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火燒

  這就是答應了？

  辭嵐眉眼直接暈染上一層笑。

  再看上臧劭，瞬間覺得這層冰冷並沒有那麼咯人。

  這麼一來，兩人之間從不可點名的互助，變成了真正的同盟。

  辭嵐快步走上前去，從臧劭的手中拿過那個木盒。

  墨家機關術是辭家的家傳，但這幾年，辭老夫人和辭哲一心鑽研占卜星象，對此道不看重已久。

  原身不受寵，且又是女子，無法跟隨父輩學習玄術，但卻陰差陽錯下得到了墨家機關術的記載。

  並將這一切牢牢印在了腦子裡。

  

  現在卻讓辭嵐拿來所用。

  也算是陰差陽錯，走了一個大運。

  辭嵐的手指本就纖細修長，變化靈活，四下翻動，飛速波弄著那木盒上的機關。

  臧劭在一旁負手瞧著，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氣氛逐漸凝重了起來。

  辭嵐的額間也沁出一層薄汗。

  這機關設計複雜，對於解機關的人來講，也是智力和耐力的雙重考驗。

  終於——

  「咔噠」一聲細響。

  木盒應聲而開，蓋子一下子彈出。

  裡面只有薄薄一張紙。

  臧劭身上緊緊包裹的外殼似乎透出一條縫來，暴露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探手就想去拿。

  可是卻讓辭嵐在中途一把隔開。

  「你想做什麼？」言語之中的威脅顯然。

  辭嵐無奈，嘆了一口氣，從自己的懷中抽出一方手帕。

  「你用帕子裹著，小心那張紙上有毒。」

  說完這句話，她便閃身退到一旁，直面著牆壁，仿佛對身後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興趣。

  這倒讓臧劭一愣。

  「你不想看看嗎？」

  辭嵐搖了搖頭，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能看的資格。

  若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什麼大麻煩，非但解決不了，而且惹禍上身。

  如果真的需要知道，那麼日後肯定會露出端倪。

  不急在這一時。

  因此她回答，「我只對如何報復辭家有興趣，不想扯入更大的麻煩。」

  這女子——太過聰慧。

  臧劭的心頭閃過這絲念頭，瞳孔中倒映著她略顯清瘦的背影。

  但很快，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手中的那張紙吸引。

  他迅速展開紙張，死死盯著那上面記載的每一個字。

  從頭到尾，不肯放過任何細節，手竟然不受控制顫抖了起來。

  ——竟然是他們！

  ——竟然有這麼多！

  ——而這刻骨的仇恨，居然還有這麼深！

  ……

  身後許久沒有動靜。

  該不會那人拋下她，自己跑了吧？

  辭嵐往前走了幾步，確認距離已經足夠安全，才回過頭。

  卻看見了仿佛是雕塑一般站立的臧劭。

  他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與外界斷絕了一切的聯繫。

  這幅神情，也未免太過沉重了。

  不知道為何，辭嵐的心頭放過一抹酸澀，似乎是能夠感知到眼前這人的情緒。

  而那人也很快察覺到了關注自己的視線。

  迅速抬起頭，不過是一瞬之間，外露的情緒變迅速內斂。

  辭嵐有些後悔。

  倒不如晚些轉頭，讓他一個人繼續冷靜冷靜。

  可是再回過神來，眼前的男子便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常寺卿。

  眉目冷峻，即使依舊是那同樣的面孔，卻判若兩人。

  「我們走。」

  臧劭將之重新放入木盒中，按照原樣放置在石墩上。

  辭嵐也不多言，兩人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迅速回到了地面上。

  到此時，過了大半夜。

  剛才一通忙活，辭嵐本來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你到這裡，是有什麼目的？」臧劭再一次重複了見面的第一句問話。

  沒有隱藏的必要。

  「你也知道我與他們之間的過節，只是想過來找個不痛快，恐嚇一二。」

  這件事情說小也小，辭嵐本打算就此與臧劭分開，但沒想到遭到了他的拒絕。

  「既然我們現在是同盟，那我理應助你。」

  有一個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辭嵐索性告知了自己的計劃，「我是想在他們的祠堂設立一個陣法，聚一聚煞氣，殺殺他們的威風。」

  臧劭聽言，神色分明坦然。

  可辭嵐卻從他的眉眼中看出了一抹笑意。

  似乎……這樣正中他的下懷。

  兩人相伴，一路趕到祠堂。

  祠堂森嚴，只是略有些陰冷。

  他們現在此舉，與刨人祖墳似乎沒什麼分別。

  辭嵐最後勸阻了一句，「這是要遭天譴的，我生怕耽擱你的修行，所以你要是後悔，可以只在一旁看著。」

  但是臧劭卻已經開始施法。

  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符紙，往前一扔，隨後閉眼，雙手合十放於胸前。

  那張符紙並沒有隨風而落，虛飄在半空中，用硃砂寫就的符文放出亮光，周邊，一道道黑氣聚攏。

  辭嵐看在眼中。

  臧劭做法，僅僅只憑一張符紙。

  若是想要趕上這人，還要付出許多努力才行。

  沉思之間，臧劭的口訣已經念完。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鮮血凝成血珠，虛晃著飄到那張符紙上。

  霎時間，黑氣愈加濃重。

  辭嵐感到不適，略微暴躁，已經開始被煞氣影響。

  一道清明的聲音落入腦海，幫助她震碎雜念。

  「默念清心訣！」

  辭嵐不逞強，立刻後退幾步，默念口訣，確保頭腦清明。

  符紙上的金光更深，牽引著黑氣湧入祠堂。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光芒才逐漸削弱。

  帶著臧劭血的符紙也回到了他的手中。

  臧劭將紙疊起來，揣入懷裡，側頭對著辭嵐說道：「我們走。」

  她點頭。

  兩人悄然離開。

  不約而同，他們並未辭別，朝著兩個方向遠去。

  次日，辭嵐並未出攤，而是尋了一處能夠看到辭家祠堂的地方，等著看一齣好戲。

  正是晴朗的日子。

  辭老夫人與辭哲按照往常的慣例，前去給列祖列宗燒香。

  但剛走到門口，就覺得有些不對。

  「哲兒，祠堂里可曾有外人來過？」

  辭哲搖頭，「這地方乃是家中重地，怎麼可能放外人進來。」

  話音剛剛落地，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

  祠堂由內到外，燃起了一陣兇猛的火焰。

  木質的建築，最是經受不住火擾，只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火勢越燒越大。

  辭老夫人瞪大了眼睛。

  瞳孔中的火勢越來越猛。

  「快去救火，快去救火！」