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

2024-10-05 14:52:39 作者: 巒

  次日,溫言臻來到梵歌彩排現場,帶著大得令人咋舌的花束,在現場所有女孩張大的嘴型中,把那大花束丟進垃圾桶里,溫言臻拂袖而去。

  

  這天,梵歌和溫言臻開始冷戰,經歷過被下藥的事件,洛長安出院後乖巧的很,話也少些,老在房間發呆有時候梵歌和她講話,她聽著聽著就走神,走完神後就抱住梵歌,一遍遍的說著,梵歌,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這個時候這個瘦小的身軀總是烙得梵歌心裡難受。

  除夕,梵歌和溫言臻冷戰的第五天。

  姑媽有除夕夜到大嶼山寺廟守歲祈福的習慣,最近幾年,由於姑媽的身體日漸不好梵歌都會陪著她一起,上午十點多鐘的時間,她們準備出發,小溫公子主動要求一起去,話雖然是朝著姑媽說的眼睛盯的是梵歌。

  姑媽沒有讓溫言臻同行,因為溫景明夫婦每年都會在家了舉行除夕派對,這種派對一般都是商場人士擴展脈絡的名利場,作為溫家唯一的繼承人溫言臻需要多多接觸此類的宴會。

  溫言臻手中拿著梵歌的圍巾,想把圍巾搭在梵歌的脖子上,梵歌避開身體,小溫公子的手落了個空。

  剛剛到溫家來不久的小女傭一時忍俊不禁,在不識好歹的笑聲中,溫言臻把圍巾狠狠的往小女傭臉上丟。

  梵歌別開臉去,恰好的看到站在房間窗前的洛長安,她那張臉模模糊糊的映在玻璃窗上,梵歌對著洛長安揮揮手,本來是想帶她一起的,可姑媽說山里濕氣重,在隱隱約約中梵歌是感覺到姑媽不喜歡洛長安的。

  窗戶那邊,洛長安也對梵歌揮手。

  凌晨時分,梵歌開著車,車子開得極快,現在她正在回溫家的路上,除夕鐘聲過後一種念頭驅使著她,梵歌,快回家,快回家。

  送姑媽回住處,她就開車,一路狂奔,維多利亞港上空的新年煙火耀得她眼睛睜不開。

  凌晨兩點鐘,她終於打開溫家的大門,隨著電子門緩緩敞開,整個建築依然燈火輝煌,派對現場的落地玻璃印出人影憧憧,梵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在通往派對的幽暗走廊上,已經有幾對男女迫不及待的身體交纏,酒精讓他們無所顧忌,這就是香港所謂豪門最為典型的派對方式,前半程是名利場後半程是聲色場,暗夜和酒精讓他們撕掉了道貌岸然,腰纏萬貫的男人和為了某種目的參加派對的女人一拍即合,有的直接會上派對主人指定的房間,有的圖刺激會選擇一些奇奇怪怪的場合,如洗手間的馬桶上,如樓梯的扶手上,如他們開的豪車上,如幽暗的走道上。

  宴會現場就只剩下若干喝得身體也動不了的嘉賓,還有忙著照顧他們的服務生,溫家的三位主人都不再。

  梵歌的心開始突突的跳著,她去了溫言臻的房間,溫言臻的房間沒有人,傭人告訴梵歌他們沒有看到少爺。

  梵歌的腳步沒有章法,在這座她住了十九年的房子裡,她竟然發現自己迷路了,期間,還有喝的醉醺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來摸她的臉。

  也不知道怎麼的,梵歌就來到洛長安的房間,機械性的敲門,機械性的重複著,長安,開門,長安,開門……

  門打開,洛長安站在門前,一臉潮紅,穿著她帶來的大羽絨服,羽絨服包著她小小的身體。

  梵歌進入房間,房間很亂,毛毯上擱置著洛長安帶來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有酒,酒杯,還有濃濃的酒精味。

  「你喝酒了?」梵歌問,聲音空洞得連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嗯,我睡不著,就從廚房偷來出一點酒。」洛長安低低回答著。

  那酒的香氣梵歌認得,愛爾蘭甜酒,用橄欖,龍舌蘭,還有極少量的花露加上糖精製作而成,喝起來最初是甜的一會是甘的最後留下舌尖的是苦澀。

  這酒梵歌也喜歡喝,也常常會偷來喝。

  「那麼,喝完酒後你睡得著嗎?」梵歌木然的目光落在那張凌亂的床上,片刻,移了回來,落在洛長安潮紅的臉上,一向,洛長安的臉色大多數都是那種不健康的蒼白。

  是因為那愛爾蘭甜酒嗎?愛爾蘭甜酒讓洛長安的臉色變得如此的明媚嗎?

  「嗯,睡了一會就被你叫醒了。」洛長安說。

  這座不夜城仿佛把屬於它的璀璨迷離都帶到這房間裡來了,迷迷濛蒙的燈光,甜膩的愛爾蘭酒香充斥著的空間是晦澀難明。

  梵歌呆呆的站著,眯起眼睛,這個房間開始變成一直轉個不停的旋轉木馬,最後,目光落在橘子色的長窗簾上,這窗簾還是梵歌親自挑選的,以前的這個房間的窗簾是深咖色的,梵歌嫌那窗簾太過於沉悶,像洛長安這樣年紀的就應該多接觸一點明媚跳躍的顏色,為了這塊窗簾她可是走了好幾個家居城。

  現在,它直直的垂著,就像在這幾天她在彩排用的布幕,無意識的盯著那窗簾,無意識的想起在彩排時候,她的同學總是在那布幕下對她扮鬼臉,別人也都看不到她。

  這窗簾也大,大得都可以裝得下她的三個同學,而且可以做到不被發現。

  仿佛,她久久的凝視有了特異功能,橘子顏色的落地窗簾微微的動著,著魔般的,梵歌移動腳步。

  腳步剛剛一動,洛長安就問,梵歌,你找我做什麼?

