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和諧的結局

2024-10-05 17:20:15 作者: 錦竹

  沈淺雖然是個獸醫,但她並不喜歡醫院的氛圍。尤其是太多人看病的醫院,裡面充斥著藥水的味道,聞起來讓人想吐。尤然見沈淺緊縮著眉,關懷地問了句:「怎麼了,妊娠反應?」

  沈淺搖頭:「不是,是醫院的味道難聞。」

  尤然拍拍她的肩:「忍忍。」

  尤然已經預定了時間去看婦產科主治大夫。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結果顯示都是很正常。沈淺被折騰得筋疲力盡,她無力地說:「懷孕又不是病。」

  「但要是不正常,比病還能折騰人。」尤然睨了她一眼。沈淺不愛坐電梯,兩人是走樓梯的。走到二樓的時候,他們撞見了手裡拿著藥單的於南。

  她似乎也很意外,見到沈淺樣子有些不自然,她別開臉想直接當做不認識。

  「於伯伯在住院部哪個房間?」尤然忽然說了一句,語氣平淡無波瀾,眼神也不看她,似乎不像是對她說。於南冷笑:「尤少爺本事那麼大,查一下就搞定了。」

  她剛說完,又看了看沈淺,隨即扯出一抹微笑,禮貌又別有深意:「沈小姐命真好,找了個這麼全能的老公,以後有的是福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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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暗諷她還是拐著彎的夸尤然本事大?沈淺搞不懂這個陰陽怪氣的女人,不願去搭理她。她拉著尤然往下走,尤然也順著她,跟著一起走。

  「我真搞不懂,我以前會跟這樣陰陽怪氣的女孩成朋友。」沈淺不禁抱怨起來,她覺得於南的眼神有問題,她從裡到外都是有問題的。

  「我也搞不懂,以前她只是比較內向,自從你離開以後,她就這麼古里古怪了,於伯伯當初還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查到她有憂鬱症,調理了半年,就讓她去法國學服裝設計。我以為她好了,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她又變回來了。」尤然不禁蹙了蹙眉。

  沈淺問:「她是從我離開以後變成這樣的?」

  「是啊,我上次帶你去她那兒,就發現她對你的態度跟以前大不相同,也不知是時間的改變還是另有隱情。」

  沈淺聳聳肩,她更加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

  他們終於來到了病房門口。要說於天陽,那真是讓沈淺見識到了生老病死的滄桑。她記得前一陣子於天陽看起來還很生龍活虎,如今卻是稀疏的頭髮,配上一張蒼白到不能再蒼白的臉。他看起來很憔悴,眼睛無神。

  胡女士為他削了個蘋果,送到他嘴邊:「天陽,吃點吧。」

  於天陽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他說:「你這又是何必,你對我這麼好,明明知道我不會領你的情。」

  胡女士扯著嘴皮,勉強一笑:「你還恨我當初算計你,讓你娶我?在你莫名其妙要離婚之前,就派偵探去監視你,知道你跟那個女人好上了,然後來一出捉姦在床?」

  於天陽閉上眼睛,很無力地說:「都過去了,不要再說了。」

  胡女士冷哼,扔下那隻蘋果:「這麼多年了,你心裡還只有那個女人。她有用我一半的心去對你嗎?她一個打擊就逃跑了,我受了這麼大的打擊還跟你在一起。怪只怪我不夠狠,要是我去告發你,你現在已經死在監獄裡了。」

  「你去告吧,你這句話說了十多年,你不累我都累了。」於天陽沒有多大的激情與胡女士多交談,顯然這樣的對話已經重複很多次了。

  胡女士似乎也習慣了於天陽的冷漠,她重新拾起蘋果,送到他嘴邊,一定要他吃掉。於天陽沒轍,接過蘋果,慢慢咬了一口。

  沈淺覺得這對夫妻真有意思,不禁小聲地跟尤然說:「真是奇怪,明明在一起不開心,為什麼還要在一起?」

  尤然淡淡笑了笑:「我想這就是驗證了一句『愛上一個人,明明不開心也要在一起』。就像我媽,跟爸爸在一起那麼不開心,還是要在一起。」

  沈淺吐吐舌頭:「這多累啊?要是我我情願不在一起。愛情本來是讓人幸福的,又不是鑽牛角尖的。」

  尤然颳了下她的鼻子:「這話我愛聽。」

  尤然帶沈淺進了病房。胡女士看到沈淺,渾身僵硬起來,她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們……」

  尤然禮貌地笑了笑:「我們來看於伯伯,聽說於伯伯馬上要手術了。」

  於天陽笑道:「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他看了看沈淺,眼裡柔和一片,「沈小姐今兒看起來紅光滿面,想必有什麼好事吧?」

  沈淺正尋思著怎麼回答,尤然幫她回答了:「淺淺懷孕了,來醫院做個檢查。」

  「我就說嘛,你這小子怎麼會想到來看我。」於天陽哈哈大笑,與剛才那虛弱的模樣明顯不同。尤然也只是一味地淺笑。沈淺不知為何尤然要告訴於天陽她懷孕。

  出了醫院,沈淺就把心頭疑問問了出來,尤然緩緩道:「只是想多一個人知道而已。」尤然忽而牽著沈淺的手,「那麼多人知道以後,誰也不敢要你這個孕婦了。突然覺得混血兒很聰明,懂得先下手為強,早知如此,我也乾脆直接強要了你算了。」

  沈淺睨了他一眼,眼睛眯成一條縫,學著尤然平時慣有的狐狸樣:「那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淺淺,我是沈淺,我會一紙告上法院,告你強姦。」

