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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第二人格

2024-10-05 14:58:28 作者: 巒

  平日裡大多穿著訓練服的女成員們有的換上了傳統裙裝,有的穿著時髦的小禮服,排起了長長隊伍。

  她們手裡拿著鮮紅的玫瑰花束,待會,她們將帶著精心挑選的玫瑰花去見站在廣場上英俊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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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陽光正好,布拉格廣場上空天高雲淡,二十歲的許戈斜靠在查理橋上,看著布拉格最老的廣場上所發生的一切。

  她在這裡已經站了很長一段時間,從太陽初初升起,到此時此刻日當正午。

  1942的女成員把她們手中的玫瑰花鋪滿了整個廣場。

  在滿目滿目的鮮紅中,1942第二任領導人把代表著1942理想的向日葵勳章別在新任領導人左肩上。

  這是1942新任領導人的就職儀式。

  透過廣場大屏幕,許戈看到坐下最前排的1942老成員們一個個老淚縱橫,這還是1942建立以來在捷克的領土舉行的就職儀式,嘉賓席上還坐著應邀前來的若干位捷克政府官員。

  這一切都是新任領導人的努力,友愛和平,和睦相處。

  在國土面積有七萬八千八百六十六平方公里的捷克有那麼一處特殊的地方,那處特殊的地方位於捷克和奧地利的交界處,面積大約在四百平方公里。

  那四百平方公里原本為一名愛爾蘭人貴族所擁有,愛爾蘭人在蘇聯還沒有解體之前買下了那四百平方公里。

  他花了大半輩子時間在那四百平方公裡面積的土地上建築城堡,水利工程,修路,種植葡萄。

  愛爾蘭人臨死之前把那四百平方公里無償獻給1942組織,1942按照愛爾蘭人要求把總部搬到了那裡。

  那四百平方公里後來雖然被劃分到捷克領土,但由於捷克政府缺乏相關說服力的文件,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四百平方公里淪為1942大本營。

  多年來,捷克政府一直想方設法討回那四百平方公里,這期間捷克政府和1942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

  但這不和諧因素在1942新任領導人的努力下,一切正往著好的方向發展。

  捷克政府讓1942領導人來到他們的廣場舉行就職儀式,而且還派出官員參加新任領導人的就職儀式,這在以前是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就像是1942小成員們口中說的那樣: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我們藍色路西法。

  1942第三任領導人現在最被大家所熟知的名字是帕特金。

  在他身上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厲列儂,更早之前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許醇,當他還叫許醇的時候他還是住在許戈心裡的「那個人。」

  許戈經歷「那個人」所有的階段,不管他叫許醇,還是叫做帕特厲,還是叫做厲列儂。

  在許戈心裡,他有屬於他獨一無二的名字。

  阿特——

  現在,那個廣場上、被幾十萬人所擁簇愛戴的英俊青年還是她的未婚夫。

  原本,這應該也是屬於她驕傲的時刻。

  可此時此刻泛上許戈心頭的是淡淡的惆悵,從此以後,他將屬於更多更多的人。

  最後給厲列儂獻花的是伊莎貝爾。

  那是前任領導人從愛爾蘭帶回來的孩子,凱爾特後裔,被帶回來時就只有一丁點,可現在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樣。

