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2章 推波助瀾

  「我探過話了。」半夏嘆息一聲，頗無奈的說：「眼看姑娘就快要及笄了，這些貴夫人都想做您的贊者。尤其是永安伯府的夫人……」半夏皺眉，眼底閃過一抹嫌棄：「姑娘您還沒嫁進永安伯府呢，您這位未來婆婆就想擺婆婆的譜了，幸虧您剛才不在，要不然她指定要逼著你答應選她做贊者。」

  她這樣一說，虞非晚就理解了。

  她不免覺得有些無奈。

  說到底，這些人根本就不是為了她而來的。

  而是為了她的身份。

  她們都看中的是自己和帝後之間的那層關係。

  虞非晚知道這些貴夫人汲汲營營都是為了家族，也說不出什麼苛責的話，只對半夏說：「往後若是再有人來說起此事，你一律告訴她們贊者已經定下了。尤其是對這位永安伯夫人，不用客氣，便直言說她還不配。」

  「姑娘請了誰做贊者？」

  虞非晚莞爾一笑：「自然是舅母。」

  半夏一愣，隨即嘻嘻笑起來：「若是舅夫人，那是再好不過的。」

  

  她和虞非晚一起在江州長大，對舅夫人那是再熟悉不過的。

  「早前我就一直寫信告訴舅舅，讓他勸外祖將家業搬到京都。前兩日舅舅來信，說外祖父總算同意了。如今房子都已經買好了，若是中途不出意外，待過完這個年，外祖父他們就該搬來了。」

  這也是虞非晚這幾日心情高興的原因之一。

  半夏興奮不已：「舅老爺一家若是搬來，那表姑娘和表少爺也要來京都，到時候姑娘便不無聊了。」

  半夏為她高興不已。

  在半夏看來，自家姑娘的朋友太少，除了能交心的林錦言之外，也就楊尚書家的楊婉慈算得上關係不錯了。偏偏姑娘又不喜歡去參加那些姑娘麼舉行的詩會，是以平日裡難免顯得寂寥了一些。

  她哪裡知道虞非晚壓根就懶得去維繫那些虛無縹緲的關係。

  虞非晚神色愉悅。

  外祖父一家當年的滅門案一直是她的心病之一。

  但偏偏江州太遠，自己在京都鞭長莫及，就算做了很多謀劃，但也擔心難免有疏漏的時候。

  現在，外祖父一家搬來京都，自己可以就近照顧。一有什麼異動，自己也能很快就做出應對。

  無論如何，這一世，她一定要護著外祖一家，讓他們免於滅門之禍。

  *

  晉王的壽宴今日並未採用男女分席。

  虞非晚幾人因為是寧遠侯家眷，座位靠前，而在她對面的，正好是驃騎大將軍一家的座位。

  封玄麟座位驃騎大將軍帶來的客人，自然也在她的對面。

  察覺到虞非晚正盯著自己，封玄麟拿起酒杯向她舉了舉，接著仰頭一飲而盡。

  虞非晚氣悶，也一口喝完面前的茶水。

  喝完才反應過來自己此舉倒像是真的應了封玄麟的邀約一樣。

  她不禁更加氣悶了。

  羅薇注意到了虞非晚的小動作，下意識往對面看了看。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帶面具的男人，詫異的問虞非晚：「你認識那個人嗎？」

  她想起來上次在中秋節時，也是他到酒樓來護送自己和兒子回府的。

  虞非晚瞪了封玄麟一眼：「一隻討人厭的蒼蠅，羅姨你不必理會他。」想了想，她又改口說：「不過他人雖然討厭，又一肚子壞水，但目前看來心眼不算太壞。如果往後你遇上麻煩他來救你，你大可以放心信任他。」

  羅薇神色古怪的看了虞非晚一眼，心中腹誹，這一會兒罵人一肚子壞水，一會兒又誇人心眼不壞，這到底是鬧哪樣？

  不過……

  羅薇以前從來沒見虞非晚用這樣豐富的描述講過一個人——尤其還是個男人。

  她不禁多看了封玄麟一眼。

  虞非晚並未察覺到自己話中自相矛盾的地方。

  更沒有想到在羅薇心裡，已經把封玄麟劃為自己人的陣營了。

  ……

  宴席開始，觥籌交錯，不少意欲攀附晉王的人把馬屁都拍出花了。

  大皇子去世後，皇后就只剩下晉王這一個獨子，占著嫡出這一條優勢，晉王便已遙遙領先。

  所以，儘管晉王現在腿上有疾，走路微跛，仍舊有人願意擁立他做儲君，拜入他門下的官宦比老二秦王和老四寧王只多不少。

  先前晉王腿受傷，又遇上兒子江長明莫名被殺，很是頹唐了一陣子。

  但時間能抹平一切。

  尤其是以為腿傷被幾個兄弟奚落過之後，他對權利的野心便越發膨脹。這使得他在朝堂爭鬥中手段越來越狠絕。

  不過，景順帝並未阻止。

  對於幾個兒子之間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爭鬥，他幾乎是樂見其成的。

  景順帝認為，奪嫡之爭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反倒會讓幾個兒子因為害怕落下把柄，在做事時有所顧忌，不敢讓手下的人苛待百姓。

  所以，只要這些兒子不因為爭權奪利誤了大事，那他甚至很願意推波助瀾。

  但他也不會想到，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態度，所以反倒助長了幾個兒子的威風。

  在京都個個看起來乖巧的不行，但在離皇權遠的地方，一個個便露出了獠牙，肆意吸食百姓的血液。

  眼下，這些人敬獻給晉王的壽禮一個比一個更加貴重。

  而晉王看著這些東西，臉都快笑爛了。

  虞非晚冷眼看著這些人醜陋的作態，只覺得噁心。

  尋常人家過壽，壽禮都是進門就由管家等登記收下了，偏偏這些身居高位的人過壽要搞這種當眾獻禮的名堂。

  分明是想激起人們的攀比之心。

  為了不落於人後，一個個的賀禮可不得選越貴重越好的嗎？

  待輪到虞非晚這一桌敬獻壽禮時，虞非晚非常坦然的起身，笑靨如花的看著首位的晉王，朗聲說：「晉王叔叔今日壽宴是天大的喜事，我本來打算給晉王叔叔造一座等身的金佛，可後來突聞衢州水患，便把錢都通過長公主的相助捐給衢州的百姓了。現下手頭緊的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也沒什麼能送您的，便只能親自畫了一幅萬壽無疆圖，還希望晉王叔叔千萬別嫌棄才好。」

  晉王聞言一陣錯愕。

  就連其餘人也訝然的看著虞非晚。

  花園裡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