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梅宥謙對她的愧疚
2024-10-05 15:06:32
作者: 巒
蘇嫵離開之後,梅宥謙打開了那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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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來那不勒斯之前梅宥謙去了一趟東京,他去探望了蘇嫵的小姨,蘇嫵的小姨說她擔心蘇嫵,她告訴他每次蘇嫵到醫院去看她的時候看著臉色都不好,整個人瘦巴巴的,蘇嫵的小姨,隱隱約約的覺得蘇嫵也許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來到那不勒斯之前梅宥謙讓東京的一家徵信社給他查了蘇嫵這幾年在東京過的生活。
東京的徵信社把調查結果寄到了那不勒斯,文件只有兩頁。
很慢很慢的看完那兩頁,等握著文件的手不抖了,梅宥謙這才把文件交給了管家,他讓管家把文件銷毀。
管家走了,護工也走了,梅宥謙把臉頰深深的埋在了手掌里。
一直以來,他一直以為她過得很好,他一直是那樣以為的。
在蘇嫵捐掉了他給她的離婚贍養費之後,梅宥謙曾經在蘇嫵的戶口裡存進了一大筆錢,他深信住在白色房子裡的豌豆公主,過了幾天苦日子,之後,自然會乖乖的學會妥協,在梅宥謙的心裡。
那是一個吃不了苦頭的女人。
可,她壓根沒有去取走那筆錢,也許是不願意,也許是不知道,也許。
那兩頁文件觸目驚心的字眼,讓梅宥謙的掌心濕漉漉一片。
蘇嫵真的讓人大跌眼鏡。
他的前妻真是讓人大跌眼睛啊!
現在,梅宥謙才弄懂了謝姜戈的話,四個月之前我會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四個月之後我不會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
苦難,一旦落在了自己心尖尖的人身上,就被無限的放大。
住在白色房子裡帶著粉色髮夾的豌豆公主,是怎麼度過在那廉價出租屋裡的日日夜夜的呢?又是怎麼強顏歡笑的來到她親愛的小姨,面前露出她一如既往的嬌媚如花的笑顏呢?
呵呵!
天色一點點的在暗沉著,梅宥謙艱難的移動腳步,來到了衣櫃前,他脫掉了病服,給自己換上的乾淨的白襯衫。
蘇嫵喜歡他穿白色襯衫,她討厭他穿灰色襯衫。
蘇嫵還討厭男人剃光頭,在她的眼裡,即使是多麼帥氣的男人,一旦剃掉了頭髮都是醜八怪。
梅宥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再過一個鐘頭,他就要變成醜八怪了,他得在自己變成醜八怪之前弄走她,他的形象在她心裡已經糟糕透了。
在花園裡,梅宥謙找到了蘇嫵,她坐在長椅上,頭靠在一邊的花架上,梅宥謙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果然,在打瞌睡呢!
輕輕的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緊緊的凝視著那張臉,這麼的憔悴這麼的蒼白,他怎麼就就沒有發現的呢?
嗯,眼角有細細的紋了,不過依然漂亮,漂亮得讓人忍不住的想把她藏起來。
可是,不能,把她藏起來她會不快樂的。
小球說對了,她不是任何被搶來搶去的物品,她是她,這麼說來,他還真的是混蛋,當然,謝姜戈也是混蛋,而且,比他更混。
起碼,他沒有讓她哭紅了眼眶。
梅宥謙輕輕的在她的身邊坐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把她靠在花架上的頭移到自己的肩上,閉上眼睛。
暮色一點點的沉下。
蘇嫵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梅宥謙的肩膀上,第一時間想躲開,聽到梅宥謙說,不要動,就一會,就一會。
蘇嫵沒有再動。
梅宥謙說:「蘇嫵,我明天要動手術了。」
「我知道!」
「蘇嫵,你走吧,因為,待會我就會被剃成光頭,我覺得自己那個時候一定很醜,你不是討厭剃光頭的男人嘛?」
「梅宥謙。」
「噓!都叫你不要動了。」梅宥謙重新讓蘇嫵的頭回到了自己的肩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變成所被她信任著的聲線:「聽我說,蘇嫵,在來見你之前,我是野心勃勃的,我相信憑著我的能力,我可以把你帶回家去,可以讓你再次變成小球的媽媽,我的妻子,可,好像我錯了。」
「蘇嫵,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今晚你就回去,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重新站起來的,還有……」梅宥謙頓了頓:「昨晚,小球把我狠狠的臭罵了一頓,她說我把你當成一件物品,仔細想想還真的是。」
「我想,我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喜歡你,如果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的話,那麼,在第一個時間裡,我應該做得到事情是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不讓你知道我生病的事情,而不是用我生病的事情來威脅你,甚至於還想用這樣的手段讓你心軟,從而達到讓你回到我身邊的目的。」
「自始至終,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你會不會傷心這個問題。」