  獻完鮮花之後,小姑娘似乎在和他們的新任領導人說著悄悄話,厲列儂彎下腰,伊莎貝爾惦記了腳尖,唇貼上厲列儂的額頭。

  可以想像的是,此時此刻小姑娘一張臉肯定樂開了花。

  最後一名獻花者把玫瑰花放在台階上,遍布整個廣場的紅色玫瑰讓巴洛克利時期建築群浪漫而多情。

  第一發禮炮響起,上任領導人和新一屆領導人完成交接儀式。

  廣場掌聲雷動。

  在雷動的掌聲中特屬於慶祝1942新任領導人誕生的無數彩色絲帶從天而降,風把部分彩色絲帶吹到許戈頭頂上的那方天空。

  天空倒影在伏爾塔瓦湖上。

  低頭,凝望著伏爾塔瓦湖湖水。

  爸爸,看到了沒有,他長成您所想要看到的模樣了。

  即使已經知道爸爸的身份,但在許戈心裡更願意稱他為五金店的老闆,五金店老闆是在墨西哥城離開的。

  離開耶路撒冷之後他們去了墨西哥城,住在墨西哥城的那段時日他們遭遇了墨西哥城十七日的無警日。

  墨西哥頭號毒販被逮捕的當晚,墨西哥所有毒販聯合了起來,對警察展開瘋狂的報復。

  光一個晚上他們就殺死了百分之八十正在值班的警察,不僅如此他們還封鎖了大半個墨西哥城,控制了近一半的街區,斬斷了人們和外界取得聯繫。

  墨西哥城開始進入無警日。

  當時,許戈所在的街區也落入墨西哥毒販手中,時不時的槍聲響徹白天和黑夜。

  甚至於墨西哥毒販們玩起了殺人遊戲,在街上逮到看不順眼的人就殺,以至於人們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那些人開始敲開每家每戶的門。

  那時「誰家的爸爸被殺了」「誰家的女孩被帶走了」「誰家媽媽橫屍街頭」這樣的傳言不絕於耳。

  無警日的第十天深夜,許戈被打扮成為墨西哥男孩,一家人在數十位陌生人的帶領下離開他們的街區。

  可在撤退中他們遭遇了墨西哥毒販的狙擊,躲在麵包車廂後面的許戈看到五金店老闆的身手。

  那個糟老頭,真的把她騙得好慘,不僅這樣梅姨也騙她。

  最後,連阿特也騙她。

  在延綿不絕的槍聲中,在邊戰邊撤退的戰術中,五金店老闆是最後的那道防線,從他手中射出的子彈彈無虛發。

  他用光了他最後的一顆子彈,最後那顆子彈十分的神奇,直接引爆了一直對他們緊追不捨的那輛車的車油箱,失去控制的車直接撞上了路邊的加油站,巨大的火龍變成了阻擋追擊者們不可逾越的那道防線。

  在沖天的火光中,許戈看著五金店老闆笑得心滿意足,數架直升飛機從他們頭頂上飛過。

  被抬上直升飛機時,五金店老闆已經一身的血,他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爸爸現在告訴你,那個時候,你撿到的那枚海豹突擊隊勳章是我的,你會不會少生爸爸一點氣。」

  許紹民,以1942秘密成員的身份成為美國海豹突擊隊隊員之一。

  在服役期間曾經多次參與反恐任務,出色的成績讓他在退役時拿到了代表著海豹突擊隊最至高榮譽的勳章。

  退役後,他把從海豹突擊隊學到一切教給1942新成員,後被推薦成為1942第三任領導人的教官。

  這是五金店老闆葬禮舉行的當天許戈所知道的,梅姨紅著眼眶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她。

  那一天,許戈知道了1942,知道了她的多次搬家都源於1942的一個傳統,他們的領導人在未成年之前不能公開身份,不僅不能公開身份還必須到最惡劣的環境下生活。

  而梅姨的身份則是頂著1942成員的秘密身份被英國情報局錄取,數年後進入軍情六處。

  離開軍情六處後她的身份變成了影子間諜,精通各種偵查、反偵查術,後成為1942未來領導人的導師,和許紹民搭檔成為1942未來領導人的輔導者。

  五金店老闆舉行葬禮的當天,有數千人來送他,在這數千人中有一半人曾經接受過他的訓練,現在這些人都是1942的中堅力量。

  許戈還在葬禮中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眸,那雙眼眸的主人是一位年紀大約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孩。

  年輕男孩表情悲傷,透過黑壓壓的人頭在凝望著她,透過黑壓壓的人頭她回望著他,嘴裡蠕動著,想要說點什麼可就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更多的人擋在她和他之間。

