦所依委屈地趴在沙發上躺屍,嚷嚷道:「你就知道欺負我。你說點甜言蜜語會死啊!」
傅羽修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所依躺在沙發上委屈抱怨。秦所依繼續扁嘴,氣鼓鼓的。傅羽修蹲下身子,試圖撫摸她散亂在臉上的頭髮,被秦所依負氣地甩頭拒絕了。
傅羽修看著戛然而止懸在空中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紅暈似燒開了,幹著嗓子說:「你的美剛剛好。」
秦所依豎起耳朵聽,很是期待傅羽修這情商為負數的人怎麼說情話。可是……等了半天,沒有下一句了。秦所依忍不住回頭問他:「就這樣?沒了?」
傅羽修點頭。
秦所依直接坐了起來,再接再厲地抱怨:「這哪裡是甜言蜜語?甚至一點誇獎的感覺都沒有。」
傅羽修說:「大概很多人都說你很美吧?」
「那是!這話,我聽得耳朵都出繭了。」秦所依被人夸的,永遠是外貌!其他似乎沒有了。人們還是用事實說話的。
傅羽修淡淡地笑了笑:「對我而言,你的美剛剛好,夠我一生只想要你。」
秦所依怔了怔,突如其來的後半句直白的情話,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傅羽修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兩人的氣息如此之近,秦所依甚至感覺到傅羽修呼出的熱氣都在升溫。傅羽修一字一句地說:「此生,我愛過兩次,是同一個女人。我希望這一次,我能有好的結局。」
在那一刻,秦所依特別想吻傅羽修,想告訴他,會的,一定會的。可是,一想到媽媽那張充滿憤怒的臉,她膽怯了。要如何去說服媽媽接受傅羽修?不被媽媽祝福她絕不會愛得坦蕩。愛情的最後,是婚姻。婚姻的最後,是家庭。得不到認同,哪裡是好的結局?
秦所依摟著傅羽修的胳膊,閉著眼,嘴角含笑,不言不語。
傅羽修親了親她的額頭,抱緊秦所依,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再也不分開。
秦所依附在他耳邊,說道:「我喘不過氣了。」
傅羽修說:「不是要聽甜言蜜語嗎?現在上演的就是死了都要愛!」
「混蛋!」秦所依樂了,輕捶著傅羽修的背,如一隻貓一般蹭了蹭他的臉頰。
所謂情話,不是聽戀人的甜言蜜語,而是說著普通的話,聽出甜蜜的味道。
潘時光來的時候,秦所依正在和傅羽修看喜劇電影。秦所依一邊笑一邊抽紙巾,傅羽修正襟危坐在旁邊,偶爾嘴巴抽一抽,幅度並不是很大。潘時光見到秦所依的那刻便知傅羽修已經邁出那一步了。他的心情很複雜,既不是為傅羽修開心,也不是為傅羽修可惜,大約兩者摻半,總之兩個字:複雜。
秦所依心裡其實有點怕潘時光的,他一來,她就不自在了,表情尷尬地道:「你來了啊,潘秘書。」
潘時光掃了一下茶几上滿滿的零食,然後看了一下傅羽修嘴裡還未吃完的垃圾食品。跟了傅羽修這麼多年,對於他的習性愛好,潘時光可謂了如指掌。他看電視只看新聞,他曾經很明確地說過,娛樂性的節目只是在消遣時間,他的時間不會用來消遣。他不吃零食更別說是垃圾零食,不是他注重養生,而是純粹不愛吃。
看著這樣的傅羽修,潘時光由衷覺得,總會有那麼一個人,為了改變你而遇見。秦所依的魅力不在太漂亮,而在那麼輕輕鬆鬆地改變了一個固守成規的男人。
潘時光沒回答秦所依的話,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秦所依吃了「閉門羹」,有點小尷尬,扁著嘴委屈地看了看傅羽修。傅羽修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秦所依便得寸進尺地靠在傅羽修的懷裡,噘著嘴撒嬌。
傅羽修輕啄了一下,好笑道:「真會撒嬌。」
秦所依蹭了蹭他的胸膛,甜甜地笑道:「撒嬌的女人才最幸福啊!」現在的她感覺很幸福,非常滿足。
潘時光這時候出來把一瓶藥扔給秦所依:「現在已經過了傅先生的睡眠時間,他晚上會失眠,記得給他吃一粒安眠藥。」然後完全不等秦所依反應,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拒絕交流。
