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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眾友議親

2024-10-05 15:10:22 作者: 蔣世傑

  章教授夫婦返回金谷賓館,心中的疑雲已經散盡,一顆提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裡。他對女兒說:「大鵬這孩子是個有根基的人,女兒有眼光,我放心了。」

  

  章子然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嬌嗔道:「有什麼根基,不就一個農民的兒子,窮得叮噹響呢,你還誇他!」

  「孩子,」章教授認真道,「這就好比一棵樹,根深才能葉茂。沒有根,是長不成參天大樹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

  章子然一下子撲到父親身上,抱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樂,撒著嬌說:「謝謝爸爸,我和大鵬會孝敬您老一輩子的。」她轉身撲進母親的懷裡,「還有您,好媽媽!」

  「行了,」母親疼愛地對她說,「只要你的日子過得去,我才不稀罕孝敬不孝敬的呢。」

  「你這是怎麼教育孩子呢?」章教授望著他夫人說,「百善孝為先,如果孩子真不孝敬你,你又要罵她白眼狼了,到那會兒看你還稀罕不稀罕!」

  「這老傢伙,就知道責備人,我這不是和孩子開個玩笑嘛!」她對章子然說,「咱們不理他。哎,小彭呢,商量你們的事呢,怎麼不見他的面?」

  「原來說要來的,可他們單位有個經濟犯罪案子公開審理呢,公司要他們中層幹部去旁聽。」

  「就是殺雞儆猴唄!」她母親發揮了一句。

  聞曉芸的公審大會結束後,彭大鵬徘徊在審判大廳門口,他在見與不見李爾嬌之間進行選擇——他想見,想和她說幾句知冷知熱的話,安撫一下她那傷痕累累的心靈。但又怕她見著他會不會讓她更加傷心?他這樣糾結著,李爾嬌走出審判大廳,她兩眼紅紅的,顯而易見,她是流著淚旁聽完對她母親的審判的。彭大鵬忍不住跟了過去,跟在她的後面,一直跟到審判大廳附近的一塊草坪旁。這裡有幾尊銅鑄的塑像,其中的一尊,是一位穿裙子的母親正偏著頭欣賞她才幾歲的女兒拉小提琴的瞬間。燦爛的笑容定格在母親的臉上,女兒則沉浸在音樂的天堂。

  「爾嬌,」彭大鵬叫了一聲,李爾嬌停下了腳步,身子靠住那位「母親」,低了頭流眼抹淚。彭大鵬掏出手絹,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手,她抬頭瞟一眼他,接過手絹,背過他擦拭眼淚。

  彭大鵬想開導她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李爾嬌擦去淚水,吸溜了一下鼻子,挺起身抬手捋了捋耷拉到臉面上的頭髮,把手絹遞給彭大鵬,對他說:「你回去吧,免得別人說閒話,傳到你媳婦的耳朵里,不要生出什麼不愉快。」

  「好,」彭大鵬說,「你想開點,又不是生離死別,這樣哭哭啼啼的,你這身體,哪兒吃得消。」

  「謝謝你,」李爾嬌似乎恢復了常態,「我的事你就別管了,你走吧!」

  彭大鵬點點頭,說聲「你多保重」,轉身向金谷賓館方向離去。

  李爾嬌望著他的背影,鼻子一酸,禁不住又流下淚來。

  回到家裡,李森銳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他沒有勇氣去旁聽對妻子的審判,他覺得妻子走到這一步,與他的縱容有關,從這個角度講他也有責任。他見女兒進來,欠起身望著她,想問點什麼,可嘴皮動了動,什麼也沒有說。

  「爸爸,吃飯了沒有?」李爾嬌換了鞋,憂憂地說,「沒吃我給您做去。」

  「不麻煩了,」李森銳長長地嘆口氣,伸過右手輕輕地在沙發上拍了拍,對女兒說,「你過來坐下,爸爸問你話呢。」

  李爾嬌走過去,在她父親身邊坐下來,靜靜地望著可憐的父親。

  「和程少青聯繫過沒有?」

  李爾嬌搖一搖頭。

  「孩子,你倆還有沒有和好可能了?」

  李爾嬌又搖了搖頭。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總不能就這樣長期施下去呀!」

  「還能怎麼樣!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能怎麼樣呀!」李爾嬌抽抽噎噎,悲悲切切。她望著著父親,絕望地說,「爸,您說,好端端的一個家,怎麼就成這樣了啊!我成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沒臉活在這個世上,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李森銳一把攬過可憐的女兒,摟在懷裡,撫摸著她的頭,哀哀怨怨道:「都是爸爸不好,如果當初我要再堅持一下,你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多少約束一下你媽媽,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唉,可惜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呀!」

  「爸爸,」李爾嬌坐正身子,望著父親說,「這不怪您,爸爸。媽媽那脾氣,自己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過來,何況您!」

  李森銳欠欠身,從褲兜里掏出手絹來,輕輕地拭去女兒臉上的淚:「好孩子,咱們誰都不怪,啊。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你就原諒她吧!。」

  「爸爸!」李爾嬌高聲叫道,「她活生生地拆散我自己選擇的婚姻,逼我嫁給我不愛的男人——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短視的嘛,我怎麼能不怪她!她違法犯罪,難道也要原諒她嗎?爸爸,你怎麼還這樣執迷不悟的呀!」

  「好,好,好,」李森銳拉過她的手,「我們不說她了,說你,你要覺得和那姓程的沒有可能和好,就趁早離了,趁著年輕……」

  「爸爸您就別再說了,」李爾嬌忿忿道,「我對這些沒有一點興趣了,您就再別為我操心了。媽媽不在家,我就伺候你,她哪時出來了,我就單過。萬一不成,我出家做尼姑還不行嗎?」