  「你信不信你肯定會敗訴。」

  「為什麼?」

  「我把你折騰到起不了床,當你起得了床時,已經沒有證據可證明了。」

  「……」沈淺恨恨地看著他。

  尤然笑著攬住她:「走吧,我們去試試婚紗。」

  「不去。」沈淺耍賴皮不動,扁扁小嘴,「我懶,我不想動。等生完孩子再折騰這些東西吧。」想起結婚的一系列事項,沈淺就頭大。當初李美麗結婚的時候,她這個伴娘都累得虛脫了,更別說新娘了,用李美麗經典的話說:「你知道世界上老得最快的是什麼嗎?那就是新娘,第二天,就被改口叫成老婆了。瞧瞧,一夜之間啊,就這麼老了。」

  一向不怕苦不怕累的李美麗都抱怨,沈淺肯定扛不住。所以……她情願未婚生子,等以後身上沒有負累了再說。

  反正,眼前這個男人,跑不掉。沈淺如此想著,也便心安理得了。

  尤然當然知道沈淺心裡打著什么小算盤,他也不去計較。孩子都有了,他也不怕這個女人跑。就算跑了,他也會把她追回來。畢竟如果她帶球跑,會慢很多。

  孕期三個月以後,沈淺開始頻繁的頭暈。到了五個月以後,頭暈變本加厲變成了暈厥。那天早晨,無論尤然怎麼擺弄,沈淺依舊睡得跟死豬一樣。尤然只好自己出去晨練。平時的話,他都是帶著沈淺一起去散步的。

  沈淺起得晚,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她伸個懶腰,下床走了幾步,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覺腦袋沉甸甸的,雙腿發虛,接著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沈淺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了,四周很安靜,沈母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似乎熬了夜。她的手正被一人握住,沈淺把目光放低,果然,床邊倒著正在睡覺的尤然,一隻手緊緊握住她。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晨光未明,還是墨藍色調,想必此時還是凌晨。她記得自己是八點起床,然後暈了過去,現在是凌晨,難道她暈了一天了?沈淺心裡忽然沉甸甸的,她……應該沒事吧?

  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果然,尤然立即跳了起來,見到瞪著大大眼睛看著他的沈淺,輕輕笑了起來,他說:「以後不要那麼淘氣嚇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毫無預兆嘛。」沈淺撒嬌起來。

  也許是聲音有些大,坐在沙發上的沈母一個激靈,見到沈淺,激動地小跑過來,問:「淺淺,還有哪裡不舒服沒有?」

  沈淺搖頭:「沒有啊,我很好。」

  沈母的眼神忽然暗淡,欲言又止。沈淺心裡還有些莫名其妙,尤然開口對她媽媽說:「媽,這事我跟淺淺說,你先回家休息。」尤然把鑰匙遞給沈母。

  沈母接過鑰匙,點點頭,一臉憂心忡忡地看著沈淺,摸了摸她的發,柔聲說:「淺淺,媽媽回家給你熬粥來。」

  沈淺點頭。

  沈母走後,沈淺便坐了起來,瞪著尤然:「說,我得什麼絕症了?」

  尤然頓了頓:「淺淺,我們還是把孩子打掉吧。」

  「什麼?」沈淺立馬提高嗓門,臉也跟著刷白起來,「為什麼?!」

  「我們先治病,以後還可以要孩子。」

  「不要告訴我,我也得了白血病。」沈淺眼睛不禁抽了抽。

  尤然微笑地搖頭:「淺淺身體很健康。」

  「那為什麼要我打掉孩子?」沈淺咬牙切齒,「你不是最想要我們的孩子嗎?」尤然微微閉上眼,臉上帶著隱忍。

  「孩子和老婆我都想要,如果兩者非要選擇的話,我要你,淺淺。」

  「什麼意思?」

  「你知道你為什麼失憶嗎?」

  「……」沈淺的心突然惶恐起來。果然,尤然說:「因為你大腦海馬體有塊淤血強制壓迫,從而導致你失憶。」

  「然後呢?」

  「這塊淤血在不斷擴大,再不做手術,可能有生命危險。」

  沈淺吸吸鼻子,抓著尤然的手哀求:「還有五個月,五個月以後再做手術不行嗎?」

  尤然緊緊握住沈淺的手:「本身這手術成功率就不高。外公打算讓你去美國做手術,成功率能提升到六成。要是再晚些,別說六成,一成都成問題。淺淺乖,我們把孩子打了。」

  沈淺咬咬牙,哀怨地看著他:「我不打。」

  尤然痛心地閉著眼:「由不得你,下午我就帶你去人流。」

  沈淺愣愣地看著尤然,忽然覺得他很陌生。她死死抓著被單,指骨由於用力過度而蒼白。她說:「要我打可以,打了以後,我再也不生孩子了。」

  「……」尤然沉默了片刻,倏地起身,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下午陪你去人流,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當門被尤然關上那刻,沈淺號啕了起來。失而復得的孩子,又要丟了?就算她說得這麼絕,他也要她打掉孩子。

  尤然也不好受。他的背緊貼著身後的門,耳邊充斥著門那一邊沈淺的哭聲。

  他對她殘忍,對自己更加殘忍。

  沈淺下定決心,不能打掉孩子。雖然她知道尤然是為她好,但是她還是無法從容地去手術台做掉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須逃跑。

  想必尤然也不會料到沈淺會逃跑。沈淺悄悄走出病房的時候,並沒有人看守。天氣開始轉涼,穿著夏裝的沈淺感覺有一絲絲冷氣直灌進她的五臟六腑,讓她很想吐。真是可笑,她竟然為了孩子逃跑?她都忍不住自嘲起來,她能跑到哪裡去?李美麗還在返航中,還有五六天才回來。這座城市她人生地不熟,唯有回到原來的那個小鎮,可那個小鎮那么小,她能逃到哪裡?

