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動搖

  林雪橋沒等陳家人開口，上下打量了陳石泉一眼，「不會是姐夫不能生吧？」

  陳石泉頓時漲紅了臉，「你說啥？」說著緊握拳頭要打人。

  連北上前一步，擋在林雪橋面前，眸光沉沉地看著他，「你想要做什麼？孩子是夫妻在一起才能生的，要檢查也應該一起檢查。」

  

  陳石泉面對高大的連北有些慫，知道他是當兵的，不管是體格，還是職位，都不是他能惹的。

  但這事關男人的尊嚴，打不過還不能說了，他就把氣撒在林雪梅身上，「你個賤婆娘，我行不行你還能不知道嗎？老子不是生了個丫頭嗎？你是不是聯合你娘家人故意訛錢的？」

  林雪梅現在都搞不明白妹妹怎麼突然來了，然後又說了這麼一出，她心裡酸軟，又感動又愧疚，她眼淚湧上了眼眶，搖了搖頭：「我沒有說，雪橋她只是一時著急話趕話而已。」

  然後又對雪橋說：「雪橋，姐沒啥事，不用整那些，你們過來一趟也不容易，過家來吃飯吧。」

  「吃啥飯？」陳老太婆尖叫了聲，「你們一群混蛋，打出去才對，快把錢還回來！要不然、要不然……」

  說到這裡，老太婆想不到什麼威脅的，她想說讓村裡的叔伯兄弟幫忙，但看到周圍沒有一個人幫自己家說話的，而且有好幾家人為了賣栗子，對這林家人諂媚著呢。

  她一口氣憋在胸口，不過很快她靈光一閃，想到了個絕世妙招，她喊道：「要不然你們就帶林雪梅走，我們老陳家不要她了！」

  一個結過婚，還生不出兒子的女人，離了婚誰還會要她？還不得呆在娘家嫌棄死？被人唾沫淹死？

  想到這裡，陳老太婆看向林雪橋姐妹就一頓的解氣。

  等會兒，就算林雪橋把錢還回來，她也要讓林雪梅走，她要讓林雪梅跪下來求她，兩姐妹一起跪下來求她，好好教訓她們一頓，要不然以後都欺負她頭上了。

  陳石泉怎麼說是陳老太婆的兒子呢，母子倆想到了一塊去，他頓時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雪梅，你還不快認錯，讓你妹把錢拿回來，要不然我們家可容不下你。」

  林雪梅看著林雪橋，「雪橋……」

  連北也看向林雪橋，她昨晚跟他提的時候，是說過來給姐姐撐個腰，好讓姐姐的日子好過一點。

  他的念頭還沒過，就聽到林雪橋開口：「姐，這樣的家不回也罷。」

  連北眉頭一跳，他發現這次回來，林雪橋的一些想法很大膽，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她張嘴就能說出來。

  比如離婚，剛和他提了不久。

  現在又到她姐。

  農村婦女離了婚沒有地方去，她姐未必同意。

  林雪梅臉色白了白，她緊緊地握著女兒的手，「雪橋你別管了，我知道你是為了姐好，但這都是姐的命，我認命了。」

  林雪橋：「這不是命，沒有人的命就該這樣。你要留下也行，但我得要陳家給你簽個協議，如果你以為依然懷不上，不能把氣撒在你身上，也不能離婚另娶，這簽了去派出所報備，然後我就把粟子錢給他們，要不然他們家的粟子我不收了。」

  陳老太婆幾乎跳了起來，「放你娘的狗屁，生不出兒子還不得讓別人換人生，你們林家人真是歹毒啊，我真後悔，當初咋就選了這麼一家惡毒的。屁協議，我不簽，我兒子也不簽！」

  陳石泉鐵青著臉沉聲道：「我不會簽的。」

  林雪橋揚了揚眉，「照你們這麼說，你們是存了離婚的心思了？要是我姐再生不出來，你們就會換人對不對？姐你也聽到了，你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態，別說是生兒子了，哪天倒在田地起不來也說不準，到時候把你趕出門，錢沒有，健康也沒有，到時候要怎麼辦呢？」

  林雪梅的狀態真的很糟糕，現在肩上沒有挑重物了，這背還是微微駝著的。

  整個人瘦得脫了相，臉上說不出的疲憊。

  她在連家過得慘，可林雪梅比她還慘。

  才幾年？

  她們姐妹以前可是常常被人夸模樣俊的。

  林雪梅眼淚流了出來，下意識地抓著女兒的手，她知道，可是她離了女兒怎麼辦？她又能去哪裡？娘家不會讓她回去的，妹妹那裡，她不能拖累她。

  陳苗苗被林雪梅抓得有些疼，但她沒敢出聲，但眼睛裡帶了希冀，期待地看著林雪梅。

  林雪橋注意到了陳苗苗的神情，就把林雪梅母女拉到了一邊，小聲道：「姐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女兒想一下，難道你要她生活在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嗎？以後她的婚事你能做主嗎？陳家為了錢把她賣給老光棍怎麼辦？你想她以後過你現在的生活嗎？」

  林雪梅嘴唇抖了抖，「可、可是雪橋，陳家不會同意我帶走苗苗的，就算同意，我帶著苗苗又能去哪兒呢？」

  林雪橋指了指拖拉機上的粟子花生，「這些都給你買的，你到城裡把這些東西賣出去，賺到了錢就還我，剩下的你可以在縣城租個房子，讓苗苗上學。」

  「至於苗苗，陳家會同意的。」

  現在計劃生育，很多人家恨不得把女兒丟了，多拿個名額呢。

  林雪梅被林雪橋的話震驚到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心臟呯呯直跳，害怕、惶恐、緊張、又有點控制不住的雀躍激動。

  她、她是不是也早就想離開陳家了。

  但是……

  林雪梅還是搖了搖頭，「雪橋不成，我、我要是賣不出去，那不是害了你嗎？你拿這麼多錢出來，妹夫肯定有意見的。我、我同意離開，我回娘家就好，我跪下來求爸媽，他們也不會不管我的。」

  到時候再見一步走一步了。

  陳苗苗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灼灼地看著林雪梅，她很想問，真的嗎？真的可以離開嗎？她不想被人喊賠錢貨，喊陳招弟，她不想被打，被罰餓肚子。

  林雪梅看到女兒的眼神，心酸不已，但也更加堅定了下來，不管怎麼樣，為了女兒，自己也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