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惹不起還躲不起了嗎？

  簡霧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可肩膀處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背脊處不斷有冷汗淌出。

  「錄取一個殺人犯，是我見識淺了，還是你們格局太大了？」

  

  顧宴開口，壓迫力直接就拉滿了。

  殺人犯。

  這三個字刺激著簡霧的神經，她渾身發抖。

  掌心早已被指甲摳得見血。

  六年了。

  一眨眼，六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可唯有簡霧知道，這六年來，自己是在怎樣的深淵裡掙扎過活的。

  六年不見，他的身份地位，比從前更加尊貴了。

  可他的神情，一如六年前那一天一樣冷漠。

  現場一片譁然。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放在了簡霧的身上，難聽的竊竊私語瘋狂傳播。

  顧宴踱著步子，矜貴傲然地朝著簡霧走來。

  「一個殺人犯，還想著能和尋常人一樣？你在哪學會的異想天開？在監獄嗎？」

  顧宴如同神邸一般，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簡霧，表情里全是嫌惡與嘲弄。

  簡霧整個人都在發抖，她想逃。

  可被架在檯面上，她無處可逃。

  碧璽的面試官們巴結著新來的總裁，見風使舵地拿簡霧開刀，「我早就說了，連大學都沒畢業的人，咱們碧璽肯定是不能錄取的。」

  其他的面試者也跟著附和，「這種人連面試的資格都沒有，趕緊滾吧，別拉低了我們的檔次。」

  單秋秋站在簡霧的身旁，她無法想像，身為當事人的簡霧，此刻面對的是多麼大的羞辱。

  簡霧死死地咬住泛白的唇，口腔里全是血腥的味道。

  她低眸，鬆開了唇，「抱歉。」

  兩個字，滿是顫抖。

  她狼狽想走，可剛邁開腳步，就被顧宴狠狠抓住了手腕。

  手腕處的生疼提醒著簡霧，即便這六年來她萬般低調，但顧宴依舊沒打算放過她。

  「抱歉？」

  顧宴欺了過來，神情里滿是戲謔。

  簡霧深深吸氣，眼底滿是猩紅，「顧宴，我惹不起你，還躲不起你了嗎？」

  顧宴冷冷一笑，仿若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你殺人的時候沒想過惹不起我嗎？」

  簡霧沒有說話。

  時過境遷，一切都無法改變。

  她本就夠狼狽了，不想再作無用的掙扎了。

  「我以為你坐過牢會比從前懂法，你在簡歷上隱瞞你的重大犯罪史，一句抱歉就能帶過嗎？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該說你蠢？」

  單秋秋看不下去了，挺身向前，「顧宴，你一個大男人，這麼為難簡霧是不是太睚眥必報了？」

  睚眥必報？

  顧宴挑了挑劍眉，面色不善。

  簡霧將單秋秋護在了自己身後。

  她已經跌落谷底了，不能再讓自己身邊的人跟著受牽連了。

  「既然道歉不能帶過，那想怎麼處置，你們說了算，我等著你們通知。」

  她說完，拉起單秋秋，匆忙地從會議室里逃離。

  會議室里一片譁然。

  大多都是對簡霧的謾罵，唯有總面試官一臉的可惜，他看過簡霧的手稿，如此人才，甚是惋惜。

  電梯裡，單秋秋氣急敗壞。

  「這個顧宴，絲毫情面都不顧了，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你不放了！」

  說完，單秋秋才發現身旁的簡霧面無血色，渾身顫抖。

  「你沒事吧？霧霧！」

  簡霧的手心重重攥緊，「我沒事。是我的錯，來之前應該調查一下的。」

  這幾年的時間，她儘量避開所有和顧宴有關的東西。

  若是早知道碧璽已經被顧氏集團收購了，她說什麼都不會來面試的。

  怪她太笨。

  顧氏集團如今發展大好，而碧璽又是炙手可熱的設計公司，她早該想到，在商界侵城掠池的顧宴是不會放過這塊肥美的蛋糕。

  想到顧宴，簡霧的額頭沁滿了冷汗。

  她只是在簡歷上沒有寫明犯罪記錄，顧宴就要這樣如此較真，倘若顧宴知道，她並沒有在監獄裡呆三年，以及......

  簡霧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無邊的恐懼將她淹沒。

  單秋秋看著曾經的天之嬌女如今畏畏縮縮的模樣，心底滿是惋惜。

  這可是簡霧啊。

  那個生在富貴之家卻沒有半點刻薄跋扈之姿的真千金。

  那個才華橫溢天賦異稟卻依舊刻苦勤勉的學霸。

  如今卻碾入泥潭，狼狽卑微成了她的代名詞。

  就在今天的面試者都以為這場面試將由碧璽的新總裁顧宴把關的時候。

  顧宴卻無心在這裡停留片刻，讓助理取了簡霧的簡歷，便匆匆離開。

  碧璽大樓下。

  銀灰色的賓利內，顧宴坐在後排處。

  不怒自威，氣場強大。

  簡歷的一角被他的手用力地攥緊。

  他的目光停留在簡歷上的地址處。

  片刻後，他動了動薄唇，「去城南橋巷。」

  橋巷是江城出了名的貧民窟，這裡高架林立，矮小的房屋建在高架之下，周遭不見天日，破敗又荒蕪。

  周俞不敢多問，將車停在這格格不入的地方。

  看著顧宴昂貴的高定皮鞋，他忍不住開口，「顧總...這裡髒。」

  顧宴有潔癖。

  作為特助，周俞自然是知道的。

  而顧宴，卻絲毫不在乎，邁著憤慨的腳步朝著巷子走去，只冷冷丟下一句，「你在這等我。」

  單秋秋送簡霧回了橋巷，看著這周圍的環境，忍不住勸道：「霧霧，不如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這兒太亂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太方便。」

  簡霧輕笑著搖頭，她不想給單秋秋添麻煩，「我一個人去你那兒住也就算了，但你知道的......」

  後面的話，她沒再說。

  下了車，簡霧沒有著急回家。

  房東還等著她，她得取點錢。

  可看到ATM上面顯示的數字的時候，簡霧長長嘆息。

  這筆錢雖然很少，但也是簡霧攢了好久，準備買芭比娃娃的。

  她自顧自地安慰，「生日禮物只能委屈一下了，房租重要，被趕出去了就真的只能睡橋洞了。」

  簡霧剛到巷口，就見房東張馳早就等候在此。

  她拿出剛取的現金，「張哥，這是這季度的房租。」

  張弛接過錢，上下打量了一眼簡霧。

  「我聽說你今天去面試了？又沒面試成功吧？像你這樣有前科的人找工作可不是那麼好找的。

  但是你長得這麼漂亮，找老公肯定是好找的，不如你就跟了我，我帶你回我那裡住，不用交房租不說，還能當包租婆，每天過來收收租就行了......」

  說著，張弛便將鹹豬手搭在了簡霧的肩膀處。

  簡霧隱晦地躲避，她並不想鬧得太難看。

  畢竟，橋巷這一塊都歸張弛管，而簡霧，除了租住在廉價的橋巷，沒了其他選擇了。

  見了簡霧的反應，張弛也不著急，吃豆腐似地摸了摸簡霧的頭髮，「你好好想想，張哥不催你。」

  看著張弛走遠，簡霧繃緊的背這才鬆了下來。

  她剛準備掏出鑰匙開門，就聽見身後冷漠嘲諷的聲音。

  「這幾年，你就用這種下賤又齷齪的手段生活嗎？簡霧！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