  沈淺沒抱多大的希望,更或者說,她私自出去,只是散散心而已。即使是散散心,她也得偷偷摸摸,不能讓人發現了。她出了醫院門口,就打車去了菜市場。

  偏巧,於南那個時候正在醫院門口停車,然後就見到沈淺站在醫院門口招手喚計程車。沈淺頭上有淤血急需做手術這事,她知道。她還知道因為要做手術必須打掉孩子這事。她靜靜地凝望那個裹著身子,著急又發抖地招計程車的女人。

  眼前這個女人還是當初那樣,任性妄為。於南不禁苦笑起來,想起她和沈淺的過往。

  那時她是真的把沈淺當做好朋友好姐妹。沈淺待她很真,很好,即使她也喜歡尤然,還是恨不了沈淺,只怪沈淺是她第一個朋友,她真的很珍惜。

  她常常帶沈淺到她家裡玩,沈淺也便跟他們家混熟了。她的母親也把沈淺當乾女兒一般對待。只是有一天,她的爸爸媽媽又吵了起來,還是當著沈淺的面吵了起來,而且還是為雞毛蒜皮的事。上初中的妹妹又哭了,母親也號啕大哭,爸爸摔門出去。家裡混亂不堪,全讓沈淺看在眼裡。

  她只能苦笑,從小到大,這樣的場景她都麻木了。沈淺關心她,問她的父母為什麼這樣,她說:「我爸爸有外遇,從此我這個家就從沒安寧過了。」

  沈淺拍拍她的肩膀:「我比你更慘,我從小就沒爸爸,媽媽說我爸爸在我還沒出生時就死了。」

  她那時覺得她們離得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漸漸的,爸爸媽媽很少再吵架,原本支離破碎的家似乎有修補的可能。她慶幸,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只是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和她媽媽一起逛街時遇見了沈母,她熱情地朝沈母打招呼,完全忽略了她媽媽那張慘白無色的臉。

  事後沒多少天,她爸爸去上班,妹妹去學畫畫的時候,家裡來了個戴墨鏡的男人,一臉神神秘秘。因為好奇,她偷聽起來。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男人說的話。

  「她一直沒結婚,身邊也沒男人,我想,沈淺就是你老公的女兒了。」

  「她不是去外面了嗎,怎麼突然回來,難道是回來討債的,她是想用她女兒來威脅我老公,還是想讓我老公身敗名裂?」

  「這個我不清楚,女人心海底針,這也就你們這些女人才知道。」

  「她說過恨他……」胡女士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死死咬住牙關,「做掉她們,需要多少錢?」

  「胡女士,你確定?要是查出來,你……還有你這整個家……」

  「要是她說出來,我和我這個家就沒出路了。」胡女士陰下臉來,臉上已經沒有血色,「開價吧。」

  她當時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已經毫無知覺。胡女士聽到響聲,著急走了過來,她跌坐在地上,眼神痴呆地說:「媽媽,淺淺是你乾女兒啊。」

  胡女士咬咬牙:「南南,這個家以前是多麼的支離破碎,你知道是誰造成的嗎?是沈淺的母親!如今她回來,是要把這個家整垮啊。」

  她整個人都懵了,腦子一片空白,躲在房間哭了一天。

  那個時候,偏巧沈淺和尤然鬧分手,沈淺的情緒很不好。她媽媽也把她軟禁了起來,怕她亂說話。直到有一次機會,她可以打電話告訴沈淺,警告她小心點。可最終,拿起電話的那刻,她想到從小到大破碎的家庭,耳邊充斥著父親的摔門聲、母親的哭喊聲,還有妹妹的號啕聲,那樣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了。好不容易,家裡才開始有好轉跡象啊……她最後還是自私地放下了電話。

  後來她得知沈淺和她媽媽離開了這座城市,長長吁了口氣。可不到一個月,便傳來噩耗,沈淺出車禍,生命危在旦夕。

  她哭著去質問她的媽媽,胡女士也是一陣錯愕:「我不是讓那個男人收手的嗎?他們都離開這個城市了啊!」胡女士連忙打電話過去,結果答案果然是他們辦的。

  這些黑道,真的是想接單子想瘋了。

  胡女士也很混亂,她抓住於南的手臂,緊張得口吃起來,「南南,這件事你當什麼也不知道,知道嗎?」

  「媽,你是兇手,我是幫凶。」於南死死抿著嘴,不讓自己的胃翻滾得更厲害些,她現在很想吐,想把肚子裡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尤其是她所知道的一切。

  胡女士煩躁地揪起頭髮:「這事你不用管,我會處理。」

  她沒有說話,跌跌撞撞回了房間,悶悶呆在房間三天都沒出來,三天以後,她感覺自己有點不正常,去了看心理醫生,說是得了嚴重的憂鬱症。治療了大半年,她爸爸見她還是鬱鬱寡歡的樣子,便讓她去了法國學設計。

  她用了那麼多年的時間去調理,回國後再見到這個女人,她真的無法釋懷,她只想遠離他們。眼見沈淺快要幸福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她和她媽媽曾經造的孽毀了她……

  於南不知為何,死死盯著沈淺的身影,見她鑽進計程車離去,她也完全沒有理由地跟了上去。

  沈淺去了菜市場,買了很多菜,菜式她都想好了,有尤然愛吃的,還有她媽媽愛吃的,當然,她也不忘記自己喜歡的。買完菜,她想到一樣東西,那就是她和尤然的最愛——黃魚面。

  她不由自主地去了那家店,對那位老闆說:「老闆,給我來兩碗黃魚面。」

  這個老闆不是之前的那個老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瘦瘦高高。那老闆先歡樂地應了一聲,在把目光轉向沈淺的那刻,他愣了一愣:「啊……尤小子的老婆,淺淺。」

  沈淺一愣:「老闆,你認得我?」

  「怎麼不認得你,當初你老公為了讓你有食慾,每次都到我這裡來,讓我試菜。那個月我長胖了四五斤呢。後來他把我的黃魚面學了去,還是常常帶你來吃,說實在,你老公真寵你。」

  沈淺呵呵一笑,那個時候他就這麼寵她啊?

