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扣炭火,不背鍋
2024-10-05 12:49:13
作者: 懷魚
沈嘉懿整理好衣裳,手握帳本,便朝著正堂走去。
她身著紫色長襖,外護袖鑲貂狐皮,臉色因爐火被烘的泛紅,眼眸卻清明的如同泉水一般,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安詳而又富貴的氣息。
沈嘉懿剛走到屏風處,便聽到屋內人尖言細語的談論道。
「瞧瞧掛著的那字,得不少銀子吧。」
「哎呦呦,還有那花瓶,瞧著還是從沒見過的樣式。」
沈嘉懿心中暗自發笑。
溫家好歹也是世代為官,雖比不上有爵位在身之人,但好歹也算個鐘鳴鼎食之家。怎麼到了這一代人,便一個個都鑽到了錢眼子裡去了?
「夏夫人這是在嘀咕些什麼,不如與我一同說道說道?」
沈嘉懿繞過屏風,便看到了坐在屋裡的主僕二人正邊環顧著屋內的裝飾,邊低頭耳語著。
「哎呦,我們能說什麼,可別耽誤了沈娘子這個大忙人的功夫。」
夏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開了口,顯然是因著沈嘉懿冷待一事生氣。
沈嘉懿伸手倒了一杯茶,又將茶盞推到夏夫人面前。
「夫人可是吃了炮仗來的?話說著都要炸了,聽著真叫人不舒服。」
「連炭火都沒有,哪還炸得起來呀。」
沈嘉懿將發炭火的帳本掀開,放到了桌子上。
「我初次管家雖然不比旁人順手,可也不能讓人平白冤枉了去。瞧,這發了多少炭都是記好了的,可沒少了你們房中的。」
夏夫人掃了那帳本一眼,隨即發出一聲冷笑。
「呵,還說沒少呢。你看這上面寫的,這個月二房和三房就只分得了四十斤的黑炭和十斤的銀霜炭。比往年足足少了十斤,一個月是十斤,三個月就是三十斤,平攤到院子裡的人,就是每人得挨凍上幾天。若是再因此得個病啊災的,可讓人怎麼活啊。」
沈嘉懿低眸淺笑,「夫人此言差矣,往日的行情與今年可是不同了。府中進少出多,老爺少爺們官場上也正是關鍵的時候,府中銀子都去打點關係用了,哪裡還能多給您添幾斤炭呢。」
「沈娘子這話可說的不地道。」
李嬤嬤眼眉一橫,便瞪著那牛眼開始說道起來。
「若是三房人炭火都少了那也就罷了,可只有二房和三房的炭火少了,大房的炭火卻比從前要多上許多,這是個什麼道理?」
「是呀,這是什麼道理。」
夏夫人重重拍了下茶几,越說心中便越是氣憤,「若不是今個我去問了問岳管事,恐怕還要被你這個丫頭片子蒙在鼓裡呢。」
「就是。沈娘子也別怪老奴說話難聽。您是大房的人不錯,可這明目張胆的偏心偏到沒邊可不行。咱們溫家一直以來都是三房和睦,若是因您鬧得不高興了。這罪名您可擔不起。」
沈嘉懿聽著這話,心中暗自咀嚼著「三房和睦」這一番話,只覺得好笑。
可偏偏世人慣愛些虛與委蛇的謊話,哪怕是平日裡為了一些東西整的頭破血流了,面上還是要裝作一副兄友弟恭的假面模樣來,就是不能被旁人知道自己府中那些小齟齬。殊不知別人都等著看笑話呢。
沈嘉懿知道二房一直都有小心思,也樂得這溫家兄弟反目成仇才好呢。可今日這炭火一事,確實不是她有意為之。
「夫人恐怕誤會了。這炭火份例是有定數,總共就那麼些東西,這家多些,那家就少些。二房三房都未添新人,我們大房卻是多了不少人,這攤下來,大房分的炭和份例多些不也合理?更何況,還有聞香閣哪一位呢。母親出口,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夏夫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李嬤嬤有些渾濁的眼睛驟然亮了亮,訕笑問道,「不知聞香閣的那位分到了多少炭火?」
沈嘉懿笑了,她正是想將話題扯到這來呢。
「李嬤嬤可真是問對了。按理說良妾的屋裡一個月也就有個十斤的黑炭。可夫君體貼,母親慈心,說玉娘病還未愈。給聞香閣的炭火自然是要多些。」
「別說這些廢話,你只管說,給她的炭火到底多了多少?」
沈嘉懿伸手比了個數,「比我的份例,還要多上十五斤呢。」
「多少?三十五斤?」
李嬤嬤猙獰尖叫起來。
夏夫人面色更不好看,眼神中像是淬了毒似的,陰沉說道,「你方才還說大房不曾貪去,可這聞香閣多出來的炭火,你怎麼解釋。」
「聞香閣那位,份例雖是多了許多,可走的並不是府上的帳目,而是私下補貼的。咱們也不好多說什麼不是?」
「私下補貼?呵,怎麼一家人還要分個遠近親疏了,這雖說是補貼的,可說到底還不是溫家的銀子。真是占了便宜還想要個好名聲。呸,真不要臉。」
「夫人先別動怒,此事您就算再急也沒用,您找我鬧也同樣沒用。我雖名義上拿了個掌家的權,可實際上什麼都沒有。這您也是知道的,」
沈嘉懿將身段放低了些,邊挑唆著讓夏夫人的矛頭指向王夫人那邊,邊又看似規勸,實則煽風點火。
「我昨個還問過母親呢,說此番炭火分配恐有不妥。可母親解釋的也讓我心服口服。她說,溫家的銀子除了俸祿外,其餘便是她從王家帶來的嫁妝鋪子了。既然大房出的銀子多,那用的多些也未曾不可。」
「好啊。」
夏夫人拍案而起。
「說了這麼多,原來還是嫌棄我們其他兩房掙不了銀子,不把我們當一家人呢。合著當初不讓分家的是你們大房,現在將銀子分的清楚的也是大房。真是好話壞話都被你們一個人給說了。」
沈嘉懿也忙站起身來,拉住夏夫人的手就規勸道,「別別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笨嘴拙舌的,也解釋不清楚了。反正我說的話,可不是母親的意思。」
夏夫人反握住了沈嘉懿的手,搖頭道。
「不管她什麼意思,反正我們二房不能吃虧。你既然解決不了,那我便去找那真正管事的人去鬧。」
夏夫人說著,甩衣便往屋外走去。
「夫人走好,天寒地凍,可要小心腳滑。」
沈嘉懿朝外喊著,並未出門相送。
「郡主,她去鬧事,到時候王夫人怪罪的可是您。」忍冬扯著帕子,有些鬱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