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們可以出王牌了

  剛吃完午飯，戚景明就從附近的貧民窟，步行到河南森林，登上那座最高的鑽井平台，然後在瞭望塔一直待到了下午四點。

  戚景明本是費切拉馬旅遊公司下面的外包合同工，革命前，專門負責在河南森林的景區里賣冰激凌。那輛停靠在香港路一〇〇號門口的冰激凌車就是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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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因為這輛冰激凌車的關係，真正的戚景明其實已被殺掉。現在的戚景明，是一個名叫比爾·拉登的複製人。作為搜神七代複製人，比爾·拉登擁有面部肌肉重組技術。所以在將戚景明殺死後，他取代了戚景明。在過去的三天裡，他有時候是比爾·拉登，有時候是戚景明，在香港路一〇〇號和河南森林的貧民窟之間來回切換著。因為戚景明是個年過半百的鰥夫，所以至今沒有人發現他被調包了。

  比爾·拉登是這支僱傭軍里唯一的七代複製人，自然也就成了本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出發前，地獄部落的頂頭上司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他的部隊已經被租借給財神，進城後，財神的人會用行動電話跟他聯絡，告訴他需要做些什麼。出發前，上司讓每個隊員都帶了一塊肥皂大小的CF3空氣炸彈。

  進了新唐城後，比爾·拉登和幾個心腹，坐上了前往香港路一〇〇號的安置車，住進了樓里的公寓。三天後，有人通過行動電話，給他發來一份詳盡的計劃，有個女人的聲音在計劃書後給他留言，要他照計劃做好準備，隨時等候通知。

  根據那份計劃，三天前，比爾·拉登完成了所有的布置，昨天夜裡，他把起爆裝置也安裝好了。

  比爾·拉登本以為，他還可以有幾天的休息時間，但僱主好像卡好了時間點。昨天比爾·拉登剛把所有事情都準備妥當，今天早上僱主就給他打來電話，吩咐他下午四點開始行動。比爾·拉登遵照命令，將引爆炸彈的任務交給了他的孿生兄弟傑克·拉登。傑克·拉登是比爾·拉登的同體複製人，只是版本比較低，是搜神三代產品。傑克·拉登在這支僱傭軍里，屬於比爾·拉登可以信任同時也可以犧牲掉的那類下屬。

  來河南森林時，比爾·拉登特地帶了一台兩千倍的長焦瓦拉德虛擬實境相機，然後用了大約半個小時，架好了擁有智能跟焦功能的軌道式魔術三腳架。經過反覆實驗，他設計了一套自認完美的拍攝方案，以便將整個行動記錄下來。這是他的特殊愛好，每次在布下行動時，比爾·拉登都會尋找一個制高點，用他的瓦拉德為他們拍攝一部紀錄片，同時也用這個方式監控行動的整個過程。

  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以後，比爾·拉登開始抽菸。抽完三支後，他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四十五分。比爾·拉登將腦袋湊到瓦拉德相機的目鏡上，提前十五分鐘開了機。瓦拉德虛擬實境相機的長焦鏡頭很高端，遠處的香港路一〇〇號在鏡頭裡好像就在眼前一般。比爾·拉登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出乎比爾·拉登的意料。四點鐘剛過十五秒，他看見傑克·拉登按照計劃來到了冰激凌車這裡，身旁還跟著他的副手穆罕默德·李。然而傑克·拉登剛準備把手伸向車門，他和李的腦袋就同時開了花。

  每人都中了三顆子彈，分別來自三個方向。然後，附近的街角或建築物里擁出上百個穿著各色便衣的武裝人員，迅速地進入了香港路一〇〇號。

  比爾·拉登的嘴裡不由得苦澀，他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片刻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微型步話機，啟動了緊急呼叫程序，要求埋伏在其他地方的指揮官迅速帶著部下撤離新唐城。然而，耳機里沒有任何回應聲出現。

  比爾·拉登將微型步話機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腳踩碎，然後掏出手機，用鏡子模式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臉，嘴裡開始喃喃背誦著戚景明的背景資料，轉身往瞭望塔樓梯的方向走去。

  沿著鏽跡斑斑的樓梯，比爾·拉登才往下爬了沒幾步，就聽見有人在透過擴音器，向他喊話，要他馬上投降，把身上攜帶的所有東西包括衣服都扔下來。除了下面喊話的人，比爾·拉登注意到，附近三個鑽井平台的瞭望塔上，有光閃爍。顯然，他正處在三個狙擊點的聚焦火力上。