  沈淺抬起頭笑說:「老闆,你能現教我黃魚面怎麼做嗎?」

  老闆看看時間,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不會很忙,於是說道:「行,不過時間不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行。」

  「試試吧。」沈淺笑了笑。

  「真是奇怪,當初你老公也向我學做黃魚面,怎麼你也要學?不是一個會了就行了嗎?」老闆一邊教沈淺,一邊看向沈淺,只見沈淺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美:「原本這就應該是我來學,我真不是個好老婆。」

  「……』老闆愣了愣,笑了起來,「我想在他心裡,只要你留在他身邊,就是一個好老婆了。」

  「老闆你這麼肯定?」

  「他一直吃我的黃魚面,你去外地讀書以後,這小子還是每天來吃,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一點也不像個男人。他還搞笑地跟我說,沒老婆在身邊,哪裡還是個男人?」

  「呵呵。」沈淺乾笑兩下。

  「頭幾個月他還給我發簡訊,說你回來,還要來我這吃麵呢,偏偏我摔傷了,他今天怎麼沒一起來?」

  「他今天有些忙,我買菜做飯給他吃。」

  「順便給他做一碗愛心黃魚面?」老闆賊兮兮地笑了起來。沈淺靦腆一笑,算是默認了。

  於南遠遠地看著沈淺在做面,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由於打擊太重,傻了,還是想給自己做一份最後的晚餐?

  她把車停在一旁,愣愣地看著。

  她車的後面不停有人按喇叭,示意她擋道了。於南愣了一愣,此時她的車正停在馬路上……她趕緊踩油門,打轉,想把車轉到十字路口那條大道上,也許是心不在焉,她沒有注意黃燈閃了很多下,瞬間成紅燈。她闖了紅燈,在轉方向的那刻,十字路口另一個方向的車馳向她,朝她的車重重撞了過去……

  沈淺聽見一陣刺耳的急剎車聲還有人們的騷動聲。此時她正在切魚,抬起頭問老闆:「什麼聲音?」

  「想必是撞車了。我們別管閒事了,你待會兒從小巷子走,那邊肯定很混亂。」

  沈淺點點頭,此刻她確實沒必要湊熱鬧。

  沈淺做了一碗四不像的黃魚面,老闆蹙了蹙眉,不想打擊沈淺,只能說:「還可以。」

  老闆說還可以就是可以了,先這樣將就一下吧。沈淺剛提著自己的面剛準備出門,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笑了笑,剛才一直關著手機,才剛開一會兒,尤然就打了進來,想必他是急瘋了吧。

  她接了手機。

  「你在哪裡?」那頭傳來很不悅的聲音,似乎在極力掩飾自己的焦躁和不安。

  沈淺撲哧一笑,第一回叫他:「老公,我們回家吃飯吧。」

  「我在家。」尤然的聲音明顯軟了幾分。

  「那我媽呢?」

  「在醫院守著,我出來找你,回家看了看。」

  沈淺頓了頓:「那等我回去,你好好待著。」沈淺沒等尤然回應,便掛了電話,她轉身對一旁的老闆說:「老闆,我下次有空再找你學,我一定會做得跟我老公一樣好吃的。」

  「好的。」老闆莞爾一笑。

  沈淺打了車回江夏小區。她的車還沒到江夏小區,便見到尤然早就在大門口守候。沈淺下了車,給了錢,走到尤然面前,拉住他的手:「老公,回家,老婆做飯給你吃。」

  尤然任由沈淺拉著,一直保持靜默,似乎在思考沈淺的用意,又似乎已經瞭然了一切。

  沈淺在廚房忙著,尤然靜靜坐在餐桌邊,盯著面前的黃魚面看,盯了很久,終於拿起筷子吃了幾口。不是很好吃,根本就不是那家店的味道。

  沈淺此時來上菜,見尤然吃起黃魚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初學,沒達到那個味,以後一定會學好的。」

  沈淺給尤然盛了碗滿滿的米飯,遞給他,閃著亮晶晶的眼眸,一臉期盼地看著他:「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本來我還買了我媽媽愛吃的菜,等她下次來,我再做給她吃。」

  「淺淺……」尤然握住她的手,沈淺也緊緊握住他的手,悽然笑道:「我聽你的話,把孩子打掉,然後好好去治病。我不能再讓我的老公為我擔憂牽掛。」

  尤然靜靜望著她,露出一個動容的微笑。

  「不過我去美國,一定要你陪著,我要你每分每秒都待在我身邊。」

  尤然摸了摸沈淺的頭髮:「淺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這是一間重症病房,胡女士雙手貼在窗戶玻璃上,透過窗口望向裡面,表情凝重。於天陽安撫著胡女士,胡女士依舊在哭。玻璃房裡,那個滿身插著管子,隨時有生命危險的人是她的女兒,她身上的肉啊……

  幾天裡,胡女士不眠不休瞪大眼睛看向玻璃房,害怕於南隨時去了。

  終於有一天,於南顫顫巍巍又吃力地舉起手來,醫生護士走進去幫她檢查一番,然後出來對胡女士說:「你女兒叫你進去。」

  胡女士穿著無菌服進去了。她擔憂地看著微微睜開眼睛的於南,忍住不哭,握住於南的手,「南南乖,南南會好的,媽媽會陪你。」

  在氧氣罩下,於南用她虛弱的聲音說:「媽媽,這是報應。」

  胡女士立即窒息,她不想讓於南繼續說下去,可是於南還是固執地吃力地說道:「你總算體會到了沈淺母親當初的感受,而我也體會到沈淺當初出車禍的感受。真的很疼,媽……」

  胡女士頓時號啕大哭起來。

  而於南的眼角也滑下滾滾淚水,她痴痴凝望著天花板,不願再看胡女士。

  有些事情總會塵埃落地,一如久久纏繞胡女士心頭的那塊心病。於南說的沒錯,報應來了什麼也擋不住。她親身經歷了女兒的車禍,害怕病房奄奄一息的女兒就此撒手人寰。

  可她還是沒辦法去原諒或者去求那個女人原諒。那段不堪的往事,三個人其實都有錯,要不是於天陽的貪婪,她也不會變成毒婦,那個女人也不會成為她的眼中釘。

  她終於覺得這一切有必要了結了。

  她帶著一紙離婚協議找到了於天陽。那天她穿得很正式,與平時大不一樣。

  她約於天陽到他們家的書房裡談話。顯然,她這個架勢把於天陽嚇到了。她深吸一口氣,說:「我們離婚吧。」

  於天陽蹙了蹙眉:「理由。」

  「你我都明白,我遭到報應了……我的女兒現在再也站不起來!一條腿都被截肢了啊。」胡女士顯然有些激動,但她極力控制自己,「我不想讓自己第二個女兒遭到報應,我情願是我自己背下這一切。」