秦所依又露出可憐寶寶的模樣,眼睛閃閃地巴望傅羽修。
傅羽修抬手捏捏她的嫩臉,寵溺笑道:「該洗澡睡覺了。」
秦所依的心跳驟然加快,臉頰也情不自禁地通紅起來,她靦腆地起身,羞答答地說:「我去洗澡。」然後「咚咚」地非常有重量地跑去了浴室。
傅羽修看著笨重如豬的秦所依豪邁離去,想起方才的手感,心有淡淡的惋惜。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活動結束之後,立馬讓她減肥!他還是喜歡瘦點的。
見不得桌上的髒亂,傅羽修著手收拾起來,收拾到一半,潘時光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傅羽修見潘時光陰晴不定的神色,訕笑道:「給我點面子,開心點。」
潘時光直接走到玄關處,面無表情地穿鞋,穿好鞋回頭看了看傅羽修:「你那麼愛她,這是你的幸福。我沒理由阻止你,但我有能力幫你處理那些會阻止你幸福的人。」
傅羽修愣了愣,眉頭緊鎖:「趙紫嫣?」
潘時光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後徑直開門離去,朝他擺了擺手,似在揮別,又似在安撫。
「你去哪?」傅羽修忙問道。這個時間點,潘時光從來不出門的,除非是幫他辦事。
「今晚不回來了。我去拿下趙紫嫣。」說罷,潘時光關門離去。
潘時光的話像是打在傅羽修的心臟上,讓他的心臟頓時麻木起來。他很是不安,直接給趙紫嫣打了電話。不一會兒,趙紫嫣接了電話。傅羽修開口問候:「趙小姐,你好。」
趙紫嫣笑了笑:「傅先生,你好。今天這麼晚還沒睡覺?」
那半個多月的接觸,趙紫嫣自然對傅羽修的作息有些了解。
傅羽修開門見山地說道:「趙小姐,不知你知不知道我最近的狀況?」
「哦?有些好奇。我只知道,你五天沒找我了。」
看來趙紫嫣並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情了。感情一上來,考慮事情就難免有遺漏了。雖然他沒有正式和趙紫嫣確立關係,但交往的苗頭著實很明確,雙方也是奔著這個目的。他不打一聲招呼著實有些不負責任。可是這個招呼當真極難。傅羽修很驕傲自己如今的地位與權力,但這並不代表他能一手遮天。五環集團的趙家不是省油的燈,他這種行為在他們眼裡是玩弄是不尊重。
「潘秘書有沒有找過你?」傅羽修問道。
提到潘秘書,趙紫嫣似乎有些興趣,笑道:「傅先生,我很欽佩你居然找到這麼萬能的秘書,不僅茶道、烹飪、插花都會,連替老闆約會都能做。」
「……」果然,潘時光是想替傅羽修。這一點其實傅羽修並不擔心。他知道潘時光有多優秀,只是心裡愧疚,覺得太犧牲潘時光了,畢竟潘時光並不喜歡趙紫嫣。
「抱歉,我有個電話要接,你……還有事?」趙紫嫣忽然說道。
原本要說出口的真相被趙紫嫣打斷了,傅羽修覺得這事還得自己解決,但現在不是時候。這麼多年,潘時光幫了他太多了,他真的不想他用終身的幸福來回報他。掛了電話,傅羽修心神不寧,直到秦所依撲到他懷裡,閃著撲閃撲閃的大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傅羽修情不自禁地啄了她一口:「真香。」
秦所依問:「你好像有心事?」
傅羽修說:「大概是困了。我去洗澡。」
「嗯。」秦所依看著傅羽修起身去浴室,無聊地聳聳肩,目光隨意瞟到桌上的手機上。她拿傅羽修的手機玩起了自拍。從前的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怎麼拍怎麼好看,如今她三百六十度起碼有三百五十九處是死角,拍一張刪一張,實在是拍鬱悶了,直接丟掉傅羽修的手機,鼓著腮幫生悶氣。一胖顯百丑,果不其然。都是傅羽修,全是傅羽修害的!越想越懊惱,越想越不爽,內心小小的惡作劇產生了。她重新拿起來傅羽修的手機,點開手機里的微信,把自己剛才拍的比較滿意的一張照片發到朋友圈裡,附上說明:老婆,我愛你!
