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觀相入心

  尤氏被辭嵐收拾了有幾次，早就學聰明了。

  打從見她腳踏進門的那一刻，尤氏就『乖乖』噤聲坐在一側。

  聞辭嵐道不秒，韓氏的臉色驟然慘白，她煞有介事的望著辭嵐：「這……這是什麼意思？」

  

  辭嵐卻一直吊著韓氏胃口，故作高深莫測狀，就是什麼都不肯說。

  相師至大成者，尤似辭嵐這般，雖離老祖還有些距離，卻也將將能夠到登峰造極的門檻。

  除去能引五行動乾坤的高深術法外，辭嵐最擅長的，便是『蠱惑』人心。

  利用相師面前任何能見到的物件，以意念加諸其上，悄然布陣。

  凡入陣者，皆會在陣內被激發潛藏在心底深處的心魔。

  若無相師召喚，那心魔甚至有吞人心智致其喪命的強大術力。

  韓氏，在接觸辭嵐眸色的一瞬間，早已入了陣……

  亭內石桌上有一茶盞，正是辭嵐施法之地。

  韓氏死死盯著茶盞里喝剩的茶湯，心神似即將要崩潰。

  辭嵐起身欲走，被一道略有幾分怯弱的聲音叫住：「嵐娘，她……」

  一計冷箭瞟來，當即將尤氏未說完的話都噎了口中。

  辭嵐冷聲道：「若再趁我離府時對雅蘭居做小動作，你和她就是一樣的下場，好自為之！」

  尤氏驚愕，辭嵐才歸府，前腳都沒踏進雅蘭居呢，她怎會知道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待她回過神，辭嵐已不見了人影。

  坐在尤氏身側的韓氏，竟將那茶盞抱在懷中，一聲一聲喚著好大兒。

  夜色朦朧，婦人雙眸猩紅，臉上充斥著詭異的笑容，頗為駭人。

  二房院裡伺候的大丫鬟都不敢上前去扶人，只躲得遠遠的身子止不住的發顫。

  辭嵐卻是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的回了雅蘭居。

  雅蘭居內，糜氏和辭秀可謂是翹首以盼，母女倆齊齊站在門口處，等著迎接辭嵐。

  「阿姊！」

  見那一抹靚影映入眼帘，辭秀這小傢伙張開雙臂就朝辭嵐奔去，還俏皮的在其懷裡蹭了蹭。

  「你終於回來了！」

  「幾天沒見，都長高了！」

  辭嵐拍拍辭秀的小腦袋，親昵的撫摸著：「快，先帶娘回屋，我去膳房準備咱們的晚膳！」

  目光落至她額頂那枚精緻小巧的釉玉簪上，辭嵐有一瞬的凝神。

  這髮簪……

  她心下冷笑，臧劭那廝還真是不願欠人情。

  這釉玉簪同辭嵐送他的南木手串乃為同一級別的靈物，皆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正失神間，糜氏的聲音響起：「嵐娘，不忙活，娘都準備好了。」

  糜氏臉上徜徉著慈和的笑意，拉著辭嵐回到房中，花影將門關緊後隨三人其後。

  還沒到房內，辭嵐就聞見一陣濃郁的飯菜香味兒，她本還覺得不餓，這下肚子可禁不住的咕咕叫起來。

  引得辭秀一陣樂：「阿姊去鳳鳴山，那位帥氣的大人可是讓你餓肚子了？」

  辭嵐：小小年紀就是顏狗這長大可還了得！

  「秀秀，記住阿姊的話，漂亮男人是禍害，切莫要被男人的假面欺騙！」

  辭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口中還兀自嘟囔著：「秀秀見阿姊同那位大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挺開心的。」

  辭嵐：「……」

  她垂涎男色有這麼明顯嗎？

  一夜好眠，不知夢見了什麼，五更天辭嵐夢醒時，臉上還是掛著笑的。

  夜色慍濃，窗外天色方未亮，還早。

  已至與巴沛約好的時辰，辭嵐換上男裝，悄然離開了雅蘭居。

  巴沛早已起身，一直站在銅鏡前看鏡中的自己。

  他有多久沒看過這張臉了。

  左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除卻那雙眸子，面色卻已滄桑了十幾歲。

  「男孩子，笑一笑才好看。」

  辭嵐的聲音自身後想起，巴沛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忙不迭轉過去躬身道：「仙師早了一刻鐘。」

  「走吧。」

  辭嵐岔開話題，目光也自巴沛身上收回。

  她師從老祖習相術時，曾有個小師弟，與巴沛差不多大的年紀。

  平日裡辭嵐總故作冷清獨來獨往，那小傢伙卻一直黏在她身後師姐師姐的叫，久而久之，辭嵐也就習慣了小師弟的存在。

  經催山陣穿越一遭，辭嵐還不時會想起那個粘人精。

  而今在巴沛身上，她忽而看到了曾經小師弟的影子……

  巴沛家住城外十里遠的古水村。

  離京城不遠，滿打滿算，快馬不過一刻鐘即至。

  此處與京城的盛景相比，卻是天差地別！

  巴沛神色有些躲閃，好像不願用現在這副面孔見人似的。

  辭嵐看出他心下的擔憂，從懷中掏出一黃符：「放在胸前，可掩你面容。」

  「嗯！」巴沛多有幾分感激的看著辭嵐。

  父母阿姊皆遭橫禍後，巴沛在一個人摸爬滾打長大的日子裡，早就學會了看人眼色。

  更艱難時，甚至曾與路邊的野狗搶奪食物。

  辭嵐給他準備了新衣裳，還安排下住處，且應允要親自幫他查案，巴沛心下觸動，自覺虧欠良多，無以回報。

  這樣的他，又怎麼敢貿然提出更多要求。

  不想被辭嵐猜中了心思，主動化解他的尷尬和擔憂，巴沛更是感激……

  至古水村前，遠遠的，辭嵐就感知到一股莫名壓抑的氛圍。

  縱眼望去，整個古水村都籠罩在一層朦朦朧朧的黑霧之下。

  似被一雙無形邪惡之手掌控其中！

  「除了你家之外，古水村，可還有發生其他命案？」

  巴沛頷首，眸中帶著對那幕後真兇的熊熊怒火和恨意：「姐姐去的時候，我還不到十歲，只聽說村子裡一直有女子失蹤，鄉親們也多次去衙門報案，卻都不了了之。」

  這就怪了，如果是多人謀殺案，怎會不驚動上面？

  那唯有一種解釋說的通，幕後黑手，背景不簡單！

  兩人在村子裡緩緩走著，辭嵐觀察著整個村落的擺設，不時在掌心寫寫畫畫。

  巴沛看著她空無一物的手掌，不由得生疑：「仙師，我帶了紙筆，您……

  辭嵐抬手打斷巴沛，又繼續在掌心畫著。

  相者，觀相入心，又何須耗用筆墨。

  「村西有河，依傍大樹，水自東北處的山頭流下，一分四支？」

  辭嵐聲音沉沉，在暗夜裡，讓巴沛有種極其不真實的虛晃感。

  讓她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