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醒也思卿，寐也思卿

  江臨輝急忙跪下行禮問安：「草民參見皇上。」

  蕭明策快步走上前去，親自把他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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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伯父不必多禮，聽聞伯父來京都了，朕特來探望。」

  看著曾經的稚嫩少年，如今變得成熟穩重，周身透露著一股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

  江臨輝心緒複雜：「陛下日理萬機，還記得草民，真是榮幸之至啊！」

  蕭明策微微一笑：「江伯父於朕有再造之恩，曾教導朕諸多道理，朕怎能忘記？」

  皇上身居高位，還這麼念舊，江臨輝倍感欣慰：「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陛下無需掛懷。」

  「對江伯父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讓朕受益終身。當年八王混戰，母后帶著朕四處躲避，若無江家庇護，恐怕朕早已身首異處。」

  兩人一邊寒暄，一邊在屋子裡的太師椅上落座，蕭明策問出了心裡埋藏已久的疑惑：

  「江伯父浸淫商場多年，看人眼光獨到。不會看不出永毅侯並非良配，為何會同意雲笙嫁入侯府呢？」

  江臨輝嘆了口氣：「雲笙這孩子，從小身上就有一股韌勁兒，認定的事情從不輕言放棄。我們當初苦勸無果，只好由著她。」

  蕭明策試探性的說道：「朕沒有想到，當年朕給雲笙寄了那麼多封信，她一封書信也沒有回，還移情別戀了。」

  江臨輝心裡咯噔一下，陛下該不會因此遷怒阿笙吧？

  他再次跪在地上：「陛下，您當年榮登九五，與阿笙的身份天差地別。」

  「所以，您當年寄過來的那些信，草民並沒有交給阿笙。」

  聞言，蕭明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江伯父，您覺得朕當年對阿笙的承諾，只是一句戲言嗎？」

  「草民並沒有這樣想，只是，歷代帝王后宮的嬪妃，都是官宦世家的千金，阿笙的身份，配不上陛下。」

  「往事已矣，陛下又何必一直糾結過去的事情呢？」

  蕭明策右手把玩著掛在腰間的荷包，眼中神色莫辯：

  「江伯父言之有理，告辭！」

  江臨輝急忙說道：「陛下，過去的事情，都是草民擅做主張，與阿笙無關，求陛下，不要遷怒於她。」

  蕭明策腳步微微一頓：「江伯父請放心，江家和阿笙對朕的恩情，朕永遠銘記於心。」

  「只要朕在位一天，就會護佑江家所有人。」

  聽到他這麼說，江臨輝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徹夜未眠，天亮的時候，江臨輝從屋子的角落裡，拿出一個上鎖的箱子，然後朝江雲笙的院子走去。

  江夫人正牽著江雲笙的手，在院子裡散步，看到江臨輝手裡的箱子，她臉色一變。

  「老爺，你怎麼把這個拿出來了？」

  江臨輝無奈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情，阿笙遲早會知道的。」

  說著，他把手裡的箱子遞給江雲笙：「阿笙，這是當年陛下寄給你的東西，你……慢慢看吧。」

  話落，江臨輝和江夫人對視一眼，然後極有默契的一同離開了。

  江雲笙回到屋子裡，打開箱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沓厚厚的信件和兩顆碩大的夜明珠。

  「阿笙，這是西域進貢的夜明珠，在夜裡閃閃發光，就像你的眼睛一樣明亮。」

  「晝賞微雲夜觀星，醒也思卿，寐也思卿……」

  看完所有的書信，江雲笙已經淚流滿面，原來，陛下當年沒有與她絕交。

  可是，她現在才知道這一切，已經晚了。

  過了好一會兒，江雲笙才平復好自己的心情。

  剛把信件和夜明珠放回箱子裡，流雲就進來匯報：

  「小姐，太后娘娘派人來了，讓您即刻進宮。」

  「好，我知道了。」

  宮裡規矩繁多，江雲笙進宮之前，反覆檢查了自己的妝容、服飾，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才放心的出了門。

  壽康宮，蘇太后端坐於鳳椅上，錦衣華服、珠光寶氣。

  兩個宮女站在她身後，給她扇著扇子。

  江雲笙步履從容的走了進去，恭敬的跪在蘇太后面前：

  「臣女江雲笙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蘇太后語氣頗為和藹，「哀家聽皇帝說，你憑藉一己之力，救了萬千饑民，哀家十分感激。」

  江雲笙垂首：「能為陛下效勞，是臣女的福分。」

  蘇太后微微頷首，似乎對江雲笙的表現十分滿意：

  「你是個聰明又識大體的孩子，永毅侯負了你，是他沒眼光。但是你休夫一事，讓許多命婦對你頗有微詞。」

  「一直留在京都，對你沒什麼好處，你有沒有想過，回宿州生活？」

  江雲笙重生歸來，前世滅門之仇還沒有報，自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京都。

  「回太后娘娘，臣女問心無愧，自然無懼外面的流言蜚語。」

  聞言，蘇太后眯了眯眼睛，語氣也冷了下來：

  「這麼說，你不願意離開京都？」

  「你雖然出身卑賤，卻姿色上乘，是不是利用美色，飛上枝頭變鳳凰？」

  江雲笙急忙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雲笙已是下堂棄婦，餘生只想獨自安穩度日，不敢攀附任何人。」

  「哼！還算你有自知之明，你若是真的安分守己，沒有肖想不該肖想的人，就應該落髮為尼，餘生常伴青燈古佛。」

  蘇太后語氣冷厲，看向江雲笙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隻卑微的螻蟻。

  江雲笙心裡明白，太后這是在警告她，不要肖想皇上。她咬了咬唇：

  「太后娘娘，臣女遇人不淑，此生姻緣已經斷送，不想再委屈自己了，求太后娘娘垂憐。」

  垂下的眼睫毛，在蘇太后眼底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臉上是濃的化不開的厭惡。

  「江雲笙，哀家讓你出家為尼，是為了你好，你竟敢頂撞哀家？」蘇太后說話的語氣，已經明顯不悅。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江雲笙心中冷笑，臉上卻絲毫不露痕跡，她低垂著眼，恭敬的回答：

  「太后娘娘的教誨，臣女銘記於心。只是雲笙的父母皆已年邁，雲笙想留在父母膝下盡孝，還請太后娘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