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她算哪門子小姐？

  由茶湯幻作的氣箭朝冷齊咻的一聲飛來，好在他反應極快，閃身避了過去。

  冷齊抬手撥弄了下被劍氣掃斷的幾根髮絲，忙斂了心下揣摩，正色跪在臧劭身前：「大人，該回府了。」

  三月新春，時乃年收伊始。

  太常寺掌陵廟群祀，禮樂儀制，天文術數衣冠之屬，是以，應備新春祭祀大典。

  朝務繁忙，臧劭還要抽出身來去助辭姑娘歸附，可見其在大人心裡的地位啊！

  

  話音將落，臧劭又側身瞥了眼辭府的位置。

  朱門大合，不少有百姓經過，神色古怪，口中亦念念有詞。

  方才他一直坐在這茶樓之上，不是沒有擔心過，辭嵐會否能以一己之力對抗辭府上下。

  這一遭看過之後，倒還是他多慮了。

  那女人，遠比他想像之中還要『狡猾』！

  當街鬧上這一番，辭府眾人顏面盡失。

  她亦催動術法，利用天象傍身。

  嫡女回歸，天降祥瑞，有五彩雲霞盤旋其上。

  尤氏鬧事，卻見彩雲消散，烏雲壓頂……

  確是好手段！

  分明是她辭嵐在眾人面前『耀武揚威』，動手教訓了長輩，還對辭老夫人出言不尊，竟讓她與小輩下跪。

  怎麼著都是辭嵐失了禮制。

  可有天象作襯，她所做的一切都合乎規矩。

  若非辭家於心有愧，又怎會連老天都不站在辭府一邊？

  ……

  京城某處僻靜的深府大院，燙金的匾額上寫著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太子府。」

  辭家異動早已傳入太子耳中。

  太子府正殿內，那尊玉石打造而成的華貴座椅上，太子衛棣正坐於其上，手中把玩著一方小鼎。

  「殿下，可要屬下派人去探一探？」

  坐上男子不言，黑眸微眯，陰鶩一片。

  衛棣兀自起身走到窗側，將小鼎放於案幾之上，拿起細作送來的密信。

  那女人，對臧劭來說，竟這麼重要？

  衛棣既是東宮太子，本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豈料臧劭在衛帝心中的地位，遠高於他這個太子。

  儲君立有二十餘載，衛帝卻一直不願退位。

  年過六十，將至花甲，卻始終不願放權，還囑太常寺和司天鑒齊尋長生之法。

  這擺明了是要一直掌控朝政啊！

  那他這個太子，豈不是空有虛名？

  衛棣一心奪權，太常寺卿卻成為他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逢朝堂之上有含沙射影要衛帝退位之言論，皆被臧劭一一駁回。

  從前他勢力尚不足以同臧劭對抗，便一直忍氣吞聲，而今羽翼漸豐，便開始試探性的與臧劭過招。

  跪在一側的下屬見衛棣不言，便小心翼翼道：「殿下放下，您憂心之事，都已經處理乾淨，不會叫太常寺府抓到任何把柄。」

  「處理乾淨？」

  衛棣冷笑，手下掌氣微聚，眸透狠色，再朝身後望去，那人已成為一具死屍。

  「唯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衛棣眯眸，似在回想往事，他刻意設計那辭家大小姐失身於臧劭，本是想借激怒他那好面子的四弟。

  再挑起四皇子府和太常寺府的矛盾，好借衛旻之手除掉臧劭。

  沒想到啊……

  白瞎了辭嵐這一步好棋，卻沒將二人堵在床上，叫衛旻以為他這未婚妻是失身於他人！

  衛棣設好的陷阱，卻沒捕到最心得的獵物，自是心有不甘！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那辭嵐，竟還真成了太常寺府的人？

  「來人！」

  衛棣心有一計，當即召來府中暗衛。

  他眸中閃過一瞬精光，點點肅殺之氣無不昭示著雙眸主人的陰險狠辣！

  既然臧劭在乎那個女人，那就好辦了……

  辭府，辭嵐母女三人歸家，望著昔日裡住過十幾載的府院，入眼卻儘是陌生之色。

  腦海中閃過原主的記憶，回想起她的住所，應是辭府正中，毗鄰於辭老夫人望星閣的皎月閣。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辭嵐牽著糜氏和辭秀走到皎月閣前，模樣卻已大變。

  這裡，顯然是被人改動了。

  在他們被趕出府後，皎月閣就被尤氏攛掇著全部拆掉重建。

  從原本鳥語花香的幽靜庭閣，變成了現在這副俗不可耐的模樣，滿目皆是金銀珠寶的銅臭之氣。

  果然是尤氏和辭琬的風格！

  「娘，你可還想住在這裡？」

  辭嵐抬眼望向整個院落，大致布局構造已呈現在她腦海之中。

  何處吉陽，何處凶陰，心下已經有數。

  見糜氏不應聲，辭嵐轉身看過去，她這傻娘親，怕是思及往事傷心勞神，雙眸微紅。

  反倒是辭秀心直口快，小小的人兒望著已和從前截然不同的皎月閣，小臉緊繃著，櫻唇一抿道：「阿姊，壞人住過，秀秀不想住在這裡！」

  倒是趁了她的心意，辭嵐抬手攬上糜氏的肩：「娘，務虛傷神，咱們的好日子，還站在後頭呢！」

  她已動神識探了整座辭府的吉凶，皎月閣看似是風水極佳之地，實則不然。

  糜氏，辭秀還有她三人的生辰八字，皆屬城牆土之命，理應住在紫星宮，有官名相護。

  現如今皎月閣的位置確是寶地，在九宮命格上卻屬龍王廟。

  三人命格皆與其相剋，也怪不得糜氏和辭秀的身子骨有些弱。

  後得辭嵐調理，才恢復了些。

  辭老夫人和韓氏一行人回到院中，下人們都亦步亦趨的跟在辭嵐身後。

  道是韓氏回身瞪了眾人一眼：「還不去干你們的差事，辭府是養你們吃乾飯的？」

  下人們這才四下散去。

  如今關門進了府內，辭老夫人再次端出她一家之主的模樣，橫眉冷對睨著辭嵐母女三人。

  辭琬被婢女帶回皎月閣，從辭嵐右側擦身而過，殺氣襲人。

  婢女望著辭嵐的眼睛似有些發憷，從前她便是在皎月閣伺候糜氏的。

  後來皎月閣被鳩占鵲巢，她們這些原大夫人的婢女也成為了最下賤的存在，府中淨茅房的小廝都比她們地位高。

  尤氏看著丫頭機靈，又懂得察言觀色，這才將她留在身邊，時不時還要出言糟踐糜氏兩句，尋求存在感。

  曉春乃宮中舊妃遠親，深知在這深宅大院想活命，不比後宮之斗容易半分。

  與其寧死抵抗，倒不如委身求全，靠著她一張巧舌如簧的嘴，成功躋身於皎月閣掌事大丫鬟。

  「琬……琬小姐回房。」

  辭嵐回歸，也已奪回嫡女之位，便是辭府名正言順的大小姐，那辭琬……

  曉春不敢亂叫，惹毛了誰她都不好過，只得硬著頭皮朝辭嵐俯身行禮。

  只聽得辭嵐一聲輕嗤：「琬小姐，她……算得哪門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