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著婚紗入監獄

  停屍間外。

  江城的隆冬本就寒冷，穿著一身婚紗的簡霧，更覺後背一涼。

  顧婉死了。

  死在簡霧和顧宴婚禮的前一天。

  她是自殺，只不過是被強了之後不堪羞辱的自殺。

  

  而現在，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簡霧。

  正試著婚紗的簡霧被顧宴的人不由分說地帶來了此處。

  她朱唇微顫，遙看著站在停屍間裡遲遲不肯動彈的男人。

  「顧宴，不是我。」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男人這才側過臉來。

  側臉的輪廓完美到無可挑剔，薄唇染上幾分譏諷，「簡霧，你有這麼喜歡我嗎？」

  他微頓，將整張臉都抬了起來。

  簡霧這才赫然發現他目光里的狠厲和厭惡。

  「喜歡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

  顧宴一個回身，健步衝到了簡霧面前，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嚨。

  簡霧從未在顧宴的目光里看到這種情緒。

  沒錯，他的眼神里寫著，恨不得此刻躺在停屍間裡的人是她！

  她想解釋。

  從喉嚨縫隙里擠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窒息的感覺襲來，簡霧就好像溺水的人一樣，那種瀕死的感覺讓她感到絕望。

  「婉婉她只不過是回來參加婚禮，我答應了你父親會娶你就會娶你。

  而你，你居然！居然害怕我臨時反悔，勾結了社會上的人去玷污她！」

  求生的欲望讓簡霧張大了嘴唇，瘋狂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顧宴......我沒有......」

  她努力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卻見顧宴的表情更加厭惡，「你還在狡辯！」

  他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特助周俞見情況不對，上前阻攔，「顧總，這樣會出人命的......」

  一句話，似乎是點醒了顧宴，但他並不是害怕鬧出人命，他只怕，就這麼死了太便宜簡霧了。

  他鬆了手，簡霧狼狽地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而顧宴則是向特助要了手帕，擦拭著剛剛掐著簡霧的那隻手。

  似乎，光是碰到她，他都嫌髒。

  「把證人證詞都擺在她面前，看看她還想怎麼狡辯！」

  戴著手銬腳鏈的程超被押了過來，而程超一看到簡霧便想激動地上前。

  只可惜被顧宴的特助攔在了原地。

  顧宴冷冷抬眸，眸光里全是戾氣，「跪在那兒，別離婉婉太近，我嫌髒。」

  程超匍匐在簡霧旁邊，低著頭，言語裡滿是懺悔，「是簡大小姐指使我做的！她說外界傳言顧總最寵顧家領養的顧婉，這次顧婉回國沒那麼簡單，必須要給顧婉一個教訓，不然的話......」

  顧宴痛苦地閉上了眼眸，牙關狠狠地咬緊。

  他無法想像，要多心狠手辣才能做到簡霧這般地步。

  簡霧不可思議地看著身旁的程超，「你說謊！你說謊！我沒有指使你！」

  聽到簡霧的聲音，顧宴驟然睜開眼眸，將證據擺在了簡霧的面前。

  「這是婉婉出事前你和程超的通話記錄，這是從你帳戶給程超的轉帳記錄，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簡霧仰頭看著被列印出來的證據洋洋灑灑地飄散在地面。

  她轉眸，怔怔地看向顧宴，「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愛了顧宴整整七年，她一貫都是追在顧宴身後的那個角色。

  她還以為顧宴要攜著她的手邁入婚姻的殿堂，從此她的視線就可以與顧宴齊平了。

  但似乎，顧宴從來不聽她說了什麼，也不在乎她說了什麼。

  就和此刻一樣。

  顧宴別開眼眸，連目光都不願停留在她身上片刻。

  「如果你敢做敢當，我只當你跋扈慣了。但很顯然，罪到臨頭了，你心裡想的，只有狡辯。」

  他冷笑，「我也不該對你這樣的人，還抱有最後一絲期待。」

  顧宴說著，俯下身來。

  冷若寒霜的眼眸緊緊盯著簡霧。

  他眼底流露出來的那抹譏諷，似是在嘲笑簡霧身著的那一襲白紗，「想嫁給我？下輩子吧！這輩子，我會讓整個簡家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我要你在泥潭裡掙扎過活一輩子，我要你一輩子都替婉婉贖罪！」

  江城人沒等到簡家造勢已久的世紀婚禮，反而是等到了簡賢侵犯商業秘密罪被處六年有期徒刑並沒收其名下資產，簡霧教唆他人強姦並致受害者死亡被處有期徒刑三年。

  一時之間，風光無幾的簡家轟然倒塌。

  江城女子監獄，第十三監區。

  會監室里，隔著完全隔音的一面玻璃。

  對坐的顧宴舉止矜貴，而另一邊，穿著白藍獄服的簡霧更顯得狼狽了。

  顧宴指了指簡霧面前的電話，示意她拿起來。

  簡霧拿起電話之後，冰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簡霧，這是我第一次探監，也是我最後一次探監。」

  顧宴頓了頓，薄唇揚起幾分譏諷，「我來，是為了告訴你，老老實實在監獄裡呆三年，那個你唯一能指望的簡賢，已經被我送到監獄裡去了。」

  隔著一道玻璃，簡霧看著面前的男人，眼眶濕熱。

  她攥緊了手心，「顧宴，你怎麼能，把我父親送到監獄裡去？他那麼偏愛你，把你當親生兒子！」

  顧宴狠狠眯起了眼眸，「你以為你犯下的錯，光是在監獄裡關三年就能擺平嗎？我說過，我要你們整個簡家跟著受罪！」

  整個簡家？

  簡霧握著電話的手指節分明，透著白皙，「就算是我犯下的錯，但我父親又何罪之有？」

  冷哼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更顯冰冷。

  「就算？簡霧啊簡霧，你果然是不知悔改，一副委屈模樣，這模樣，和你父親簡賢被抓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可他真沒罪，就不會被判刑了！」

  簡霧撫了撫小腹處，輕閉上眼眸。

  她知道，事已成定局，再多的解釋也是蒼白無用。

  「倘若我說，我肚子裡懷了你的孩子，你願意聽我一句解釋嗎？」

  再睜開眼時。

  顧宴已然一身矜貴地站了起來。

  簡霧的眼眸落在電話上，電話已經早早被他撂斷。

  那道玻璃，像個無形的結界一樣，徹底將簡霧和顧宴二人隔開。

  六年後。

  春節剛過，可這監獄附近卻瞧不見新春的喜色，入目便是荒蕪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