  當許戈再想在人群中尋找那雙眼眸時。

  眼眸的主人早已經不知所蹤。

  載著爸爸骨灰的小船行駛在伏爾塔瓦河上。

  伏爾塔瓦河上是查理大橋,當爸爸還是一個英俊的男人時就是從查理大橋離開,之後他再也沒有回到屬於他夢想中的那片家園。

  小船從查理大橋橋下經過,爸爸的骨灰被灑落在伏爾塔瓦河上,小船穿過查理大橋時骨灰盒已經空空如也。

  站在船上,許戈放聲大哭。

  梅姨把她抖動個不停的肩膀轉向了厲列儂。

  「阿特——」

  他環住她,把她不停抖動的身體緊緊環在懷裡,他已經有了足夠寬闊的胸懷和臂膀。

  一個禮拜後,在梅姨的見證下,許戈和厲列儂定下婚約。

  戒指是梅姨給他們挑的,在他給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剎那,許戈實現了耶路撒冷老城裡的特屬於她的一千零一夜。

  就像那不知道名字的巴勒斯坦婦人的那個故事一樣:她要和他肩著肩,走過那些荊棘道路,直到他戴上了王者之冠。

  第二發禮炮響起時,許戈沿著查理橋的另外一端。

  日落時分,許戈回到她和厲列儂的共同住所,位於伏爾塔瓦河河畔的公寓,那是厲列儂媽媽留給他的房子。

  公寓式是那種老式公寓,黃牆紅屋頂在日曬雨淋中褪去了原本鮮艷的色彩,樓梯採用環形設計,樓梯板已經好久沒有維修,腳要是踩重了依稀可以聽到它們發出不滿的抗議聲。

  他們的公寓在二樓,打開窗就可以看到伏爾塔瓦河延綿不絕的河水。

  這個老式公寓也是厲列儂和許戈在布拉格的落腳點。

  大多時間裡這間公寓的門都是緊閉著的,她和厲列儂在公寓另外的房客眼裡是在外地工作的情侶。

  包括1942的一些成員都以為許戈早就和厲列儂住在一起,他們是住在一起沒錯,可在這所公寓裡她和他有各自的房間。

  許戈心裡是盼望兩張單人床在某一天變成雙人床,可厲列儂沒說,許戈也不好意思說。

  不能再丟臉下去了,許戈在厲列儂面前已經很丟臉了,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都是她死皮賴臉要來的。

  公寓空間不大,她和他的房間分別在左右兩邊,靠近門那邊是廚房洗手間,靠近窗則是方形客廳。

  沒有開燈許戈直接打開電視,音像直接出來《燃情歲月》的電影原聲帶,許戈很喜歡這部電影的音樂,大氣磅礴中帶著蒼涼。

  關於這點梅姨老是說她「怎麼喜歡這種老頭子才會喜歡的東西。」

  梅姨說對了,許戈對於這片影片的執著還源於它也是五金店老闆的心頭好。

  爸爸曾經和她說,等他退休了會效仿影片中的上尉在達拉斯買下一處農場,像達拉斯的牛仔們一樣生活。

  昏暗的空間,流暢的旋律加重了困意。

  昏昏沉沉中有人打開燈,輕輕的腳步聲來到她面前,眼睛也沒有睜開,叫了一聲「阿特。」一般出現在這裡不會有第二個人。

  幸災樂禍的笑聲響起,許戈迅速睜開眼睛,手第一時間找到了槍,音響跳動的霓虹微光中,一張臉近在眼前。

  看清楚來人後槍不動聲色放了回去。

  朝著那張臉沒好氣的:「怎麼到這裡來?」

  笑得幸災樂禍的人是完成最後獻花的伊莎貝爾。

  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小姑娘大大咧咧的在許戈身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無比快樂的宣布:帕特讓我來的。

  伊莎貝爾就像昔日許戈,心眼多得讓她都想揍她一頓。

  「你的房間在左邊,帕特的房間在右邊。」小姑娘得意洋洋:「這讓我很高興。」

  可真單純。

  許戈咧開嘴:「可我們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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