  「你……」

  金谷賓館章子然的房間。

  裡面擠滿了人,除了章子然以及父母,還有林雪峰、齊治平、柳曉燕、胡尚德。彭大鵬一路想著李爾嬌的事,進了門,還沒有從哀傷的情緒中緩過神來。

  「哦,這麼多人,」他的目光投向坐在沙發上的章教授夫婦,上前鞠了一躬,「伯父伯母好!」

  「好。」章教授起身,打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章母也欠欠身,附和著丈夫,讓著彭大鵬坐。彭大鵬坐下來,目光從大家的臉上掃過,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喜慶的神色。

  「伯父伯母來,我也沒陪您二老,實在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是我不讓子然告訴你的。」章教授說,「你有一個好爸爸,一個好爺爺。孩子,你好福氣。」

  「伯父誇獎了,大鵬不敢當。」

  「呵呵,」章教授說,「見你這麼多的朋友關心你的婚事,我心滿意足了。」

  「讓二老大老遠的跑一趟,真過意不去。」

  「不說這些了,你父親堅持要在彭家灣辦你倆的婚事,」章教授直言道,「我和你伯母同意了,你倆沒有不同意見,我看就這樣定下來吧!」

  彭大鵬看住章子然,章子然說:「看我幹嘛,你娶媳婦你說了算。」

  彭大鵬笑笑,他理解她的潛台詞,那就聽從老人的,兩家老人怎麼定下來,就怎麼辦。於是他說:「我同意。」

  大方向定了下來,大家七嘴八舌的,就婚禮所需要的一些具體事項和細節扯了一陣子。林雪峰、齊治平、柳曉燕和胡尚德自告奮勇,分別承擔起了一份工作,彭大鵬的婚事基本就讓他們給承包了。

  枊曉燕承包的是布置新房,她在暗自謀劃自己的工作時,她才發現這項工作的艱巨性,別的不說,光新房就需要三處——彭家灣一處,那是新婚夫婦度過新婚之夜的一處;新娘需要臨時閨房一處;婚後新人的安樂窩一處。前一處肯定布置在彭家小院,閨房無疑布置在金谷賓館章子然的宿舍里。後一處就有待商量了。她把這個問題一經提出,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正在一籌莫展之際,王宏昌敲開了他們的門。

  「呵,夠熱鬧的嘛!」王宏昌本想開句玩笑,見章教授夫婦在,就上前握住他的手,說,「您就是章教授吧?」章教授點頭致意,讓著他坐下,他對章教授說,「聽說您二位來著呢,佟總本來想過來給二位接個風,看看彭主任的婚事還有哪些需要公司出面幫忙的。剛一出門,市里電話召去了,就委託我來了。」

  彭大鵬、章教授夫婦千恩萬謝了一番。王宏昌客氣兩句,從包里掏出一串鑰匙,提溜到手上,對彭大鵬說:「結婚肯定需要房子,這麼大的事也不和經理辦打聲招呼。」彭大鵬想說點什麼,王宏打了個手勢制止了他,接著說,「佟總要我想辦法解決一下,這不,正好有個老職工老伴兒不在了,被兒女接回老家去住了,正在找家兒處理這套房子呢,我就給你盤下來了。等你結完婚,把錢給他湊上就是了。」說罷把鑰匙遞到彭大鵬手上,彭大鵬接過來,對他說:

  「您真是雪中送碳,謝謝您了。」

  「謝舍呢,恰巧碰上這麼個機會,」王宏昌說,「關心的很不夠,還請你諒解。」他站起身,「你們過去看看房子,我就不打攪了。」

  送出王宏昌,彭大鵬對大家說:「你們都是大忙人,都去忙吧。在我這兒消磨時光,我心裡不安哪。」

  「你這是什麼話,」齊治平說,「你為我們做了那麼多,到你的事上,我們都當縮頭烏龜,那還算人嘛!」

  「是呀,我們還商量著怎麼謝你這個大媒人呢,」柳曉燕說,「正好有這麼個機會,你還不給咋的!」

  林雪峰就說:「好了,不跟他廢話了。」他承包的是主東一事,也就是整個婚事的總指揮。從此刻起,他這會兒開始發號施令了,「大家分頭行動,誰管的那灘子事,誰拿方案,報我過目,由彭主任審定後實施。誰用什麼人,自己去招。我把醜話說到前頭,誰把事情搞砸了,誤了大局,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大家聽明白了?」

  大家說聽明白了。就按各自承包的那份工作,分頭去行動。

  胡尚德沒有走,他對彭大鵬說:「哥,手頭緊的話你別跟兄弟客氣,這些年沒有幹什麼,就掙了倆錢。錢是幹什麼的?就是在緊陣子用的,不然掙它幹嘛!」

  「不用了,」彭大鵬說,「有點獎金,子然那兒還有點積蓄,夠了。眼下你也正到用錢的時候,有錢,就用在生意上吧。你的生意做好了,我也高興。」

  「哥你別誤會,」胡尚德認真道,「我這是借的,不成給我打個借條也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用不著,」彭大鵬說,「要不這樣,我先辦著,哪時缺下了,我再跟你借,好嗎?」

  「呵呵,哥還是不給我這個機會。」

  「行了,不說這個了,」彭大鵬起身做出一副出門的架式,「你那事兒剛剛有點起色,不要耽誤了。我這兒的事,能顧上的話,能幫多少幫多少。萬一顧不上,就不要勉強。畢竟,你那是大事,我這是個小事。好了,我想和伯父伯母去看看房子,好讓二老放心。」

  說罷,彭大鵬帶著章子然及其父母,去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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