  因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倖免的可能，比爾·拉登反而冷靜下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昨天，比爾·拉登在冰激凌車上安裝起爆裝置時，他曾經靈機一動，拿出幾塊CF3炸彈，綁在了身上，現在只要他按下上衣口袋裡的起爆按鈕，就能將方圓一百米內的物體都炸成碎片。他做出恭順的樣子，將臉上的平光眼鏡扔了下去，然後把手伸向了上衣口袋。

  就在這時，一陣很細的風聲鑽進了他的耳朵，緊接著一顆子彈穿過他的前額，在後腦勺上開出了一個大大的洞。

  比爾·拉登直接從樓梯上墜落而下。

  「我改主意了，沒想抓活的了。」西南角一個鑽井平台的瞭望塔上，冒出一個紅色的沖天小辮，是小施。

  此時。沖天小辮也帶著小施的臉出現在遠方的一個虛擬屏上，然後占據了整張屏幕。小施的嘴很大，牙齒雪白雪白的。

  雖然是在矩陣系統虛擬的水晶宮裡，但河原細美看見的這個監控畫面跟現實中並無差異。

  中午的時候，河原細美藉助著和雅雅之間的腦內連接，進入了財神的矩陣決策系統，跟精靈、特蕾莎和小白狐，一起觀看了小柯和小施他們對地獄部落的僱傭軍進行的獵殺行動。

  「知道我們向地獄修女買下這支僱傭軍，花了多大的代價嗎？」特蕾莎的聲音好像是從鼻孔里出來的，聽上去有些陰陽怪氣。

  「不妨說來聽聽。」河原細美的手指在水晶長條桌上划來划去，一臉輕鬆地回應。

  「這個說起來有些複雜，我都不知道該用地球上的哪種幣值來衡量這件事，嗯……」精靈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然後抬起頭來，說道，「我們付出的代價，大概夠地獄修女修建三條地獄號或者兩條天堂號海天兩棲船，你在地獄號上待過，應該知道這大概值多少錢吧？」

  「明白了，」河原細美點了點頭，「那是挺多的。」

  「既然知道了代價，你還覺得，讓這些人就這樣白白送死，值得嗎？」特蕾莎微微眯起了眼。

  「值得。」河原細美笑了笑，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理由呢？」特蕾莎問。

  「這些人雖然貴，但如果讓他們真的去跟井下光和顧得滿當面搏殺，估計一點機會都沒有，反正都要死，不如這樣比較有價值。」河原細美說道。

  「哦？」特蕾莎微微挑眉。

  「你們知道跑馬拉松的感覺嗎？」河原細美的腦海里閃現出當年接受殺手訓練時練習長跑的情景，那時候她每天半夜，都會被狐仙逼著，在費切拉馬城的街頭，連跑兩個馬拉松。因為她正在這樣想，水晶宮玻璃幕牆上的虛擬屏里，就出現了她此刻腦海中的情景。

  「馬拉松沒試過，不過，以前我們沒有將意識上傳雲端時，曾經試過登山，高度大概相當於兩個珠穆朗瑪峰。只是這些事情現在都成了一些數位化的記憶，你所說的感覺現在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很真切。」精靈一臉誠懇地說道。

  「除了跑馬拉松或者登山，其實還有一些需要堅持很長時間的事情，包括活著，這些事情做到後來，你肯定會身心俱疲，只能憑著慣性往下扛。這種時候，就怕停下來休息，一休息的話，就再也不想扛了。」河原細美的臉上現出一絲說不清含義的笑容，「之所以讓地獄部落的人去送死，就是想要這一刻他們大功告成後的鬆懈，這樣我們就可以出王牌了。」

  「感覺這種事情雖無從說起，但邏輯上來說，應該沒毛病。」精靈緩緩地點了點頭。

  本章回顧：

  地獄部落小分隊首領比爾·拉登在河南森林打算遠程遙控時，發現行動已經失敗。比爾·拉登準備撤退，被小施當場擊斃。此時，河原細美正通過腦內連接，在財神的矩陣決策系統里觀看了事情的全過程，原來這支小分隊只是財神和河原細美故意放出去的誘餌。針對井下光的行動，直到此時才剛剛開始。

  小貼士：

  地獄部落：地獄修女在蓬萊洲的嫡系部隊，人員由潛伏者、僱傭軍和殺手組成。所有成員都為複製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計一切後果，對同伴和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地獄部落成員的身上有十九個標記，一個地球人身上只要同時擁有三個以上的標記，就可以確認是地獄部落的潛伏者。潛伏者一共有九個等級，上一級的潛伏者能認出下一級的潛伏者，但下一級認不出上一級。大風原來是地獄部落的貂蟬九代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