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初雪

  「還有一點要注意的是，公主喜歡吃新鮮的蔬菜，你們要每日去市集上買剛從地里摘出來的，雞、魚也必須新鮮。公主若想吃宵夜，不管多晚，多累，都必須從床上爬起來去準備……」

  紅梟喋喋不休跟貪咒一樣，聲音一直縈繞在頭上、耳邊，杜翰淵煩躁得抓耳撓腮，目眥盡裂。

  「別說了！煩死了！」杜翰淵忍無可忍，情緒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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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梟得意地退回雲兮瑤身後。

  雲兮瑤強壓下笑意，掃了兩人一眼，「怎麼樣？還要留下嗎？」

  「我不要！我不要幹活！」杜翰淵第一個發表意見。

  杜若梅猶豫了一下，也搖頭。

  杜老夫人面色鐵青，「他們到底曾經和你有母子情義，你怎麼這麼狠心呢！」

  「母子情義？」雲兮瑤冷笑兩聲，「我可不記得這回事。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我大發慈悲才同意讓他們有個安身之所，沒想到你們這麼不知好歹！」

  她態度堅決，「要麼干，要麼滾。自己選吧。」

  杜翰淵立馬去扯老夫人的袖子撒嬌，「奶奶，我不要幹活，我不要嘛……」

  杜老夫人揉著他的腦袋，臉露難色，決定打一打感情牌。

  杜老夫人語氣軟了下來，「兮瑤，我們杜家以前待你不薄，宴之也是真心對你好的，他千不該萬不該被林清顏那個狐魅子迷了去，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我在這裡代他向你賠個不是。」

  雲兮瑤譏笑，「別什麼都怪到林清顏頭上，她是賤沒錯，杜宴之跟她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杜宴之心裡若沒那個意思，林清顏還能強迫他就犯不成？一提及穢亂之事就知道怪罪女子誨淫誨盜，殊不知，導欲宣淫的男人才是最該死的！」

  杜老夫人臉色難堪。

  「你若想我念及往日舊情留下這兩人，那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我跟你們杜家，沒有情，只有恨。」

  雲兮瑤甩袖離開。

  杜老夫人可算明白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留下杜若梅和杜翰淵，剛剛折騰那麼一番，不過是想羞辱他們祖孫三人！

  杜翰淵朝雲兮瑤的方向啐了兩口口水，「我呸！這個壞女人我才不要住在她家呢！」

  杜若梅拉了拉他，示意他閉嘴。

  雲兮瑤若不肯收留他們，他們必熬不過這個冬天的。奶奶這樣放棄尊嚴來求她，也是因為這個。

  杜翰淵小孩子心性，被寵慣了，什麼都不懂，但杜若梅不一樣，她知道其中的不得已而為之。

  杜老夫人絕望地看著公主府的牌匾，真心實意地落了兩行淚，牽起兩個人的手，準備離開。

  一名作侍衛打扮的男子攔住他們的去路。

  杜老夫人警惕，兩孩子下意識躲到她身後去。

  「老夫人，您別害怕，我是來幫你們的。」

  杜老夫人依舊沒有放下戒備，但主動問他，「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侍衛湊上前，壓低嗓音，「是太子殿下讓我來尋你們的。」

  杜老夫人心生疑慮，太子為什麼要幫他們？

  她腦子一轉，想起來府里有段時間過得特別奢侈，家中每日都有許多人前來拜訪，杜宴之每天忙得見首不見尾，還說什麼找到好的靠山了。現在想來，難不成那會子杜宴之是在幫太子做事？

  聯想到這個結果，杜老夫人看向侍衛的目光都多了些震驚，她沒立刻跟侍衛走，而是繼續問：「我問你個事。宴之以前可是在你們殿下那裡做事？」

  侍衛並不清楚太子近身的事，他只是個傳話的，但杜老夫人這麼問，必然有用，他只好笑著點頭，「是，杜大人以前有一段時間和殿下來往得比較密切。」這麼說准沒錯。

  「那宴之和你們殿下關係怎麼樣？」杜老夫人打起了算盤，若能攀上太子這座大山，那他們還愁活不下去嗎？

  侍衛訕訕笑著，又點頭，「是，杜大人和殿下交好。」

  杜老夫人不再猶豫，拉上杜若梅和杜翰淵，跟著侍衛走了。

  杜宴之被砍頭那日已經入冬，滿城蕭索，雲兮瑤身子懶，不想出門，加上她見血腥就犯噁心，便遣了紅梟去刑場盯著，自己在廊下躲懶。

  前幾日她嫌屋裡太悶，便讓下人將躺椅搬到了室外，她每日都會到院裡曬太陽，在躺椅上一睡就是半天。

  今日也不例外。紅梟出發去刑場前特地叮囑她要蓋好毯子，不要著涼。

  雲兮瑤點頭應著，紅梟一走便將毯子踢開，堆到腳底。

  曬太陽還蓋什麼毯子啊，況且她穿得已經很多了，並不冷。

  她閉上眼睛享受著愜意的午後時光。

  不知睡了多久，夢中她感覺手腳一陣寒涼，身子下意識縮成了一團，但馬上身上就有重量壓上來，軟軟綿綿的，擋住了寒風侵襲，將她整個人包裏住。

  雲兮瑤醒來，睡眼惺忪，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就看到她身邊立著個人，他身著黑色狐氣大氅，手持純白潑墨紙傘，瓊林玉樹，傲然屹立。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謝斐？」她有些震驚。

  她有段日子沒見謝斐了，去找過他幾次都說不在府中，便以為他有事有忙沒再去叨擾。

  謝斐側身坐在她躺椅的一側，大氅上的狐毛被風吹得四散，「下雪了怎麼還在外面睡？紅梟呢？也不知道來叫醒你。」

  他語氣溫柔，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

  雲兮瑤這才注意到下雪了，怪不得他撐著傘。

  除了她身下這一小塊天地，四周都鋪上了層薄薄的白紗，雪剛下不久。

  雲兮瑤伸了個懶腰，伸手去接傘外的雪，嘴角含笑，「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謝斐無奈地嘆了口氣，「又不是第一次見雪了，這麼激動？」

  雲兮瑤笑了笑，沒有回答他。

  這可是她重生後第一年的第一場雪，還是杜宴之受刑的日子，所以意義非凡。

  她將話題轉移開，「你這幾日不是很忙嗎，怎麼有空過來了？」

  謝斐臉色平靜，「一忙完，就趕過來看你了。沒想到正好抓到某人在雪地里睡覺。」

  雲兮瑤聳聳肩，她睡下的時候還沒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