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進退兩難

  脖子處傳來劇痛，韓琦絲毫不懼。

  「陸琳琅，你不怕死，江家上下數百口人，也都不怕死嗎？」

  「你現在殺了孤王，必將引起兩國紛爭，到時候生靈塗炭。」

  

  「你是江家婦，戰亂因江家而起，就算蕭明策再怎麼寵愛江雲笙，江家也難逃誅九族的命運。」

  「哦，對了，孤王忘了告訴你，半個時辰之後，孤王若是沒有踏出這間屋子。」

  「孤王的手下就會拿著孤王的印信入宮，告知越皇，他最信任的常勝將軍，是我們北狄的公主。」

  陸琳琅眼中蘊含著滔天的怒火，恨不得一把掐死韓琦。

  但是，她不能。

  不能拿整個江家的命運開玩笑。

  她閉了閉眼睛，一把甩開韓琦：「韓琦，你不是人，你簡直就是個魔鬼！」

  她歇斯底里的怒罵，並沒有激怒韓琦，他反而眉眼含笑：

  「陸琳琅，魔鬼現在問你，你是願意保全江雲笙一個人的性命，還是願意保全江家滿門呢？」

  蕭明策寵江雲笙入骨，江雲笙若是突然暴斃，蕭明策肯定會悲痛欲絕、方寸大亂。

  更何況江雲笙現在懷有龍嗣，又是大越國後宮唯一的妃嬪，她的安危，關係著國本。

  北狄若是趁機攻打大越國，定能一舉獲勝。

  這樣的後果，韓琦預料到了，陸琳琅自然也想到了。

  她現在進退兩難，無論是江雲笙，還是江家其他人，都是她願意捨命保護的至親。

  無論割捨哪一方，都會讓陸琳琅痛不欲生。

  「韓琦，江雲笙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一定要弄死她？」

  韓琦悠閒的坐在屋子裡的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

  「琳琅，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呀。」

  「你身為北狄的公主，屠殺了那麼多北狄將士。你回北狄之後，文武百官一定會建議孤王，處死你，安撫那些死去將士的魂靈。」

  「你若是殺了大越皇帝最寵愛的女人，把大越國的水攪渾。就為我們北狄，立下了汗馬功勞。」

  「你這個時候回去，孤王就能名正言順的封你做大將軍，文武百官也沒有理由反對。」

  陸琳琅冷笑連連：「你若真想為我好，又何必逼迫我呢？」

  打著為她好的旗號，逼迫她對身邊至親的人痛下殺手。

  這樣的好，陸琳琅寧願死也不想要。

  自己怎麼走出驛館的，陸琳琅都記不清了。

  她魂不守舍，茫然的走在大街上。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喧囂，似乎與她無關。

  她目光空洞，就像一片無根的落葉，隨風飄蕩，不知該往何處去。

  不知不覺，走到了皇宮門口。

  守衛宮門的侍衛恭敬的問道：「常勝將軍，您要進宮嗎？」

  陸琳琅這才回過神來：「本將軍想求見雲嬪娘娘，麻煩通傳一下。」

  侍衛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將軍請。陛下有旨，將軍無論什麼時候進宮，都無需通傳。」

  這句話，更加堅定了陸琳琅忠於蕭明策的決心。

  歷代帝王，無不生性多疑。

  但是，陛下卻這麼信任她，重用她，她怎能相負？

  站在長樂宮門口，陸琳琅手腳冰涼，遲遲沒有進去。

  江雲笙迎了出來：「二嫂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嫂嫂這麼晚過來找阿笙，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陸琳琅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阿笙，我們進去說吧。」

  「好。」江雲笙親切的握著陸琳琅的手，才發現她手心冰涼。

  「二嫂，你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受了寒？」

  「流蘇，快沏一杯熱茶來，給二嫂暖暖身子。」

  「是，娘娘。」流蘇領命出去了。

  江雲笙一臉擔憂的看著陸琳琅：「二嫂，你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琳琅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這時，流蘇沏茶回來了。

  捧著熱乎乎的茶盞，氤氳的水汽熏得陸琳琅差點落淚。

  心裡天人交戰、痛不欲生，哪怕極力克制，她也無法控制不讓情緒外露。

  面對江雲笙關切的眼神，陸琳琅真的無法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但是，她沒得選擇。

  「阿笙，自從生完孩子，我身子就不太爽利。這次進宮，是想讓你幫我開一些藥，好好調養一下。」

  聽她這麼說，江雲笙緊繃的情緒才放鬆了些。

  「這是小事一樁，二嫂何必這麼緊張呢？你現在身體都有什麼症狀？」

  「這……」陸琳琅看了一眼宮殿裡伺候的幾名宮女，欲言又止。

  江雲笙會意：「二嫂，我們去內殿說吧。」

  陸琳琅右手握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手指微微顫抖著。她跟在江雲笙身後，進了內殿。

  「二嫂，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你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可以放心的告訴我。」

  陸琳琅飛快的走到她身旁，一把掐住她的下顎，把瓷瓶里的藥丸倒進她嘴裡。

  迫使江雲笙吞下藥丸，陸琳琅才鬆開了她。

  「咳咳……二嫂，你給我吃的什麼？」

  話落，江雲笙的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陸琳琅急忙接住她下墜的身體，扶著她躺在床榻上。

  江雲笙意識漸漸渙散，她有氣無力的詢問：「二嫂，你到底要做什麼？」

  陸琳琅給她蓋上被子：「阿笙，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之後，一切都會過去的。」

  江雲笙無力的合上了眼睛。

  陸琳琅淚如雨下，阿笙，對不起，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但是，我沒有選擇。

  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萬箭穿心，換取你們所有人的平安。

  在寢殿裡待了好一會兒，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之後，陸琳琅才走了出去。

  她對流蘇等人說道：「雲嬪娘娘已經睡著了，她睡醒之前，你們不要進去打擾她。」

  流蘇恭敬的答道：「是，少夫人。」

  月色如水，銀輝灑落在青石板上，映照出斑駁的樹影。

  陸琳琅踏著月色，回到江家。

  走到垂花門前，剛好遇到了謝韻。

  「弟妹可算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陸琳琅停下腳步：「大嫂找我有事嗎？」

  謝韻糾結了片刻，最終開了口：「弟妹，最近京都的那些謠言……想必你也聽說過。」

  「今天傍晚，江家大門口被人潑了糞，那些人罵得很難聽。說我們江家門風不嚴謹，一些不明是非的人，甚至說江家所有的女眷都不知禮守節……」

  說到這裡，謝韻停頓了一下，她咬了咬唇，繼續開口：

  「弟妹，我女兒江悅已經十歲了，再過幾年就及笄，能議親了。」

  「我不想因為別的事情，影響悅兒議親。弟妹，你也是有女兒的人，能明白我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