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成

  人帶來了，看得出來，小景應該是費了一點周折的。

  那少年看上去有些疑惑，但見到顧亦寧之後，態度還是不卑不亢的。

  「小人見過夫人。」他行禮，也很恭敬。

  顧亦寧笑問：「叫什麼名字？」

  他愣一下，才老老實實地道：「小人玉成。」

  玉成，名字不錯啊！

  「你小小一個人，帶著一群孩子，不容易吧？」

  玉成不說話。

  「到我身邊做事如何？」顧亦寧再問。

  

  玉成忙道：「夫人，玉成不賣身。」

  「我們簽契約，一年一簽，約定工錢，活計內容，以及違約金。」顧亦寧說出自己的打算，「你不用賣身，這一年內，若是我違反了契約內容，你也可以提出解約，我賠你違約金，若是你違反了契約，當然你也得賠錢，另外，一年合約到期，若是你覺得我們不合適，也可以不再續簽。」

  玉成遲疑，這條件對他來說未免太過優越了。

  「一個月，二兩銀子。」顧亦寧開出條件，「若是幹得好，平時還有賞錢。」

  玉成的遲疑更明顯了，良久，他才問道：「夫人為何非我不可？」

  「倒也不是非你不可。」顧亦寧實話實話，「不過看你一個人帶著幾個孩子卻還能保持如此純良的品性，實屬難得，不想讓你們生活得太窘迫，再則，你剛才在那貴人面前打自己弟弟，臨場反應說明你還算聰明有眼力見，我身邊正好需要這樣的人。」

  「再則，你有這麼多人需要照顧，我若是交代給你一些銀錢，你也不會攜款潛逃，畢竟帶著這麼多孩子一起逃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玉成看著顧亦寧，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欺騙的神色，但最終未能成功。

  「若夫人抬愛，玉成願意跟隨夫人。」玉成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嗯，你隨我回府，到時候我寫好契約你來簽。」顧亦寧想了想，看看他，「你現在，去跟你的弟弟妹妹告個別吧，跟著我幹事，可能沒太多時間回來看他們了，不過我可以允許你你一月出府一天，安排他們的衣食住行。」

  那些小蘿蔔頭太小了，最大的應該也不到十歲，沒有了大哥哥，他們可能也不太好生活。

  玉成一聽這話，顯然很高興，當下千恩萬謝地跪下拜了一拜，叫：「夫人！」

  顧亦寧拿出二兩碎銀子遞給他：「這就當是你這月的工錢了，先給弟弟妹妹送過去吧。」

  二兩銀子，在大戶人家，不過就是一個貼身大丫鬟的月錢，可是在一些貧困百姓家中，幾口人一年都未必能有五兩銀子花。

  顧亦寧也沒有問他為什麼帶著一群小孩子一起生活，也沒問他家裡是否還有其他大人一起過。

  他很喜歡這一點，他不喜歡到處訴苦，也不喜歡每次見到一個人，都得將自己此生的遭遇都訴說一遍。

  「你去安頓好弟弟妹妹，我在這裡等你，你晚些過來找我。」很顯然，她只給了他一頓飯的時間。

  玉成拿了銀子，恭敬地行了個禮就走了。

  他一走，小景就忍不住問道：「夫人，你就不怕他拿著銀子跑了？」

  顧亦寧笑道：「那些孩子的樣子我都記下來了，除非他能將他們都帶走，不然將來在京城 我總能將他們找出來的，除非他不要那些孩子了。」

  小景這才不言。

  顧亦寧將剛才拿銀子的荷包直接丟給了她：「那孩子大概還需要你教一些基本的禮節，這銀子你拿著，不能讓你白辛苦了。」

  小景大喜：「奴婢……奴婢也有？」

  「你是我第一個貼身丫鬟，總不能讓後來的人都比你拿得多吧？」今日回了一趟安國侯府，她認真觀察了一下小景的反應，才徹底確定她沒有被顧家的人收買，所以決定要好好將她培養成自己人。

  用人這件事，也講究一個心理戰術，相對於玉成而言，小景算是她身邊的老人了，新人要籠絡，老人也不能忘了，端水太重要了。

  小景拿了銀子，果然很受用：「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教導玉成，將他當親弟弟看。」

  「好好教導當然是要的。」顧亦寧頓了頓，意有所指，「不過是不是當弟弟，你回府之後看著辦。」

  「啊？」小景一臉不解，不過顧亦寧已經開始忙著吃飯了。

  回府還有一堆事，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顧亦寧吃晚飯，玉成果然就回來了：「夫人，已經都安頓好了，我可以跟你去幹活了。」

  顧亦寧笑一笑，起身：「那走吧。」

  到了王府，玉成目瞪口呆：「您是王妃？」

  顧亦寧看她一眼：「識字？」

  「嗯，偷偷在私塾門外學了一些。」玉成老實回答。

  顧亦寧上下打量他的身形，看一眼小景：「先帶他下去洗洗。」

  「是！」小景點頭。

  「等一下。」顧亦寧拉過小景，在她耳邊說了些話。

  小景大驚：「王妃，這……」

  「你照辦就是。」

  小景一臉疑惑，但還是點點頭：「是！」

  「我自己能洗，你們出去。」對於洗澡這件事，玉成似乎很是抗拒，「我經常洗澡，我身上不髒。」

  顧亦寧笑道：「不用害羞，都進了王府了，你總不能還打扮成男人吧？」

  玉成睜大眼：「你……說什麼？」

  喬裝本來就是特工的基本技能之一，從見到玉成的第一眼開始，顧亦寧就已經知道她是個女孩兒了。

  「你和小景身高差不多，就是比她瘦些，先穿她的衣服吧，過些日子再給你做些新的，我身邊的丫鬟，可不能穿得差了。」

  玉成咽一下口水：「王妃，您早就知道……」

  「你扮男人很像，不過很可惜，你遇到了我。」顧亦寧笑，「是從小當男孩子長大的吧？」

  其實真都已經很像了，所有動作行為就真的跟男孩子一般，不過很多細節還是會察覺到男女的不同。

  比如她沒有喉結，比如她看到女子會走得近些，看到男子則會離得稍微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