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請罪

2024-10-05 02:34:57 作者: 白鴉

  朝堂之上。

  宮殿金碧輝煌,紅色巨柱上盤旋著栩栩如生的金龍。

  百官垂首站立,不敢言語。

  辭哲處於暴風點,跪在地上,脊背弓成了蝦米,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而高坐明堂之上的衛國皇帝衛威,此刻臉色陰沉不定。

  坊間的風風雨雨均已被傳入耳中。

  各種聲音交織!

  辭家職掌司天監已久,是通靈世家。

  這祠堂被燒,往小了說,是家族之禍,往大了說,那可是國難!

  

  衛威握緊了龍椅,陰沉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中。

  「朕早就警告過你,多多積善行德,莫要招致禍患,你都聽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辭哲一個哆嗦。

  祠堂無緣無故起火,無論怎麼努力都找不到起火的原因。

  無論用哪種說辭,都有些勉強,消除不了帝王的忌諱之心。

  他只能越發彎起脊背,掩飾著自己內心的驚恐。

  而越是這番模樣,就越讓衛帝發怒。

  這個姿態,比起旁邊這位始終傲然站立的太常寺卿,不知道要難看了多少倍。

  因此,辭哲越是卑微,就越顯得臧劭超然世外。

  衛帝不想理會他,任由這人在堂下跪著,反倒是和顏悅色朝著臧劭發問:「出了這種事,辭家一問三不知,看來是束手無策。那不知依愛卿看來,此難可有解法?」

  辭哲掌心抓地,身體不由得一僵。

  好在此刻低頭看著地面,沒人能夠發現他眼睛裡的嫉恨。

  辭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旁人管?

  大殿內所有的視線都朝著臧劭匯去。

  在朝會之時不穿朝服,也不必行跪拜之禮——這等的殊榮,只有臧劭一人才有。

  但也無人否認,也只有這人才配得上。

  臧劭的神色沒有變化,抬腿邁出隊列,站在了大殿正中央。

  身姿挺拔,宛若雪松,一舉一動,全然不受殿上緊張的氣氛影響。

  似乎現在所處,不過是山野林間。

  群臣的心中不免暗自猜測,太常寺與司天監一向互看不慣,此時——究竟是會藉機拉好關係,還是落井下石?

  「愛卿直言,不必為這個蠢貨找面子。」

  臧劭略微頷首,餘光若有似無朝著地上那人身上一瞥。

  ——這副樣子,令人作嘔!

  他彎腰行了一禮,這才不緊不慢說道:「據微臣所看,天降不祥,實為懲戒。若是想要消除上天的怒火,還需要向上天請罪。」

  這話甚合衛帝的心意。

  他點點頭,隨後又問出另一個問題,「那依著愛卿來看,應該去找何人,向哪位上神請罪?」

  兩人談話之間,已經將辭家當成了若有若無的存在。

  辭哲縱然有心為自己辯解,但也插不上話。

  此刻,臧劭輕飄飄說,「起火,興許是造灶火出了問題。若是辭大人願意,不如就去京城裡最大的城隍廟面壁思過上幾日,不吃不喝,清淨業火,興許能有轉機。」

  「你——」

  辭哲剛想破口大罵,又緊急想起自己正在朝堂,不得不忍了下來。

  群臣的面容十分精彩。

  衛國敬天地諸神,但供奉的神位一多,也難免要在暗處分個高低貴賤。

  灶王神,一般乃是民間祭拜,寓意辟邪除災。

  但對於王公貴族而言,卻有些不夠看。

  臧劭此舉,聽起來挑不出一點錯誤,但若是細究下去,就像是在強行降低辭家的身份。

  辭哲知道,無論現在自己說什麼,在衛帝耳中,都有錯處。

  除了咽下這個硬虧,也沒有其他辦法。

  衛帝並沒有聽出任何不妥之處。

  相反,他豁然開朗一般。

  「朕也有感,辭家這幾年就是自視甚高,以為自己什麼都了不起,所以才讓上天降罪,甚至禍及國政。臧愛卿所言極是,上天之所以降下這個災禍,就是在給辭家提醒,收收自己的尾巴!」

  辭哲咬牙,趕忙低頭稱是。

  心底的恐慌愈發濃重。

  而聽到這話,衛帝才滿意地點點頭。

  隨即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領了朕的皇命,去城隍廟裡跪著,面壁三日,不允飲食,為自己和我大衛多積點福澤。」

  這哪能容人拒絕?

  交代完了此事,便輪到了衛帝每日靜心打坐的時候。

  隨著太監的一聲吆喝,衛帝消失在朝臣的視線。

  辭哲這才抬起頭來,卻發覺自己身側這人一直未曾離開腳步。

  兩人之間視線相對。

  一個是狡詐的狐狸,另一個是清冷的謫仙。

  辭哲起身,褲腿處有兩塊灰黑色的斑跡,頭髮也有些凌亂,看起來甚是狼狽。

  他顧不上整理自己的儀容,便冷笑著說道:「大人真是好手段!」

  臧劭卻冷靜得有點可怕,眼神依舊像是寒冰一般,但冰層下,卻滾動著滾燙的岩漿。

  「一心為國,讓辭提點見笑。」

  鬼才相信這是為國!

  辭哲差點沒被氣出一口血來。

  可偏生,拿眼前這人毫無辦法。

  ……

  朝堂之上,衛帝已然是出言警告。

  在民間,關於此事的議論也不曾休止。

  衛國全國上下崇尚玄術,對這臧否吉難更為敏感,關於辭家詞堂起火的事情,已經編了一百零八個個版本的緣由。

  就連常年身居家中的糜氏,也聽聞了此事。

  她問辭嵐,「此事與你可有關係?」

  說有也有,說無也無。

  動手的是臧劭,所做之事也不過是加快了煞氣的聚攏速度。

  與辭嵐,也可稱之不相干。

  但比起回答這個問題,她更好奇,糜氏為何會如此緊張?

  「那地方可是祠堂,裡面怎麼說都是你的祖先。若是你果真做出了此事,萬一觸怒了上天,那可怎麼辦?」

  說完之後,發覺自己的語氣太過於急切,又連忙補充。

  「娘不是讓你忍著,而是咱們沒必要自降身段,非要用這種辦法出一口惡氣。」

  看到糜氏謹慎小心的模樣,辭嵐生怕自己要是說出真相,能將人活活嚇暈過去。

  有些事情,該瞞還是得瞞。

  「應該是他們作惡多端,這才導致上天降禍,連太常寺卿都這麼說,怎麼可能和我有關係?」

  糜氏鬆了一口氣。

  她早就不在意此前的恩怨糾葛,只盼望之後母女三人能夠平安度日。

  而這時,卻有人敲響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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