  「遭報應的該是我吧?南南也是我女兒。」於天陽苦笑了起來。於天陽這些年來,真的不好過。不過五十歲,白髮已經過半,他四十歲就開始有白髮,每長出一點,就要去焗油,這一焗,十來年就過去了。

  胡女士抹了下不受控制的淚水:「沈淺也是你女兒。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一個星期以後,我就知道了。我派私家偵探查你,然後在你們最不堪的時候出現,讓那個女人無顏留下,後來她為你生了個女兒,出的車禍是我造成的。」胡女士言簡意賅地把以前的種種都說了出來,她本以為會遭到於天陽的唾沫甚至是毒打,可於天陽太過平靜了,他只是說:「這樣啊……」

  胡女士瞪著淚眼看著於天陽,突然不明白眼前這個與她同床共枕那麼多年的丈夫心裡在想什麼。於天陽不該是這樣的反應,他該一巴掌拍在她臉上,然後不顧一切地去認沈淺,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可現在於天陽什麼都沒做,而是把離婚協議書遞還給她,他說:「等南南的事過後再說吧。」

  胡女士咬咬牙,突然淚如雨下。

  一夜之間,於天陽蒼老了許多。大病初癒的他,顯得那麼脆弱,如一張薄紙,隨時會被風吹跑,撕裂。他沉默了許久,最終提筆……

  沈淺在出國前知道了於天陽家裡的一些事。

  於南由於車禍,雖然脫離生命危險,只是腿好像要截肢了。不過於南看起來很平靜,不像是生不如死的樣子,倒是胡女士,每天哭得淚人似的,到處求醫。秦老爺子本身就與於天陽一家關係匪淺,馬上幫他們找了全球最好的醫師治療,於南目前在治療中。

  更讓人想不通的是……於天陽退出黨籍,辭了官。一般黨員退出黨籍有嚴格的要求,雖有退黨自由,但也要寫出充分的理由。於天陽的理由是——不符合黨員條件。

  沈母知道以後,只是笑了笑,依舊在那個古城賣嬰兒奶粉養活自己。沈淺在臨走之前去見了她媽媽,她媽媽抱著一桶嬰兒奶粉給沈淺,語氣柔柔地說:「淺淺,其實你比誰都幸運。」

  沈淺自然是知道沈母的意思。她確實比誰都幸運,在她懵懵懂懂的時候,滿腔單純去愛一個人的時候,恰巧遇見一個值得自己愛的男人。他給予的遠遠大於她所能擁有的,她是多麼幸運,在那樣好的年華,遇見一個對的他,從此不離不棄。

  沈淺抱著一大桶嬰兒奶粉走了出來。尤然正依靠在車上,含笑而望。沈淺微微一笑,走過去,樂呵呵地抱著懷裡的嬰兒奶粉:「這是媽給的。」

  尤然寵溺地揉揉她的發:「以後我們是不是能省奶粉錢了?」

  「嘻嘻,差不多。」沈淺撲哧笑了起來,心中的陰霾似乎被吹去了不少。

  她在心裡慶幸,這麼好的人,她碰上了,真好。

  一晃就到了出國的日子。飛機場上,有一對醒目的情侶,男子氣質出眾,女子身材高挑動人。情侶旁邊,站著都是名流。首富秦政、A軍區空軍部尤司令,還有在新聞報紙上刊登了一個星期的頭條人物,於天陽。

  沈淺帶於天陽找過她媽媽,兩人見面的時候,沒有尷尬,只是一個在笑,一個只說了一句:「你還好嗎?」

  沈淺那個時候不懂,曾經糾葛萬分的情人,這麼多年後見面卻只是這樣。

  沈淺與於天陽沒有相認,但雙方都是心知肚明。沈母並沒有因為見到於天陽有什麼改變,依舊是白天坐在店裡,中午關店回家午睡,下午繼續開店。

  於天陽偶爾過去坐坐,然後開車回去。往事都淡了,淡得比水還要清澈。

  尤司令知道於天陽是沈淺的生父後,雖然剛開始很是吃驚,但最後他還是失聲笑了起來,他說:「男人啊,都不是個東西。」

  秦老爺子怒瞪他,拄著拐杖在地上跺:「別把你兒子混在你們這些臭男人里。」

  尤司令卻依舊笑了起來:「好,有些男人是個東西。」

  尤然那時正在吃水果,不小心就嗆了一下。

  機場裡,尤然摟著沈淺,對秦老爺子說:「外公,我會把淺淺安全帶回來的。」

  「那我曾外孫呢?」秦老爺子蹙眉,佯裝憤怒的樣子。

  尤然一愣,撲哧笑了起來:「也帶來。」沈淺窩在尤然的懷裡,忍不住撫摸起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這個孩子,她一定會努力生出來的。

  本來他們是打算打掉,人都到醫院裡了,差點進人流室,最後接到了沈淺手術的主刀醫生的電話,他說,可以先等孩子長到八個多月,然後剖腹產提早拿出來。雖然對手術有些影響,但他們有這個技術把這影響化成毫無影響。