  做什麼啊?梵歌歪著頭,想,其實她也不知道,只是走著走著看到這房間還有些許的燈光就來了。

  「我找你啊……」梵歌盯著房間牆上的壁燈:「我看到你這裡的燈還亮著,就找你來了。」

  「哦……我都忘了關燈。」

  梵歌點了點頭,繼續移動腳步,向著窗一步步的。

  「梵……梵歌,你要做什麼?」背後的那個聲音有些的抖。

  「開窗,」梵歌指著窗戶:「你房間的酒精味道太濃烈,這對睡眠不好。」

  舉行移動著腳步,眼看就要觸到窗簾。

  「梵歌,有件事情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情?」梵歌停下腳步,一顆心突突跳著。

  洛長安一步步走來,從背後環住梵歌的腰,低聲的。

  「梵歌,其實我們的媽媽不一樣,其實,你是爸爸糊裡糊塗的和外面的女人發生關係生下的。」

  梵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這件事情終於被赤裸裸的攤到檯面上來了,應該是那樣的吧,也應該是這樣的吧?

  這個結果她早就猜到,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位僧人講的那樣,你掌心的紋理註定你會經歷過很多,經歷得越多那條路就會越發的漫長。

  「可是,梵歌,那些我不在乎,在我的心裡你是最了不起的姐姐。」洛長安說。

  梵歌掰開洛長安圈在自己腰間的手,回頭,深深的吁出一口氣,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是啊,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不告訴多好的,起碼,她會覺得自己沒有那麼的可憐,也許人們會說,知足吧,你過的是一種誰都羨慕不來的生活,可是,梵歌很想狠狠的告訴說這樣話的人,光鮮亮麗的生活有個屁用。

  光鮮亮麗的生活會幫助你處理,你的第一次生理期來的時候的那種尷尬和害怕嗎?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梵歌喃喃的問著,喃喃的念叨著,不告訴我該有多好的。

  「白天我不敢說,就喝了點酒我才敢說。」洛長安吶吶的。

  合情合理,梵歌點了點頭:「那麼,把這個說出來心裡舒服點沒有?」

  洛長安垂下頭。

  手摸了摸她潮紅的臉頰,梵歌再點點頭:「洛長安,這是你給我的新年禮物嗎?」

  周遭的一切迷迷濛蒙起來:「把這些說出來,表達你不在乎來證明你的豁達和偉大?說完這樣你就舒服些了,可你從來沒有去想我願不願意聽,就像你輕描淡寫的說著你要死了來到我身邊,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情感。」

  「長安,一個人的心也就那麼一點,能承受的有限,你懂嗎?」

  行屍走肉般的離開洛長安的房間,淚水沿著眼角淌落,其實,洛長安說的那些她他媽的不在乎,她只是好奇那個把她帶到世界的女人長什麼樣子,和自己像不像。

  「她活著嗎?」這話梵歌都不敢問洛長安。

  萬一洛長安回答梵歌她不在了,她心裡又該得難過很長很長的時間,心也就那樣一點點。

  這個夜晚她很累,開車開了那麼長時間的路。

  走著走著,身材高大的男人和梵歌擦肩,他很禮貌的叫了一聲「洛小姐」,那是言翹的得力助手外加情人,言翹在山頂給他買了大房子,現在,他白色的襯衫上還有口紅印,淡淡的。

  走著走著,對面迎來了言翹,對於自己的出現言翹好像沒有多驚訝,在圓形阿拉伯式的歇腳處,言翹主動說,梵歌,你是想找小臻嗎,他和他爸爸一群人正在看維港的煙火秀。

  從長方形的窗可以看到被染紅的天光,怎麼?今年的煙火盛演特別持久,想想也對,溫家給香港政府的這場煙火秀開出五千萬的贊助支票,據說,今年贊助維港的煙花盛演比去年來得多很多。

  「梵歌,老早以前,我就承認了你是小臻未來妻子的身份。」細小的煙夾在言翹的手指上,配上她紅艷艷的雙唇,嫵媚,風情萬種。

  溫言臻的眼睛很像言翹,狹長,咪起眼睛時就像讓人陶醉的風景線。

  「梵歌,之所以承認你的身份,不是因為那個臭小子的威脅,而是我不討厭你。」言翹說。

  嗯,這樣啊,如果在平時,梵歌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高興壞的,不過,今晚這話聽在心裡也就興致缺缺。

  要知道,梵歌有一半多以上的同學都把言翹當偶像來著,言翹可是真真正正的名女人,漂亮,果敢,睿智,得到這樣名女人的認可是何等榮耀的事情。

  「梵歌,我相信你會勝任小臻妻子這個角色的。」言翹拍了拍梵歌的肩膀。

  那根煙點完,言翹離開。

  梵歌來到頂樓,如言翹所說的那樣,溫言臻和溫景銘一眾人正在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看煙花。

  言翹沒有騙她,只是,梵歌覺得不知怎麼的溫言臻的背影讓她看得眼睛酸楚。

  轉頭,梵歌回房間,現在她不需要愛情,更需要的是床還有暖洋洋的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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