「蘇嫵,你說這是哪門子的愛!」
梅宥謙用這自己的臉頰去蹭著她的頭髮,那柔軟的發末把他的心熨得一片柔軟,嗯,這樣就足夠了。
終於,商人梅宥謙也愛過人了,是那種不計較成本的痛痛快快的愛了一回了。
接下來,他要當一回賠本買賣的商人。
「蘇嫵,對不起,我和你撒謊了,其實,醫生說我的手術成功率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五,可是,我改了我的病歷,我把百分之八十五的成功率篡改成為了百分之五十,我讓醫生把原定的手術時間推遲十天,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看到我小小的病發症狀,當然,我很簡單的就可以把我的病發症狀誇大,比如,讓你看到的我大量脫落的頭髮,其實,我的頭髮脫落得沒有那麼多,你看到的那些,有一些是用別人的頭髮來充數的。」
「梅宥謙,夠了!」冷冷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她走了,一句話也沒有說的離開了,三寸高的高跟鞋鞋跟踩在了花園的石板路上,暮色下,她的肩膀挺得直直的暗色束腰小外套讓她的身姿搖曳婀娜。
那有著婀娜多姿身材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曾經的妻子,叫蘇嫵。
蘇嫵,蘇州的蘇,嫵媚的嫵。
據說,她的媽媽在懷孕時夢見了蘇州河,夢見了站在蘇州河邊嫵媚多情的女子。
當晚,蘇嫵離開了醫院。
「那個東方女人走了,小謝也跟著走了。」年輕的女孩子念念不舍的說著。
據說,那個東方女人和小謝是一切離開的,那兩個人離開的時候還鬧出了點事。
在這裡的十幾名醫護人員,都有幸看到被女孩子們捧上天的小謝的倒霉樣子,據說,在大庭廣眾之下,東方女人對小謝又是踢的又是罵的,她罵他是臭男人,她說你們男人都自私自大,虛偽,混蛋,變態,神經病。
奇怪的是,小謝聽著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姑娘們就開始懷疑,小謝是不是有受虐的體質。
管家一個字不漏的把他看到的情況告訴梅宥謙,說道蘇嫵拿皮包沒頭沒腦的打謝姜戈時他很高興,聽到蘇嫵罵謝姜戈時他也很高興。
梅宥謙想起了那個時期在曼谷,蘇家的豌豆公主化著大濃妝找到酒店時的模樣了,乖張愛裝,但也生機勃勃。
會生氣就好,會生氣就好。
梅宥謙想起了謝姜戈某一個時期的喃喃自語,那時,有一位從東京的朋友來看他,地道的京都話響起時,她第一時間的把頭垂下,然後慌慌張張的離開,站在一邊的謝姜戈表情哀傷,東京朋友離開之後,謝姜戈喃喃的說著,我會把她找回來的,會的……
半個鐘頭之後,梅宥謙變成了豌豆公主討厭的光頭醜八怪形象,在被推進手術室之前,梅宥謙對著他的親人朋友說,等著我。
梅宥謙做手術的時間是在禮拜三,禮拜五的時候,蘇嫵接到了報平安電話,電話是管家打來的,說梅先生已經度過了手術危險期。
接到管家的電話時,蘇嫵正坐在了那匹小馬兒的馬背上,謝姜戈站在馬下他的手握著馬的韁繩。
謝姜戈說在他去波士頓之前,要教會蘇嫵騎馬,而他去波士頓的日期就定在明天。
現在,蘇嫵已經開始會一點點了,現在,他們正站在農場的曠野上,這是一個陰天,從一早起來就烏雲密布,瑪莎說今天天氣預報了會下大雨。
在漫天密布的烏雲下,謝姜戈放開了他手中的韁繩,他的手握著她的手,他誘惑著她,蘇嫵,想體驗飛起來的感覺嗎?
蘇嫵低頭看著謝姜戈,沒有回答,她現在的腿有點抖,剛剛從馬上摔下來好像給她留下了後遺症了。
「不要害怕,蘇嫵。」謝姜戈昂著頭,對著她微笑:「飛起來的感覺很棒的,閉上眼睛,風在你的臉龐上,你會感覺那自由,永無止境。」
謝姜戈揮動著馬鞭,蘇嫵搖頭,謝姜戈朝著她丟了一個飛吻,手上的馬鞭狠狠的落在了馬的屁股上。
被打疼了的馬一聲長長的嘶叫,蘇嫵的身體被提了起來,她的臉慌張的轉向了謝姜戈,謝姜戈對著她大喊:「不要害怕,蘇嫵,跑起來,就像,那年,我們站在那個湖邊,你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起跳到湖裡去。」
「蘇嫵,你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做到。」
你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做到,緩緩的,蘇嫵閉上了眼睛,她的手緊緊的抓住了韁繩,第二聲馬鞭聲音清脆響起,馬在開始奔跑。
四面八方的風來到了這片曠野上,來到了她的臉頰上,隨著馬奔跑的速度加快,迎面而來的風開始灌進耳朵里,發出嗖嗖的聲響,那些聲響闖進了心裡,心裡乾枯的領土開始有了裂縫。
遠處,謝姜戈的聲音抖落在風裡頭,蘇嫵,不要害怕,我在這裡。
謝姜戈的聲音隨著風,也來到了她的心上,心上裂開的縫隙淌出了柔柔的水流,緩緩的,蘇嫵睜開了眼睛。
謝姜戈真的在那裡,蘇嫵腳往馬肚子一夾,馬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蘇嫵掌握著韁繩讓馬兒圍著謝姜戈轉圈奔跑。
每轉一圈就可以看到謝姜戈,每轉一圈就可以看到姜戈。
正午的日光衝破厚厚的黑色雲層,垂直。姜戈就站在垂直的陽光下,在她每轉一圈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看到謝姜戈在那裡,真好。
蘇嫵對著謝姜戈笑,站在圈子裡的謝姜戈就像呆子似的,她笑他也跟著他傻傻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心裡一動,蘇嫵對著謝姜戈傻笑的臉扯開了喉噥。
「姜戈,我們晚上去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