然後心滿意足地關上手機,賊笑賊笑。
傅羽修這時候也洗完澡了,看著沙發上笑得極其詭異的秦所依說:「睡覺了。」
「哦。」秦所依歡天喜地地跑向傅羽修。秦所依問:「哪一間是你的?」
傅羽修指了指右手邊的一間房。秦所依徑直開門走了進去,然後跌到床上,滾了兩圈:「你睡左邊還是右邊?」
傅羽修愣了愣,以為秦所依問他平時睡床的哪一邊。傅羽修說:「右邊。」
秦所依就滾到床的左邊,掀開被子美美地閉上眼睛,嘴裡滿足地呢喃:「好舒服。」
「你今晚睡我這?」傅羽修有些不確定地反問。
秦所依睜開一道眼縫:「不然?」
「……」看樣子不會改變了。傅羽修醞釀了一下,沉吟片刻:「那……那我去睡客房!」
秦所依一聽,騰地坐了起來,朝傅羽修瞪了又瞪:「傅羽修,難不成你今晚想讓我睡客房?」
傅羽修答:「你想睡我房間也沒事,我去睡客房。」
「豬腦子!」秦所依朝傅羽修吼了一聲,非常不滿。
傅羽修茫然地看著她。
秦所依氣得牙齒打戰,若是有鬍子,一定吹掉不可。她蠻不講理地嚷道:「你睡這裡。」傅羽修點了點頭,問道:「你呢?」
「我也睡這裡。」
「……」傅羽修一時沒了聲響。秦所依覺得自己當真是女中豪傑,竟然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誰知,傅羽修補上一刀:「我不睡地板的。所以我睡床,你睡地板。」
秦所依覺得自己胸口堵得慌,血液不流暢,一口老血要從喉嚨里噴出來。她顫抖地指著傅羽修,似要氣絕身亡地說:「你是不是男人啊?」
「就因為我是男人,我才把我房間讓給你住,是你非要我睡這裡啊。」
她指的不是這件事!她緊緊握住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我想今晚抱著你睡,可以嗎?」這比告白還痛苦,完全放棄了女人該有的矜持。如果傅羽修還不領情的話,她決定塞他一把安眠藥,讓他直接睡覺不起!
不過最後讓秦所依很欣慰。因為傅羽修只是皺了皺眉,不情願地脫衣躺在她的右邊。
秦所依的腳一到冬天就是涼的,被窩忽然有個暖烘烘的烤爐,秦所依就像個八爪魚一樣,抱住傅羽修不放了。傅羽修拒絕秦所依太過靠近,眉毛皺得越來越緊,呼吸也越來越熱。
秦所依似乎也感覺到了傅羽修的變化,不動聲色地離開他,臉通紅地說:「我……我沒那個意思,就是覺得你暖。」
傅羽修一把撈近離他越來越遠的秦所依,閉眼平息自己,神色平靜地說:「我知道,所以才叫你睡地板去。」
「……」這是男友做出來的事情嗎?秦所依不高興地咬住傅羽修的肩膀,沒怎麼用力。
「你再引誘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傅羽修啞著嗓子低沉說道。
秦所依聽到這麼刺激的話,嚇得立即龜毛了,直接蜷在傅羽修的懷裡動都不敢動。傅羽修見秦所依這麼乖,有些小失望,而後自己笑了起來:「笨女人,你根本就想不到你的魅力對於我而言,有多大。」
「啊?」秦所依表示自己沒聽懂。
傅羽修沒回她,只是輕輕地在她耳邊說:「晚安。」
不一會兒,秦所依便聽到耳邊有輕輕的鼾聲,她喚了傅羽修幾聲,回應她的是呼吸聲。看來傅羽修睡著了……秦所依失笑,找了個自己舒適的姿勢,也漸漸進入夢鄉。
半夜三點,秦所依忽然驚醒,死命地推醒睡熟的傅羽修:「傅羽修,傅羽修,起來啊!我忘記給你吃安眠藥了。」
「……」被強制喚醒來的傅羽修朝秦所依翻了白眼,他都睡著了,還吃什麼安眠藥?然後他只能用被子捂住她,把她壓到床上,抱住她:「你就是我的安眠藥,睡覺!再吵睡地板去!」
於是,終於平靜,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