  就這樣,孩子還是安然無恙地待在沈淺的肚子裡,慢慢長大。

  直到沈淺與尤然進了登機口,於天陽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秦老爺子忍不住問:「天陽,淺淺都走了,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於天陽笑了笑:「我們說話了。」

  「啊?我怎麼沒聽見?」秦老爺子轉頭看向尤司令,尤司令茫然地搖搖頭。

  於天陽說:「她剛才對我露出很幸福的笑,她說……她很幸福,莫念。」

  秦老爺子一愣,撲哧笑了起來,擺擺手,拄著拐杖一步步蹣跚走出機場。尤司令拍拍於天陽的肩膀,訕訕而笑:「老於,今兒我們下棋,不下圍棋,下飛行棋。」

  於天陽愣怔,終究忍不住笑:「我今兒人品肯定不錯,能擲出六來。」

  「切,試試就知道了。」

  一年以後……

  某菜市場內。李美麗手裡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高長豐更慘,手裡抱著孩子,身上掛著滿滿的袋子,脖子上也掛著的袋子,把他臉都勒得紫紅紫紅的。

  高長豐憋屈地說:「老婆,我們買這麼多菜,吃得完嗎?」

  「廢話,怎麼吃不完……」李美麗白了他一眼,「瞧瞧那一群的狗,我了個去,這淺淺也太能生了,一年下來,生了十二個。」

  高長豐抖了抖身子,一提到淺淺,必定會提到李美麗最反感的……

  「媽的,那隻死混血兒,沒事發情就發情吧,但發情的時候也該帶安全套啊,別的狗是一年兩胎,為什麼淺淺是一年三胎?老公,你等下去藥店一趟。」

  「幹什麼?」

  「買幾盒避孕藥過來,我受不了了。」李美麗一毛躁起來,嗓門就比較大,這一大,周圍的人都聽得見,這聽得見本沒什麼,問題是這話……難免讓人多想。

  周圍這些人都古里古怪,甚至表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家三口。

  李美麗臉一紅,羞愧不已。可她還沒羞完,便聽到有一對比他們更囧的對話。

  「老公,你走慢點。」某女一直在喘息。

  「誰叫你一大早磨磨唧唧的,現在遲到了吧。」某男似乎也喘得厲害。

  某女一陣迷糊,愣了好一陣子,才羞答答地說:「誰一大早摸你JJ了,明明是你摸我咪咪啊。」

  就這麼一句話,原本被李美麗那話吸引的聽眾,一下子圍觀那端情侶去了。

  尤然見一群人往他們這邊瞟,原本喘息嬌紅的臉,更是紅得徹底,耳根子都似要滴出血來了,他扯了扯沈淺:「我剛才說的不是摸我雞雞,是磨磨唧唧。」

  「……」沈淺愣在原地,差點倒地不起。

  而她身前的嬰兒車裡,有個小嬰兒賊兮兮地咯咯笑了起來……

  番外1

  大餅引發的求歡案

  沈淺最近特別喜歡去東南街上新開張的土家餅館買餅,每天下班回去,她總會湊上去排上兩三個小時的隊,買兩三塊餅回家,無視尤然辛辛苦苦下廚的飯菜。

  這天,她又照例去排隊買餅了,剛一靠近那土家餅店,見到長長的一條龍似的隊伍,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下得排多少個小時的隊啊?

  她還在糾結隊伍長的時候,從前排走出來一位男子,著一身黑色修身風衣,將原本修長的身子襯得更是體面,他手裡捧著三塊大餅。

  沈淺望著眼前這位氣質男人,先是目瞪口呆,隨即一臉黑線。

  好小子,每天念叨她的大餅毫無營養,髒兮兮,現在偷吃被她抓個正著!她二話不說,直接大步流星走過去,奪過他手裡的大餅,一口咬下去,順手把手插進他的臂彎里,一臉笑眯眯:「老公,你真體貼,知道我愛吃大餅,特意為我排隊。」

  尤然眯了眯他細長的丹鳳眼,笑了笑:「聞起來倒是不錯,可真有那麼好吃?」

  沈淺猛點頭:「特有嚼勁,而且還有滿嘴的肉香。」

  尤然挑了挑眉,莞爾一笑。沈淺突然想到什麼,抬起手來,看看腕上的手錶,現在時間是下午六點。沈淺連忙問:「我們家小尤魚呢?」

  「被她爺爺帶回去玩了。」

  沈淺眼睛一亮,不顧自己油膩膩剛才抓過餅的手,一爪子抓上他的衣袖,齜牙咧嘴地笑:「老公,難道我們今天有獨處的時候了?」

  尤然睨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倒是看不出他有多興奮,冷靜得與旁邊笑得特開放的沈淺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怪沈淺那麼興奮,自從小尤魚出生以後,她就每天折騰這對如膠似漆的小夫妻,有時沈淺還暴躁起來,比小尤魚叫得還響,好似兩人要拼個魚死網破才肯罷休。

  有人說,女兒上輩子是爸爸的情人。他們家的小尤魚肯定是欲求不滿的小情人,沈淺一抱,必哭。尤然只要稍微一靠近,她就「咯咯」笑個不停。

  如今三歲的小尤魚,更是愛她爸爸愛得慘,每天夾在兩夫妻之間,霸占著尤然,讓沈淺比「獨守空房」還要悲傷。她是看得著摸不著,想吃吃不了,如果當著小尤魚面撲上去,少兒不宜。沈淺糾結得很啊。

