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自愧不如

  安平郡主沒有立刻回答，將頭埋得更低。

  皇后嘆了口氣，揮揮手，「罷了，你如實說來，本宮不會責罰你們。」

  安平郡主這才微微抬眸，聲音不似剛才那般有力，細如蚊蟻，「是賀大將軍的孫兒，賀子軒賀公子。」

  

  「賀公子？」十幾道質疑聲同時響起。

  賀子軒一直隨父打仗，除了回京述職會踏進京城，其餘時間都在邊疆，怎麼會安平郡主私定終身？

  況且賀子軒是不少少女的夢中情郎，小姐們一起聚會外出時也少不了提起他的名字，歌頌他的英勇，讚美他俊美的臉龐。

  這樣一位完美的人物，她們中幾乎沒有人見過，宛如天神不可靠近，聽了安平郡主的話，頓時感覺自己的神被褻瀆了。

  比小姐們更震驚的是雲兮瑤，如果沒記錯的話，賀子軒和安平郡主就見過一面，是在她的生辰宴上匆匆一見，話都沒讓上幾句，何來私定終身一說？

  那晚她觀賀子軒臉色，貌似不大喜歡安平郡主，私府下不可能會和她來往，這一切，估計是安平郡主的一廂情願。

  雲兮瑤冷笑。

  皇后喃喃念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賀公子…不就是兮瑤的表哥嗎？」

  雲兮瑤想為賀子軒鳴不平，皇后既提到自己，她毫不避諱，高聲道：「皇后娘娘，我與表哥兄妹情深，表哥對我從來是知無不言。我竟不知，安平郡主什麼時候和他定下終身了。」

  言語間帶著質疑，安平郡主有些心虛，這本就是她胡扯的，她只想著不要去和親，一時忘了雲兮瑤這個表妹在了。

  她縮縮脖子，沒有說話。

  皇后聽出來雲兮瑤的言外之意，沒有拆穿安平郡主。

  如雲兮瑤想的那樣，皇帝不會選一個公主或郡主送去高昌，他們同意和親本就是抬舉高昌了，有封號的女子都不能去，只能從世家小姐里選。

  皇后揮了揮手，示意安平郡主退下。

  安平郡主鬆了口氣，回到人群中時感受到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她沒有理會。

  雲兮瑤嘴角含笑，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似的。

  謝斐冷眼看著鬧劇結束，淡淡說道：「公主既知道皇后不會同意郡主去和親，還要點安平郡主的名，是警告她？」

  「不是，我是在報復她。」雲兮瑤努嘴。

  這是玩笑話，謝斐知道。

  安平郡主不能去，皇后又將目光落到各家小姐身上。

  最後一名穿著湖藍色裙衣的小姐主動請纓，她去和親，父兄官升三階，得黃金萬兩，但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

  雲兮瑤從她眼中看到悲涼和傷感，她攥緊了衣角，很緊張，做出這個決定或許是無奈之舉。

  她是一個四品官員的女兒，也是身不由己的和親小姐。

  雲兮瑤收回目光，轉身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和親之人敲定，皇后說了幾句場面緩解氣氛，讓眾人繼續賞花吃茶。

  雲兮瑤沒有再待下去的心思，準備回府，皇后的人尋了過來，說是剛才她贏了賭注的獎賞還沒給她。

  雲兮瑤隨皇后人邊的宮女去見皇后。

  安平郡主也在，不知在和皇后說什麼，笑容明亮，但見到雲兮瑤上前，她就沒有好臉色了。

  「兮瑤，你剛才贏了安平，本宮承諾會有獎勵，現在便賞你。」

  皇后朝身後的小宮女點點頭，小宮女捧了個小方盒，恭恭敬敬地遞給雲兮瑤。

  「多謝娘娘。」

  雲兮瑤打開蓋子，發現是一顆夜明珠，比市面上的還要大還要亮。

  「這是今年波斯進貢的夜光珠，皇上給了本宮，本宮拿來轉贈給公主，明珠配美人，正好。」

  雲兮瑤收好盒子，看向安平郡主，目光灼灼。

  除了夜明珠，皇后還許下一個獎勵，那就是輸的人要承認自己不如對方，還要想一句詩來誇讚對方的才華。

  皇后失笑，「本宮差點忘了。」她睨了一眼安平郡主，「郡主，願賭服輸。」

  安平郡主可不服！雲兮瑤要不是有謝斐提前透露答案，她怎麼可能答對。

  可公證人是皇后，她不敢說什麼。她努努嘴，不情不願地上前，敷衍地曲腿、直立，「兮瑤公主才高八斗，安平自愧不如！」

  雲兮瑤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恨意，搖頭失笑。

  安平郡主嗤鼻，又道：「『綠肥紅瘦有新詞，畫扇文窗遣興時』用來形容公主最合適不過。」

  雖然敷衍，也算是完成約定了。

  剛才已經給過安平教訓，所以雲兮瑤沒有同她較真，淡淡一笑同皇后辭別，出宮去了。

  公主府的車駕在宮門等著，紅梟站在馬前，神色凌然，身姿挺拔，像一座不可撼動的雕像。

  雲兮瑤走過去，拍拍紅梟的胳膊，「他們人呢。」

  她問的是杜若梅和杜翰淵。她剛才讓紅梟帶兩人先出來，但是不送他們回府，讓他們在宮門等自己。

  「公主，他們在車廂里。」

  雲兮瑤嗯了一聲，掀開車簾進了車廂。

  紅梟吩咐車夫調頭回府。

  杜若梅和杜翰淵抱在一起縮在角落裡，見到雲兮瑤就跟見了惡鬼一樣，害怕得直哆嗦。

  杜翰淵的臉腫得跟豬頭餅一樣，眼睛都睜不開了。

  「怕什麼，我又不吃人。」雲兮瑤理了理膝上皺巴巴的裙子，目光射向角落裡的兩人。

  杜若梅很防備她。

  兩人都不敢說話，他們恨雲兮瑤，可是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對抗？雲兮瑤一個巴掌就能將他們兩個扇飛。

  見兩姐弟不出聲，雲兮瑤沒再說話，閉目養神。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好一段距離，突然放慢了速度。

  紅梟高聲請示：「公主，我們是回公主府還是去杜府？」

  雲兮瑤沒有睜眼，「杜府。」

  紅梟垂目，杜翰淵被打成那樣，杜宴之不會善罷甘休，公主去杜府不是自討苦吃嗎？

  「公主，可以先送您回公主府，我再把人送回杜府。」紅梟又道。

  雲兮瑤緩緩抬起眼皮，看向杜若梅，她抱著腫得像豬頭一樣的杜翰淵睡著了。

  「不用，直接去杜府。」

  她就算回公主府，杜宴之和林清顏一樣會找上門，不如直接過去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