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姑

  胡鐵柱微不可察的輕嘆一下，卻仍被呆在他身邊的張春枝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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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拍了拍胡鐵柱的手才說道，「不要多想，咱們誰也不靠，咱家也會過的比別人好！」

  胡鐵柱咧開了嘴，「我知道，我媳婦是最要強的！」

  張春枝笑了一下，「我去做飯再給你熬點粥！」

  胡鐵柱點頭。

  可胡小萌卻知道，兩人的心裡都有些不舒服！

  卻在這時，聽到走到院子中的張春枝一聲驚呼，「大姐，你怎麼來了？」

  胡小萌就看到了胡鐵柱突的閉了閉眼睛，明明瞬間湧現的淚水，卻硬是被他憋了回去。

  伸手扯了一下奸二，「是大姑嗎？」

  胡小萌知道，胡家這個大姑對她們幾個算是好的，更是對胡鐵柱有著真正的關心！

  奸二點頭，「去看看……」

  一出屋子，就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她的個子不高，衣著也很簡單，纖瘦的身子有一點彎，只是胡小萌細心的發現，她的眼睛邊上還有一塊於青！

  而且很明顯是塊新傷！

  「春枝，老二怎麼樣了？」胡家大姑胡紅杏一臉的牽掛，眼裡都是滿滿的焦急。

  「大姐，你進屋看看就知道了……」張春枝忙上前挽上了她的胳膊，便要扶著她進屋去。

  「瞧我這記性……春枝，這是我今兒早上新殺的老母雞，你馬上給燉上……我自己進屋就行……」

  胡紅杏將手裡的布包塞到了張春枝的懷裡便往屋子裡走。

  胡小萌這才看到，她竟然是一瘸一拐的。

  胡紅杏看著兩個孩子微微的笑了笑，「大姑這次來的急，也沒有時間給你們捏糖人，下次大姑來再給你們帶糖人吃好不好？」

  胡漫柔忙扶了她，「大姑，你來就好，我們不要糖人，真的！」

  胡小萌心道，捏糖人？

  這胡家大姑還有這能耐？

  胡紅杏被奸二扶進了屋，胡小萌到是跑到了灶間，「娘，大姑的臉……」

  「唉，不用說，那石家的，定是不樂意你大姑來看你爹，因為你大姑一天做家務種地閒暇時間還要出去賣個糖人賺些家用，到咱們這裡來了，那就是少賺錢不說還要倒貼，以石家的為人，又怎麼會讓她好過……」張春枝嘆了一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她本身就是古城村兒的人，那石家什麼德行她比誰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會心疼！

  ——

  古城村兒老石家因為祖上留了點家產，那一家子常常看待村裡的人都是長了一雙狗眼，所以，村裡的人也都不大待見他們一家子。

  再加上那石子光是個偷雞摸狗、調戲婦女、喝酒打架什麼都乾的主，別說想娶個城裡的姑娘就是本村的姑娘也沒一個想嫁給他的，結果托到二十五，他老娘才托人說了胡家當年十六歲的胡紅杏！

  據說，禮錢不少！

  到底有沒有，除了石家的老婆子朴氏，跟胡紅杏她娘，誰也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胡紅杏花一樣的人，到了石家沒出三個月就被折磨的成了秋後箱打的茄子，再加上她性子軟，被打被罵是家長便飯！

  胡紅杏曾經懷過一個孩子，都七個月了，被石子光一頓暴打給打掉了，後來就再也懷不上了。

  人老石家可不承認是他們的錯，就以她不能生養為由，又給石子光娶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是個戲子出身，能說會道，把婆婆朴氏哄的見天的樂呵呵的，更不要說進了門沒幾天就懷上了，而且還一舉得男！

  本就沒什麼地位的胡紅杏，從此成了老石家的奴才，伺候一家子不說，更是所有人的出氣筒！

  飯桌上，胡紅杏直感嘆著，說張春枝是個有福的，雖然生的都是閨女，可是一個個的都很懂事，她的眼裡全是羨慕，尤其是看著鬍子揚，更是滿臉的疼愛。

  終是放下了飯碗，從衣服的角里，扣出了兩個銅板，塞到了鬍子揚的手裡，「自己買糖吃！」

  「小五……」張春枝忙敲了一下鬍子揚的手背。

  「春枝，你幹什麼嘛？」胡紅杏忙將胡小五的手撰了過來，揉著那手背又說，「這是我侄子，我給我侄子兩錢怎麼了，我要是有更多的錢，這幾個侄女我也給，我我……」胡紅杏說了兩句，那眼圈子便紅了。

  「大姐……」張春枝只是覺得她的日子本就過的極苦，那石家又不是什麼好人家，哪裡能要她的錢？

  胡小五的嘴就是一咧，反握了胡紅杏的手，「大姑，我不疼，再說，吃糖牙里會長蟲子，所以我都不吃！那這錢大姑留著，等著我長大了上了學堂後，大姑再給我！」

  胡紅杏所有的心酸，就在鬍子揚的話下關不住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可是這些女人，被長久的灌輸出嫁從夫的思想，即便心裡再苦，她卻不得不去認命！

  吃過了飯，大姑便要往回走。

  看著天色漸暗，明顯是要下雨的樣子，張春枝便拉著她，「大姐，我看你就住一宿吧，馬上就要下雨不說，這黑燈瞎火的我也不放心。」

  炕上，胡鐵柱直點頭，「你就不要走了，趕明兒天晴了，我求個人送你！」

  「沒事沒事，我看著只是陰了，我快點走，怎麼也回去了，春枝，你看好孩子們啊，我走了……」

  胡紅杏的臉色越發的著急，說什麼也要走，倒是慌哩慌張的走出了大門。

  「唉！」張春枝無耐的嘆了一口氣，「你說你要是好好的，是不是能將咱姐送回去？好好的腿也被打的瘸了，這泥古千糗的可怎麼走啊？」

  胡鐵柱一直看著窗外，眼裡閃過了濃濃的焦急。

  張春枝那一句：好好的腿也被打的瘸了……就讓胡小萌的心緊了一下。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啊，把媳婦當個牲口一樣對待！

  轉頭看到大姐二姐的眼裡都閃著焦急，便對胡漫柔低聲道，「你去套車！」

  胡漫柔立馬點頭，走了出去。

  「爹，娘，我看還是我跟我二姐去套車將大姑送回付出吧……」胡小萌皺著眉頭，看著這倆口子說了一句。

  「你要作（zuo發二聲的讀音）什麼？」張春枝一下子就明白了，「小花我跟你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