  今天小尤魚不在家,她可以為所欲為了。想到她可以將尤然就地正法,沈淺很不和諧地笑出聲來。尤然微微側了側頭,看了眼心裡想什麼臉上都會表現出來的老婆,嘴角微微上翹。

  果然,一進屋,沈淺便把自己摯愛的大餅扔到桌上,蹭到尤然的懷裡,閃著淚汪汪的大眼:「老公,我們做吧。」

  尤然一臉淡定地收拾沙發上的零食,把垃圾塞到她手裡:「拿去扔了。」

  「哦。」沈淺屁顛顛地把垃圾扔掉,折回來,卻見尤然正在上樓。沈淺愣了一愣,連忙問:「老公,你這是去哪啊?」

  「洗澡。」

  沈淺一聽「洗澡」眼睛頓時一亮,蹭蹭蹭跟了上去,本來想一同進屋的,偏偏被尤然堵住,他說:「親愛的,你到隔壁洗,我今天得洗乾淨點。」他朝她曖昧地眨巴下眼。

  沈淺受了蠱惑,傻呵呵地點頭,去了另一間房去洗澡。沈淺平時洗澡時間是大約十五分鐘搞定,尤然一般是十分鐘。今天,沈淺火速搞定,一溜煙的工夫便奔向他們最愛的大床,她身上只裹著浴巾,就直接進被窩了。

  她靜靜凝聽水聲,一陣大一陣小,連綿不絕,很是讓人按捺不住。可水聲一直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沈淺窩在被窩裡,望眼欲穿,肝腸寸斷。

  等待久了,原本的欲望變成了困意,加上舒適的大床和剛剛沐浴完的舒坦,她便睡過去了。

  ……

  沈淺是被尤然壓醒的。她睜開眼的時候,尤然正在剝她的浴巾,沈淺呻吟一下,本是意亂情迷了,偏偏她想到剛才自己那麼迫切求歡遭到打擊的記憶,硬是憋住自己去承歡,她推開尤然:「我困了,想睡覺。」

  「運動一下就不困了。」尤然又欺上來,壓住她,強吻她。沈淺彆扭了一陣,鼻息間充斥著尤然沐浴後的香氣還有她最喜歡的體香,她又開始沉淪了。

  偏偏,在她準備妥協的時候,她那不爭氣的肚子又響了起來,尤然一愣,沈淺也是一愣,兩人面面相覷良久,尤然說:「你很餓?」

  「我中午就吃了一塊大餅,剛剛也就咬了一口餅。」沈淺最近瘋狂迷戀大餅,一天三餐,除了早餐在家裡解決,中午在醫院裡就是大餅,回家順路再買大餅當晚飯。

  「……」尤然緘默不語,沉寂了好半天,才爬了起來,「我去給你做飯。」

  沈淺巴巴望著尤然離去的身影,她周圍還殘留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還有剛才牙齒輕啃她身體的微麻。沈淺現在血液高漲,欲哭無淚,早知道剛才就直接圈住他的腰,不讓他走了。他多壓下她,她不就從了嗎?

  沈淺也跟著起來,下了樓梯,悄悄靠近廚房,只見尤然修長的身體繫著圍裙,俊朗的側臉在燈光下,柔和地印在沈淺不安分的心上,而他細碎劉海下那雙聚精會神的眼睛更讓沈淺為之一動。

  她知道她饑渴了……她快一個月沒碰她老公了,難得這麼好的時機。她慢悠悠地踱步到尤然的身後,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一臉委屈地嘟囔:「老公。」

  「嗯?」尤然應了一聲,隨即笑道,「餓瘋了吧?馬上就好了。」

  沈淺鼻息間哪裡能聞到什麼飯菜的味道,全部都是尤然身上的氣味,好聞得不得了。她收緊手臂,把尤然抱得更緊些:「我想吃。」

  「快了。」

  「我想吃你。」沈淺的手一點點伸進尤然的褲子裡,尤然一頓,抓住這位「餓瘋了」的女人,他淡定地關掉爐子,轉身看她,挑了挑眉:「在這裡?」

  「如果可以,我想上樓。」沈淺瞄了瞄廚房裡的窗戶,窗戶非常大,又正對停車庫,來往人太多,她可不想表演A片給人看。

  尤然三步並兩步走,把她逼到櫃檯旁,他看了眼櫃檯的高度,臉上露出一絲看似輕微其實別有內涵的笑:「現煮現吃才有味道。」

  他二話不說,把沈淺抱上櫃檯,然後那啥那啥了……

  事後,沈淺總結自己糟糕的求歡,覺得還是不要為了一己私慾,就把自己整得快要命喪黃泉,尤其是背著女兒要她情人的時候,後果很黃很暴力。

  番外2

  小尤魚記事

  我叫尤魚,媽咪說我剛出生的樣子像被炒了魷魚的臉,所以她給我取名尤魚。而我的情人也就是我的爸爸,他告訴我,我之所以叫尤魚,是因為一段經歷。

  我是在美國出生的。在我降臨的那天,正在下著一場大雨,然後我呱呱落地,被護士姐姐搬進了嬰兒房。

  我媽咪沒見過我,她在我出生的第三天才從床上爬起來,靠在嬰兒房的玻璃窗邊來看我。可惜,也不知是我媽媽有斜視,還是我有斜視,只見我媽媽在含情脈脈,一把淚一把鼻涕地看著我旁邊的一位女嬰。

  她看得很專注,也很有豐富的表情,她最後抱住我的情人,嬌滴滴地說:「老公,我們孩子好會動哦,腳一直亂踢。」

  我明明安安靜靜地躺著流口水,哪裡有動呢?

  我的情人愣了一愣,把眼神轉過來看我,我也瞪著無辜的眼神看他,他頓時一臉黑線,拍拍我媽咪的肩膀,好聲好氣地問:「你剛才在看哪個嬰兒呢?」

  「就是我左手邊上第三個。」

  她指著的位置就是我旁邊的那個女嬰。原來她不是斜視,我也不是斜視。她從頭到尾,用豐富的表情和喜悅的心情去看的孩子,不是我。一想到這裡,我哇哇哭了起來,開始打滾。

  我的情人低沉地說:「淺淺,你看下孩子名字好嗎?」

  我旁邊那女嬰的名字叫賈魚。我的名字叫尤XX。後來,我媽媽為了紀念這場意外,給我取名叫尤魚,開始我的情人無所謂,直到後來,我們回了國,買菜的時候,一位阿姨總喜歡喚我:「來一斤魷魚。」

  我好像有十八斤,怎麼說也該是來十八斤尤魚吧?

  媽咪很喜歡我的情人,晚上總要跟我情人睡,然後撲到我的情人身上,蹭啊蹭,一邊笑嘻嘻地說:「親愛的,我們做吧。」

  然後我的情人總會淡定地說:「我該考慮找個醫生,讓你再失憶一回,我都快被你榨乾了。」……

  我終於長成三歲,可以爬床了。每天的工作就是爬上我情人的床,與他睡覺。我的情人很愛我,從來不拒絕我。只是我媽咪很小氣,每次都要想方設法地把我趕下去,要我回自己的小木床睡。我很不高興,對她哭,她最怕我哭了,我一哭,我的情人就會把我護在懷裡,拍拍我的頭,背著身子與我睡覺,不去理她。她每次都會嘀咕:「早知道不生你了,生了你還搶我男人,搶我懷抱,#¥¥%……」她嘀嘀咕咕說了一堆,我也就隨便聽聽,然後就睡過去了。

  其實,我覺得我情人很疼我媽咪。我媽咪喜歡吃,雖然她有一手好廚藝,但是從來都是我情人掌勺。我情人很忙,他有一個很大的酒店要打理,而且漸漸開始有應酬在身。但是我還是由我情人帶著。媽咪曾經提建議,讓保姆帶我,我情人不同意。其實,媽咪完全可以辭職在家,做個全職太太,順便帶帶我。可惜我媽咪不干,她說她喜歡哺乳陸生動物,超過喜歡海洋生物。

  我不理解這跟辭職回家當全職太太有什麼關係。

  我媽咪總說我不像個女孩子,像個男孩子一樣,做什麼事情都要她來收尾,有一天她終於忍無可忍,指著我說:「尤魚,你不要每次拉屎都讓我給你擦屁股好不好?」

  我輕聲「哦」了下。媽咪反問:「那你知道以後怎麼做了嗎?」

  我點點頭,有些弱勢地說:「以後你拉屎,我給你擦屁股。」

  「……」媽咪淚流滿面了,她倒在我的情人懷裡哭得很悽慘,她說:「親愛的,尤魚怎麼繼承了你的牛頭不對馬嘴的思路呢?」

  我的情人拍拍她的肩膀:「多好啊,以後你有福享了。」我的情人向我眨眼睛,我眨了回去,我特喜歡我的情人,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短髮人類。

  記得某一日,我媽咪起得特別早,她把我拉起床,神神叨叨地說:「尤魚,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搖頭。

  「今天是七夕,既是情人節也是你情人的生日,所以我們應該表現一下不是?」

  我很茫然,什麼是情人節?不過我知道,今天是我情人的生日,我也興奮起來,咯咯笑了起來。

  媽咪先帶我去了大商廈,給我情人挑了很多款衣服,媽咪似乎不是常客,售貨員問媽咪我情人的具體身形,我媽咪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來,她索性指著放在門前的模特說:「就是這個樣子的。」

  售貨員笑道:「你老公身材很棒。」

  我問媽咪:「為什麼你說不出來我情人的身形呢?」

  媽咪吞吞吐吐,「我一般只是看,要麼是摸,從來沒想過要量。」

  我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我情人的身形是多少。媽咪給我情人買完禮物還不準備走,而是拐到其他地方,是專門賣媽咪穿的衣服的區域。媽咪又讓我坐在店裡,自己去試衣間選衣服。她選了一件奶黃色的尼龍大衣,擺弄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要,我問媽咪為什麼,她看起來很喜歡那件尼龍大衣,媽咪只是笑笑:「錢不夠了。」

  後來我們走走停停又去了很多家,我的腳都酸了,讓媽咪抱。媽咪沒辦法,只好抱著我去看衣服。兜兜轉轉,我們又轉回了剛才那家尼龍大衣的店鋪旁邊。

  後來我聽到我情人的聲音,對話是這樣的。

  「先生,你太太多少尺寸?」

  「三圍分別是84、62和86。」他頓了頓,「胸圍應該大了,87吧。」

  售貨員一愣,笑了起來:「先生很了解您太太的體型啊。」

  「是啊。」

  哎呀,我的情人怎麼這麼了解媽咪的體型,而我媽咪只能大概的估摸他的體型呢?我問:「媽咪,我情人也只是看和摸,怎麼我情人知道這麼多呢?「

  媽咪吞吞吐吐,好像糾結了很久才說:「他有這個特異功能。」

  我瞭然,我的情人一定也知道我的體型,我立即囔著叫:「爹地。」其實我想叫情人,但是媽咪和我情人都不同意,說在外面還是得有規矩。

  我情人看見我和媽咪在一起有些意外,售貨員也走了過來,她手裡提著一個白色的紙袋子,裡面鼓鼓的,好像是衣服。我定眼一看,誒?怎麼是媽咪心儀的那件淡黃色尼龍大衣?

  我情人接過衣服抱住我,捏了捏我的臉,問媽咪:「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沒等媽咪回答,我先說了:「給爹地挑生日禮物。」

  我情人微微一笑,笑容是我見過最滿足的了。

  之前我還總跟媽咪提建議,讓我情人去看病,媽咪問為什麼?我說:「李阿姨說我爹地有面癱,得治。」

  我覺得媽咪送他一份禮物,他這面癱病,就自動痊癒了。

  媽咪看了看我情人手裡的淡黃色尼龍大衣,靦腆一笑。我問過媽咪,為什麼這麼笑?

  媽咪說,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聽不懂。

  但是我覺得,媽咪那靦腆的笑,很漂亮,讓人有種幸福的感覺。

  @@@若你不棄,此生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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